還記得很小的時候,小到自己還未能化身為人時,華方總會小心翼翼的嗬護他。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靈犴便認定了,在這個世上無論他遇到多大的艱險,總有華方為他擺平一切。如此,便也有了如今的不羈的靈犴,更是有天不怕地不怕的英勇。
就算此刻,整座空桑山所有的人都與他為敵,就算他費盡一身的道行也不能突破重圍,就算他命中注定今日會在此一劫難逃,他還是那般的沒有什麼畏懼之心。因為,他相信當到了真正危急關頭時,華方總會及時的出現。
瞿如法力被禁錮,但是威名猶在,那些空桑山的修仙者不僅沒有乘虛而入,反而聯合起來護住了瞿如。靈犴雖然有些詫異,但是也隻是一霎那間。
他的心中,現在隻有一個心願,那就是帶著蘭佑離開這裏,離開這座有些詭異的空桑山,去尋找那傳說中的白澤島,去找蘭佑心愛的女子。然後,他便可以回到青丘山,從此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或者會羽化飛仙,或許會就此終老於青丘山。
“給我抓住蘭佑!”瞿如冰冷的發號施令,宛若這些為他賣命的人都隻是他的奴隸一般。
沒有人敢動,他們一心想對付的隻是靈犴,況且那山洞口被靈犴施了法,連瞿如這般的修為都著了道,他們又怎能全身而退。
綠綺藍沫二人得了閑,便在一旁盡快恢複元氣。此刻見所有人都不動,隻是這樣僵持著,心中出於憤怒,便見綠綺一個飛身,人已到了山洞口。有瞿如的例子在先,她不敢貿然伸手去抓蘭佑,而是在山洞前醞釀著法力,欲破了靈犴施下的三仙據魂術。
綠綺,小心!“藍沫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隻能眼睜睜看著綠綺手中起了淡淡的綠光,對著那山洞口用力一擊。
原本站在洞口的蘭佑,被綠綺那一擊震得直往後退了幾步,臉色有些慘白,不知是受了驚嚇,還是被綠綺這一擊震得受了些傷。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形,抬頭看去之時,綠綺竟已經破了靈犴施在洞口的法術,不由得哼了一聲,提劍迎上。
綠綺,本是修煉七百年的幻海之上的一隻罕有的白鳥,自幼便秉承幻海中的戾氣,所以下起手來自然也是果斷狠辣。若不是被青鸞收在門下,想必早已經成為幻海中一霸。藍沫雖也是白鳥化身,也受了不少幻海中的戾氣,但是天性溫順,常有慈悲在心。
蘭佑,不過是一介凡夫俗子,怎可能敵得過綠綺這般的道行,不出幾招,長劍便就已經被綠綺空手折斷,又被烈火焚燒,化作了一股青煙,消失得無影無蹤。失了長劍的蘭佑,沒有兵器傍身,隻得提拳就上,同時腳步開始變化,越來越快,就那般從地麵上飄起,居高臨下對著綠綺連環踢去。
綠綺冷哼一聲,直逼進了山洞之中,惱恨的道:“小子,十年之前讓你漏掉苟活至今,也罷今日我便送你去陰曹地府,與你爹娘團聚!”此刻的綠綺,哪裏還有半點修仙者應有的慈悲,找找狠辣,直取蘭佑命門。
蘭佑知道自己不是這瘋狂女子的對手,一陣連環踢並未見效之後,便匆忙後退,同時不斷的招手,運用這十年來靈犴所教他的一些淺薄的法術,將山洞中一切可擋之物皆招來擋在二人之間。這些凡物卻哪裏經得住綠綺的一擊,紛紛化為齏粉。一時之間,這山洞之中的塵沙彌漫,逼得人不敢睜開雙眼。
終於到林琳退無可退之處,蘭佑的身後是厚重的山壁,在無路可退。綠綺已是轉瞬就至,一手正欲往蘭佑脖頸間掐來。卻在這時,一道不是很明顯的七彩光芒突然落下,似乎是穿過了這重重的山石阻礙,已經沒有多少餘威了。
但是,就隻是這淡淡的七彩光芒,卻讓綠綺吃了大苦頭。那光芒落在手臂上,頓覺一陣鑽心般的疼痛,就像是被剝皮抽筋一般。待細看去時,那條手臂卻已經是烏黑一片,就像被烈火灼燒過一般。
疼痛,讓她清醒了不少。這七彩光芒,她曾經在幻海之上追殺惜顏之時也曾經出現,當時還以為是有高人在惜顏背後相助,沒曾想今日她對付這樣一個凡人,竟然也會有同樣的七彩光芒相助,當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疼痛歸疼痛,綠綺還是忍著劇痛,隔空點住了蘭佑全身大穴,再接著輕輕一揮衣袖,便有一股大風將蘭佑卷起,直往洞口而去。同時,綠綺也是急速向後掠去,時刻提防著那道七彩光芒再偷襲。
被卷在狂風中的蘭佑,直是頭暈眼花,意識模糊。待清醒之時,卻已經到了這山洞之外的空地上。不知那天上的月亮是不是被人施了什麼法,竟然將這裏照得如同明晝一般。蘭佑站在眾目睽睽之下,對麵就是一臉焦急甚至是憤怒的靈犴,身後則是瞿如一眾人等。
綠綺從山洞退出之後,藍沫便趕忙迎了上來,見綠綺一隻手烏黑,不知是遭了什麼偷襲,當下忙替她運功療傷。
“靈犴,你還是束手就擒吧,等華方來了我再將你交還於他。今生近日,你就別再踏出青丘山一步,好生修行吧!”瞿如見他要的人已經到手,當下也不想再與靈犴糾纏,便如此說道。
靈犴豈是這樣容易放棄的,啐了一口,罵道:“瞿如,你堂堂龍族後人,竟然也下界甘願為妖,你到底有什麼陰謀。還有,你憑什麼對我徒弟糾纏不放,他不過是區區凡人一個!你這樣做,難道就不怕遭天譴嗎!”
到了此時此刻,靈犴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到了如今這樣的田地,若是再也不能逼瞿如說出實情,恐怕將來也不會再有機會了。
“果然好眼力好見識,想必這些都是華方教給你的吧!如果你想知道什麼,不妨回去問問華方。這件事,不是你能插手的!”瞿如白日裏發出那一聲龍吟,便已經做好了身份曝露的準備。
“你說我哥哥他知道這些?”靈犴被瞿如的話語驚到了,有些不敢相信,莫非這件事華方真的清楚,那他為何要如此隱瞞自己。
一時之間,靈犴的心中不是滋味。不過轉念一想,這會不會是華方的另一個計謀,以為這樣就可以支開自己,從而為所欲為嗎。
“你若不信,大可以回去問問華方,就算華方自己,也不敢輕易插手此事!”瞿如見靈犴的神色有變,想來不會這麼信他,便又說道。
“哼,瞿如你想支開我,想都別想。我告訴你,今兒我是跟你耗定了,除非你放了蘭佑我便從此離開,你空桑山的事情,我也不想多管!”靈犴說罷,看了看綠綺藍沫二人。
“那你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抓住他!”瞿如見靈犴還是如此的固執,當下也不多說,對著兩邊之人揮一揮手,示意他們一擁而上擒住靈犴。
忽然,一道炫目的白光從天而降,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方才提到的華方。仍然是一身白衣飄飄,一副仙風道骨,足以睥睨青天。
靈犴正要備戰之時,卻見華方忽而便至,心中輕鬆不少。果然從小到大,不管發生了何時,華方總會第一時間到來,為他解決一切煩惱。
“瞿如,多年不見了,你都已經是這空桑山之主了。怎麼,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華方輕鬆說笑著,隻是有兩個不識好歹之人上前來,攔住正往瞿如這邊走來的華方。
“都給我退下!華方,多年不見你還是沒變,看來道行又精進不少了!”瞿如也立刻變了一副臉色,他沒有想到華方會來得這麼快。
“大哥,這瞿如不是好人,他非要帶走蘭佑,也不肯說是為了什麼!”靈犴一看到瞿如那變臉極快的樣子,心中就有些不舒服,氣衝衝的走上前來,對著華方說道。
那蘭佑被幾個小怪押著,一見華方到來,自覺有救了,忙大聲呼救道:“華方師伯,你救救我!這瞿如不是好人,我沒招惹他,他卻非要與我糾纏!”
這一聲稱呼,倒是讓華方愣了一下。十年之間,蘭佑從沒有開口叫過他“師伯”。若不是念在蘭佑前世的輩分,華方早就要好好的教訓他一番了。
“瞿如公子,這件事情還是不要讓太多人知道的好。不過,蘭佑確實與此事無關,還是請你先放了他再說,如何?”華方仍是一臉的笑意,似乎他從來就不會生氣,從來都不會憤怒一般。
瞿如看著華方,卻像看著一個陌生人一般,有些疑惑的問道:“你真的是華方?你仔細看看他,是不是就是當年那個人!”似乎剛才華方的一番話,讓瞿如對華方有了一些不解。
華方仍然保持著一臉的笑意,並未將瞿如的話聽進,而是緊緊的盯著瞿如看去。
星月輝,不可追,瑩瑩之火付流水。
付流水,繁華褪,夜盡薄涼心難窺。
心難窺,燕辭歸,自去逍遙星月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