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犴帶著蘭佑離開紅雲莊後,回頭看去之時,卻見那紅雲莊已經不複存在,餘下的還是青蔥草木,還有那微風拂過帶走的片片回憶。
蘭佑並不知身後發生了何事,靈犴則是帶著他從那小鎮上空飛速的掠過。過了小鎮之後,才落了地,站在鎮口向裏遠眺。
“靈犴,你看什麼呢,你不會是舍不得剛剛那位紅雲姑娘吧?”蘭佑正準備往前走去時,卻見靈犴對著小鎮回望,神情之中頗有些凝重和不舍,不禁打趣道。
靈犴沒有回話,那一聲淺淺的歎息就連蘭佑都沒有聽清楚。佇立良久之後,靈犴才轉過身來,對蘭佑說道:“蘭佑,你真是個幸運的孩子,你不知道這世上有多少人在關心著你,有多少人在為你以後的路開山鑿石!”
很少聽到靈犴會說這些正緊的話,蘭佑聽了之後不禁也愣住了,細細打量著靈犴,臉上還有些擔憂之色,問道:“靈犴,你沒事吧?怎麼你見過那紅雲姑娘之後,倒不像之前的那個你了,該不會真的被我猜中了吧?”
或許也是察覺到自己真的有些變了,靈犴才露出了他那天生的戲謔的笑容,對著蘭佑道:“臭小子,我可是你師傅,你再這樣目無尊長,小心我狠狠到底修理你一番!”說罷,也不停留,徑自邁開步伐往前走去。
蘭佑則在他身後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那位紅雲姑娘還真是有能耐,連靈犴這般頑劣的人都能調教的這麼好,定是個厲害的角色!”說罷,便也緊步跟上。
如今遇到了幾次這樣危險之事後,蘭佑倒是安分了許多,很多時候都緊緊的跟著靈犴,甚至還有些疑神疑鬼的,總覺得有人在一路跟蹤他們。他沒有把這事說給靈犴聽,因為他知道靈犴一定會取笑他,所以唯有跟緊了靈犴,萬一真出了什麼事,還得憑借靈犴那千年道行才能脫險。
不知走了多久,似乎都沒有目的般的流浪,眼見天色也不早了,蘭佑心裏更是毛毛的,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一路上不知多少次回頭去查看,卻是什麼都沒有發現。盡管一直在心裏給自己打氣,可是那種恐懼感卻始終縈繞在身邊揮之不散。
“靈犴,我們現在去哪兒?”蘭佑見天色不早,卻是前不著店後不著村的荒郊野外,忙拍了拍靈犴的肩膀問道。
“去找你的心上人!”靈犴頭也不回的道,紅雲臨去之前交代之事,可是關係到他的仙途命運,豈能兒戲。
“你知道她在哪兒嗎?天都快黑了,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湊合一宿,明早再上路吧!”蘭佑身為凡人,自然比不上千年道行的靈犴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呦,你不是很想盡快找到她嗎,怎麼這會兒倒不急了?”靈犴停下腳步,那兩條濃鬱的眉毛一挑,果然還是之前的那個靈犴。
“十年都等了,不在乎這一天了。況且走了這麼久了,我也餓了乏了。你有千年道行可以不顧這些,我可是個凡人!”蘭佑見靈犴停下,忙四處張望,想找一處幹淨之地安歇下來。
“那行,就依你了,反正我也不急!”靈犴說罷,便也抬頭看去,希望能找一處可以湊合一晚的地方。
這道路兩旁都是竹林,晚風襲來時,隻聽得“颯颯”聲響,讓蘭佑心中一驚一驚的。待在竹林中找了一處空曠的地方後,便隨意折了些竹枝鋪在地上,濃密的竹葉正好當作被褥,倒也是很不錯的享受。
生氣了篝火之後,蘭佑便開始張羅著打點野味來充充饑,不過又礙於自己心中一直毛毛的,不敢往遠處走去,隻得在這竹林中挖了一些野菜之類的將就將就。
好不容易湊合著填飽了肚子後,蘭佑這才準備躺下歇息,卻忽然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響,嚇得他連忙更靠近了些靈犴,差不多就快挨著靈犴的身子了。
靈犴見蘭佑這樣,十年來都沒有變過。小的時候把他從雪地裏帶回青丘山時便常常這樣,忙道:“你都這麼大了,還這麼膽小,傳出去非讓人笑話不可,你可別在別人麵前說我是你師傅,省的我跟著丟人!”
“靈犴,你有沒有覺得不對勁,從離開紅雲莊後開始,我就總覺得有人在跟著我們,可是每次我回頭去看時,卻是什麼都沒有!”蘭佑到了此刻也不在乎靈犴取消於他了,因為憑他的直覺,他現在可以肯定今晚一定會有事發生。
靈犴見蘭佑說話間都有些氣虛,看來他的感覺並未有假,頓時也提高了警惕。在那小鎮裏就遇到了那麼多的兔妖,而且自己還出手傷了那個似乎是領頭之人,想來她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待靈犴凝神靜氣之後,果然覺得這四周有一陣若隱若現的妖氣,卻與白天在小鎮裏遇到的那些兔妖身上散發出來的不一樣。靈犴細細防備著,同時密切關注這夜色中的竹林裏的風吹草動。這妖氣是如此的強烈,肯定不是白天那一群道行還淺的兔妖。
竹林中忽然起了一陣風,篝火在風中搖曳著,眼看著就要熄滅。靈犴忽然大喝一聲:“何方妖孽,還不現身!”同時,對著虛空中一處一揮衣袖,頓時一股白光竄出,對著虛空中就是一擊,一聲悶哼傳下。
蘭佑循聲望去,原本虛無一物的空中慢慢現出一純白勝雪的女子,一身的白紗在風中飛舞。若不是她那猙獰的臉色,若不是她正與靈犴發出的那道白光糾纏著,蘭佑一定會以為這是一個仙女。
明眸皓齒,露出白紗的肌膚凝華玉露,還有這似遠似斤的陣陣幽香,一切的一切都顯得很不真實。
“妖孽,為何鬼鬼祟祟的跟著我們!”靈犴卻沒有蘭佑那般的憐香惜玉,手中動作不停,操控著自長袖中射出的那道白光,勢必要將那女子束縛住一般。
女子雖然正竭力抗爭著,但是天生一段風韻妖嬈,就連那聲音都顯得很嫵媚,天下間任何一個男人見著必定會為之著迷。隻聽嬌嗔道:“這位公子,我不過是路過此地而已,你怎麼就偏生說我跟蹤你們而來,難不成這天下的路都隻你們走得,我便走不得了?”
“妖孽,還敢狡辯,今日遇上我算是你倒黴!”靈犴啐了一口,更是發力,手中動作越來越緊。那空中被操控著的白光陡然間又明亮了許多,直照得這竹林中的夜色蕩然無存。
白光像藤蔓一樣,四處蔓延著,宛若織起了一張巨大的天羅地網,將女嫵媚的女子包裹在其中,並接著越收越緊。而困在白光中的女子臉色越來越凝重,但是天生的嫵媚卻讓此刻的她讓人有種我見猶憐的感覺。
忽然間,不知那女子從袖中掏出了什麼,隻聽得一聲嬌叱,將她困住的那些白光盡數斷裂開來,而女子也乘勢身形一閃,很快就逃出了靈犴的掌控。
靈犴在那白光碎裂之後,似乎也是受到了什麼創傷,身形往後直退了幾步才穩住。蘭佑看去之時,隻覺得靈犴的臉色有些沉重,看來真的是被那女子傷著了。
蘭佑正要上前扶住靈犴,卻不料那女子動作更快,不過一閃人就已經攔在了靈犴與蘭佑之間。媚眼如絲,流目顧盼間,蘭佑才發現自己的身子已經動不了了,隻能對著那女子道:“妖女,你快放開我,你若是敢傷他一分一毫,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女子輕盈的笑著,似乎並不畏懼蘭佑的話語,並一步一步的向著蘭佑走來。誰知還未近到蘭佑三丈之內,突如其來的一道七彩光芒對著女子襲來。這種光芒,蘭佑已經是第二次見到。那女子一見七彩光芒奪目而來,心下大駭,忙暗自運勁想要抵擋住七彩光芒中的威力。卻不料,七彩光芒的威力太盛,而且還帶著一股威嚴的氣勢,似乎要令天地間所有生靈皆臣服一般。
那妖女一見來勢洶洶,也不敢逗留,一個轉身便是一陣陰風,卷著蘭佑而去。而那七彩光芒鋪了空之後,也瞬間消散。
竹林中,留下的是那女子身上淡淡的幽香,還有蘭佑那一聲驚恐的哀嚎:“靈犴,救我!”很快的,一切就又都恢複了平靜。風過後,帶走了那殘留的幽香。
靈犴盤腿而坐,剛剛大意間被那女子不知使的什麼妖法擊傷,此刻隻能在心內焦急。如今,他連那女子是什麼來頭都沒搞清楚,而蘭佑卻又被她擄了去生死未卜。不過更讓他驚奇的是那道七彩光芒,這已經是第二次見識到了七彩光芒的威力,到底是誰在背後相助蘭佑,還是這本就是他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一切,還是等自己的傷好了才能查個清楚。
竹林風,月華冷,一望高低誰相爭。
誰相爭,淚微痕,煙火無情迷霧深。
迷霧深,疊幾層,暗香拂淨竹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