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桑山,高三千三百三十三丈,綿延萬裏,宛若是天盡頭一般。那高聳入雲的山峰四周,更是雲霧繚繞,集天地靈氣,日月光華,乃是一處不錯的修仙府地。
既是不錯的修仙府地,便就是這世間眾多修煉有成的山精地怪必爭之地。數百年來,這空桑山上不知發生了多少大戰,幾次三番的弄的天地晃蕩,民不聊生。卻在幾十年前,不知從何處來了一個道行深厚的男子,翻雲覆雨之間便將一幹虎視眈眈者收伏。至此,這空桑山才算平靜了下來,各自在各自的洞府修煉,彼此之間也很少有什麼往來。
自那男子平定了空桑山之亂後,便不曾在眾山精麵前出現過。但是眾妖心中都很清楚,那男子一定是在空桑山最高的山峰處修煉,那裏可是最接近天的地方,能夠吸收天地靈氣,有助於修行,早日得道成仙。
這一晃幾十年來,山中也有不少的山精道行日進千裏,又開始虎視眈眈於最高處的那份先天靈氣,便都在心中開始打起主意了。
這一日,不知從何處飛來兩個女子,一個著一身藍色衣衫,一個著一身綠色衣衫,從雲頭落下時,還能依稀看到那綠色衣衫的女子臉色不悅,似乎心中有事。而在她身後的藍衣女子,則是欲言又止,隻得趕忙追上綠衣女子。
“綠綺,你聽姐姐說,白澤島我們是再也回不去了,如今還得趕緊找個落腳之地,不能在這天地間四處遊蕩,無益修行!”藍沫一把拉住正欲往前行去的綠綺。
自那日幻海之上,綠綺露麵與惜顏正麵交鋒之後,又差點命喪龍池之手時,幸得藍沫及時出現,將被困於水劍陣中的綠綺救了出來。隻是她原本是奉了島主之令,捉拿綠綺回去,可是到了最後的關頭,她還是念及了姐妹多年的情分,不忍下手。心知若是她忤逆了島主,回去了也必遭重罰,而綠綺更是難逃一死,索性這才帶著綠綺離開了幻海,到了這塵世間。
一連幾日來,二人到處漂泊。世間深山仙府雖不少,但是基本都已經被人占了。每一次找到一處暫棲之所時,總會遇到一些道行不淺的修仙者。二人倒也識趣,並不逗留,而是很快就離開了。就這麼幾天下來,始終未能找到一處滿意的棲息之所,而綠綺心中還念念不忘白澤島島主之位,這更是讓藍沫擔憂。
綠綺不知看到了什麼忽然停了下來,指著前麵那座高山對藍沫笑道:“姐姐,你看,這座山中充滿靈氣,看來這山中不知有多少修仙者!”
藍沫也順著綠綺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高聳入雲的山峰四周都是雲霧,根本看不出到底有多高,就像這拖住了天一般。再細細感應去,果然是靈氣逼人,若是能夠在這裏修煉,倒也不遜於白澤島。
“真是一處不錯的修仙府地,妹妹,我們就在這裏住下吧,以後別再提回白澤島之事了怎麼樣?”藍沫見綠綺似乎也很喜歡這裏,便乘機說道。
誰知一提白澤島,綠綺剛剛有了些許笑意的臉上又是一陣烏雲密布,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過了一會兒之後便道:“那就聽姐姐的,等我們在這裏修煉一段時間,道行可以跟青鸞抗衡之時,我再回到白澤島去。這白澤島島主之位,我是絕不會放棄的!”
藍沫見她如此說,隻能小聲的歎了口氣。在她的內心中,何曾沒有想過再回白澤島,可是她更清楚回去意味著什麼。而且即使她們現在離開了白澤島,青鸞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她們的,就像弄碧一樣,逃離了那麼多年,到最後還不是一樣死在了青鸞手裏。
想到這些,藍沫一陣不寒而栗。如今隻能先在這裏落腳,或許可以躲過青鸞的搜捕,以後的事情就以後再說吧。
“不知這山中還有什麼寶貝,倒有如此的靈氣。妹妹,我們還是小心一些,別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為妙!”藍沫到哪裏都是小心翼翼的,如今隻要能夠像凡人一樣過著朝來暮去的日子便就已經知足了。
“這次我可不會再聽你的了,我一定要在這裏住下,不管有什麼人阻攔,我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了!”多少天來的壓在心頭的陰霾,此刻隨著綠綺張開了懷抱,深深的呼吸也都煙消雲散。
誰知這才鬆了一口氣,那邊山中就頓時飛出幾個人影,“砰”的一聲落地之後,鐵青著臉看著藍沫綠綺二人,為首一人手中有一柄斧戟,此刻正指著綠綺喝道:“什麼人,敢來這裏打擾我等的清修,還不速速離去,否則就別怪我等不客氣了!”
綠綺斜眼看了一下為首之人,語氣之中極盡鄙夷嗤笑,道:“就你這模樣還想修煉成仙,我勸你還是趕緊再投一次胎要緊!”
那為首之人一聽綠綺的話語如此的惡毒,頓時火冒三丈,一揮手間,餘下眾人紛紛上前,手中刀槍棍戟的盡數向綠綺身上招呼而來,威勢也不容小覷。
藍沫在綠綺身後憂心忡忡,今日才到此地,便就與人結怨,他日若想在這裏有一立足之地,恐怕是難上加難了,怪就怪綠綺性子太衝,說話也不分分場合。
不過人家既已出手,就算自己再怎麼著急,也隻能硬著頭皮而上,將那些人打退之後,再尋個機會解釋一番,爭取跟眾人和解方是要緊。
綠綺原本隨著這大好風光盡散的陰霾又聚到了心頭,對著那襲來的眾人冷哼了一句:“自不量力!”手中已經變幻出一柄長劍,挽起劍花,將眾人的兵器盡數打落在地後,又輕蔑的笑道:“就你們這幾下,還敢跟姑奶奶我動手!姑奶奶我今天心情不好,就拿你們來出氣了!”
綠綺的身手很快,身形在眾妖之間流轉,不出片刻便已經將眾妖打倒在地,再也沒有還手之力了。
那些個橫七豎八躺倒在地的山精妖怪紛紛痛哼著,剛才為首之人也不例外,兵器已經被綠綺的長劍一劈為二,而且自己也受了綠綺重重的一擊,此刻已經是傷了元氣,恐怕還折損了幾年的道行。這一次,可謂是跟綠綺結怨結得深了。
然而綠綺並未有所知,還站在一旁說著風涼話時,一位藍白相間衣衫的男子忽然從天而降,看著躺倒一地的眾小妖掃視了一眼後,又仔仔細細的將綠綺打量了一番,才道:“姑娘是何人,來自何方,為何在我空桑山傷人?”
藍沫站在綠綺身後,正小聲的勸解著綠綺,見來一年輕公子,便細細打量過去。一身衣衫黃白相見,寬大的流雲水袖背在身後,一頭長發披肩盡數散於身後,隻在額間有一金光的飾箍挽起。冷峻的容顏,雖然說不上有多麼英俊,但是到底也是自有一番風流。再細細感應,這男子身上流露出的不平常的靈氣,想來應該是這山中道行比較深厚之人。
“這位公子,我們姐妹流落在外,想找一處府地修煉。剛才小妹無知,冒犯了公子手下,我這廂便代小妹給各位賠禮了,希望諸位不要見怪!”綠綺正要開口回道時,卻被藍沫拉住了搶走她之前回道。
得了這個空當,綠綺也是好生的一番打量,眼前男子不知是何種化身,一身道行不淺,若是當真打起來,自己恐怕不是對手,便也不再強橫,隻隨了藍沫的話意,對著眾人欠了欠腰,算是賠了禮。
那年輕公子身後的人拿著一柄斷了斧戟正要說話時,卻被年輕公子攔住了,隻聽他道:“既是誤會一場,在下便接受兩位的道歉便是。不過空桑山不是兩位久留之地,還請速速離去!”
自始至終,這年輕公子的眼神不過掃視了藍沫綠綺二人一眼之後,便將目光投向了遠處。藍沫綠綺二人自付雖不是絕世容顏,但是比起世間恁多的庸脂俗粉不知強了多少倍,卻仍然沒能讓那年輕公子多留意幾眼,心中難免有絲絲失落,尤其是在年輕公子下了逐客令之後,這種感覺油然而生,很快就充斥了兩人的胸膛。
“公子,我姐妹二人至今仍未能找到棲身之處,不知可否在此山中找一洞府暫歇幾日?”藍沫小心翼翼的問道,生怕她話還未完就被男子打斷。
“姑娘,我家主人已經說過了,這裏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你們趕緊走吧!”剛剛被綠綺打得七仰八叉的一些小妖見年輕公子並未深究,便也不再惦念,隻勸著藍沫帶著綠綺趕緊離開這裏。
藍沫一臉的失落,綠綺似乎又要動怒卻被藍沫拉住了,對她搖了搖頭,唯有長歎一聲,還是乘早離去,找一處地方也好安歇。
天地雖大,卻無她們容身之處,難道隻有白澤島才是她們可以棲身之所?隻是,那裏已經回不去了,永遠都回不去了。
失意人,無土根,天地盡消不留痕。
不留痕,飄搖身,飛花閑落夜寒深。
夜寒深,歎黃昏,天涯淪落失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