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海之中,風平浪靜。晴天之下,陽光普照。
這是一個大好的時日,白澤島上竟然難得的綻開了一朵花,是生在血樹之上的。發現這些的,是青鸞坐下的一個小婢女。雖說是小婢女,但也是自小就跟著青鸞,時不時的青鸞也會傳授一些修煉之法與她。
惜顏離開白澤島已有兩日,隨之不見的還有綠綺與藍沫兩位護法,所以現在白澤島上打理日常事務的也就隻有這個小婢女了。
多少年來,從來沒有聽說過血樹可以開花,所以當那小婢女看到血樹上開出的那朵紅白相間的花時,心中一驚,不知福禍,唯有立刻稟報與青鸞。
島上其他的一些婢女聽說此事之後,也都跑出來看個熱鬧,興許這是上蒼賜予的福分,是一個祥瑞,島上可能會有人能夠偶飛登仙界了。
這樣的話越傳越玄,大家心中都很清楚,這島上若有人能夠飛升,除了青鸞之外便再找不出第二人。所以當那個小婢女帶著青鸞到了島邊血樹下時,都紛紛很敬重的看著青鸞,希望青鸞飛升的時候能夠指點她們一二,也可以早日修成正果。
青鸞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當初她與惜顏跟著島主修煉的時候,從來就沒聽說過血樹可以開花,千百年來聞所未聞。所以這一路行來時,心中陰晴不定,生怕是遭了什麼劫難,又期盼著真像是眾人所猜想的那樣。
那朵盛開的紅白相間的花朵就開在那麼顯眼的地方,青鸞看去之時,總覺得這花開得太過詭異,心中隱隱有些不詳的預感,可是卻怎麼都推算不出來。
“雲姬,讓她們都散了!”青鸞在心中默默推算良久都沒有什麼結果,隻得輕歎一聲,對著那小婢女說道。
雲姬得了青鸞命令,便將那十幾個圍在血樹下的婢女全都喝退。她自己心中也不明白這在眾人眼中都是一件極大的喜事,卻在青鸞的臉上看不到一點點的喜悅,心中也有了一些不詳的感覺。
“藍沫跟綠綺還沒有回來嗎?”青鸞沒有再提起血樹開花之事,隻是淡淡的問道。對於藍沫,青鸞自付她是一個忠誠之人,絕對不可能背叛她或者離開這白澤島。可是如今看來,她一定是割舍不斷與綠綺之間的姐妹感情,帶著綠綺一起離開了幻海了。
“還沒有!”雲姬也是輕輕的應了一聲,雖然不知道藍沫綠綺兩位護法為何離開,但是她也能猜到一二,此事定與惜顏少主有關。在沒有猜透青鸞的心意之前,她也不敢說三道四。
“也罷,從今日起你就是我座下唯一的護法了!我要你即刻下令,全力搜捕綠綺與藍沫的下落,務必要將她們帶回白澤島!”青鸞看了看雲姬,雖說這些年來也修為有成,但是與綠綺藍沫兩人相比,還是差了一大截。而且雲姬的資質有限,就算自己盡力栽培,也難以勝任島主一職。如今,她唯有希望藍沫能夠迷途知返,回到白澤島。
雲姬一聽此話,心中萬分激動。她知道當上這白澤島的唯一的護法是意味著什麼,就算將來藍沫綠綺兩位護法被她們找回來,這白澤島下任島主的位置也輪不到那兩個叛逃的人來接任。當下忙感激不盡的道:“多謝島主提拔,屬下定當竭盡心力為島主效忠!”
青鸞豈能不知這雲姬心中作何感想,隻是如今這白澤島上人才凋零,也隻能就先這樣了。默不作聲,隻是輕輕對著雲姬輕輕點了點頭,便自顧走進了宮殿之中。如今這血樹開花之事還未弄清楚,也沒有心思再去管其他的事情了。
回到那冷清的清露殿,看著到處都是冰冷的玉石,雖然極盡奢華,但是此刻在青鸞眼中,卻還不如阿鼻地獄,起碼在那裏她不用背負著什麼重任,不要死守什麼秘密。
“惜顏,希望你以後的生活能夠幸福,不要再回白澤島來了!”多年來對弄碧的恨,對惜顏的恨早就已煙消雲散,她甚至有些後悔當初會那樣對弄碧。要是她能有一點的慈悲心,能夠不計較過往的那些事,也許現在的白澤島就像很多年前的一樣。
青鸞坐在玉石座椅上,側身躺著,似乎很累很累,似乎走進了一處心中期盼已久之地。
宮殿之外,新擔任護法的雲姬則齊集了島上的一眾人等,不過也才二十之數。
“島主有令,從今日起我雲姬就是白澤島的護法,以後你們這些人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來。還有,綠綺藍沫兩人叛逃出島,島主命你們務必將二人找回……”雲姬還想說什麼,卻在抬頭間,看到幻海之中,一座十分龐大的黑影正在慢慢靠近。細細看去,妖氣衝天,並不是什麼行船,而是這幻海中的妖獸。
那些正認真聽著雲姬訓話的婢女見雲姬忽然安靜了下來,便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那幻海之上,原本風平浪靜的,卻忽然間風起雲湧,卷起層層波浪,正往白澤島方向而來。在那層層波濤之中,隱約可以看見巨大如島嶼般的東西正往這邊靠近。
“雲姬姐姐,我們現在怎麼辦?”其中一個似乎才剛剛開始修煉的婢女,還沒完全化成人形,身後還拖著一條毛絨絨的雪白的尾巴,膽子很小,幾乎都要哭出聲來。
“你去稟告島主,其他人隨我一同守衛白澤島,萬萬不能讓那妖獸卷起的層層波濤淹沒了島嶼!”雲姬雖然剛剛擔任護法,但是在這群婢女之中輩分最高,道行也是最深厚的。麵對著即將來臨的危險,那些人也真就把她當作可以發號施令之人。
那個膽小的婢女一得命令,連忙向宮殿方向奔去。而其餘的人則都看著雲姬,依次在她身邊站成一排,隨時準備應戰。
那幻海之上正慢慢靠近白澤島的便就是龍池,從惜顏口中得知弄碧死於青鸞手下,心中悵然若失,這才決定親自前來白澤島,問一問青鸞她到底為何如此心狠手辣。
此刻的惜顏正立於龍池的背上,冷冷的看著不遠處的島嶼,依稀可以看見岸邊一排排的血樹,繁茂的碧綠色的枝葉在這一片幻海之中顯得格外分明。
“你心中有恨!”現出真身的巨龜龍池沉沉的一聲,打斷了惜顏的思緒。
“若換做是你,你也會有恨!”冷冷的話語,就如同她冰冷的容顏,在這冰冷的海水之中就猶如寒風刺骨一般的疼痛。
“我警告你,若是你敢對我撒謊,我定會將你挫骨揚灰,萬劫不複!”在越來越靠近白澤島時,龍池的心中湧起莫名的情緒。是激動,還是有些心怵。
惜顏沒有回話,隻是直視頃刻間就要到的白澤島上。那裏站著一排女子,一身的綾羅衣衫在海風中飛舞。若不是知道她們的身份,恐怕會將這裏當作是仙家之地,而一排各色衣衫的女子便是九天的仙女。
“來者何人,白澤島境內,生人勿進!”看著那幻海中的巨獸片刻就至,雲姬當下冷冷的喝問道。直到那巨獸離島不過百尺時,才看清原來是一頭巨龜。如此龐大的身軀,也不知修煉了多少年了。
其中一婢女似乎看見了什麼,神色從慌張變為從容,甚至還有些激動的對雲姬道:“雲姬姐姐,你看那巨龜身上馱著的是不是少主?”
雲姬順著那丫頭手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剛才自己一直緊密的關注著巨龜的舉動,還沒有注意到巨龜的背上還站著一個人。定睛一看,便就是被島主派出去的惜顏少主。原本該即刻上前迎接的她,卻有些無動於衷。誰也不知道此刻她的心裏在想些什麼,隻有她自己清楚。
原以為綠綺與藍沫出走,少主對島主仇恨至深肯定會借著這次機會徹底離開白澤島,可是沒有想到,到了最後她還是回來了,還帶著一個不知是敵是友的巨龜回來了。
“護法,我們是不是該去迎接少主?這隻巨龜肯定是被少主收伏了!”身旁的其他婢女在一旁問道,時不時的還打量幾眼那隻巨龜。
話才完,龍池忽然在靠近岸邊的地方晃悠了幾下,立刻便有高達百丈的巨浪翻滾著向島上襲來,同時還用他那沉悶的聲音道:“青鸞在哪裏,叫她立刻來見我!”
雲姬一見如斯情景,心中便已明了,心中暗道:“惜顏少主,既然你是回來尋仇的,那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這島主之位必是我囊中之物了!”
巨浪並不曾落到白澤島半分,似乎這白澤島外圍的虛空中被設立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巨浪落在那屏障上,頃刻間粉身碎骨,水花飛濺。
惜顏至始至終神色都沒有變過,隻等著青鸞出現與龍池對峙,到時候一切便自然明了,自己的深仇大恨也終能得報了。
故人來,浪澎湃,風起雲湧九天外。
九天外,星沉海,緣起緣滅空留白。
空留白,言悲哀,血樹開花故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