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銘這一擊,讓他身後的中都將士無不一陣喝彩,似乎池銘劈死的不是對方統帥的戰馬,而是統帥自己一般。
女藏見青凝躲過了池銘這一擊,心還未平靜,又聽池銘暴喝一聲,手中畫戟陡然間似乎發出了淡藍色的光芒,而那光芒又追著向青凝襲來。這等身手,女藏自愧不如,心知肚明換做任何人都難以抵擋住池銘這般的攻擊力,單打獨鬥,誰都不會是池銘的對手。
可是,這個時候的青凝已經聽不進去半句話語,一心隻想搶回青筠的屍身。就算池銘的一隻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獸,他也不會畏懼半分。
見池銘追擊而來,青凝也是抽出隨身的長刀,那長刀用力往地麵上一頓,人便也如大鵬展翅一般,衝向了虛空之中,向著池銘迎擊而去。
女藏在地麵上看著兩人交戰,忽然間策馬狂奔,目標直取看護著青筠屍身的中都士兵。一條軟鞭,在她手中揮舞著,猶如靈蛇一般纏住了一個中都士兵的脖子,爾後借著馬力,女藏輕輕一收軟鞭,那中都士兵的脖頸應聲而斷。
見女藏敢獨自前來搶屍身,出手又是如此的狠辣,那些中都士兵紛紛圍攏而來,很快便將女藏困在了其中。南充西元兩國士兵見狀,才收了的弩箭又應聲放出。那些將自己暴露在盾牌之外的中都士兵,頃刻之間身上就已經插進去了好幾隻弩箭。而那些圍困住女藏的中都士兵,更是沒有好下場。除了被弩箭射中,吃痛分神之外,又被女藏的軟鞭纏住,輕而易舉的便取了其性命。
池銘在空中與青筠正麵對決,眼角餘光看到地麵上的情勢後,大喝一聲:“拿下!”
一聲號令,數以千萬計的中都士兵舉著盾牌湧上前來。眼看女藏就要被困在大軍之中,脫身無計時,遠處忽然又傳來一陣嘈雜混亂的馬蹄聲,便是被清凝女藏二人派去燒毀中都糧草的騎兵趕來支援。
千軍萬馬奔騰,整個地麵都在不住的顫抖著。而跨坐在馬背上的騎兵,從中都大軍側麵而來,弩箭絡繹不絕的飛出,射向中都士兵。才鎮定下來的中都大軍,頃刻之間戰術又被打亂。哪裏還顧得上池銘的吩咐,紛紛後退數丈之遠,躲在盾牌之後,也不敢探出頭來瞧一瞧雙方的形勢。
就乘著這個機會,女藏策馬而來,在馬背上稍稍側腰,一手探下,抓住了青筠屍身的一手,爾後一用力,便將青筠的屍身拉到了馬背上,複又迅速退回大軍之中。
“青凝陛下,令兄的屍身朕已經拿到了,千萬別跟池銘硬拚!”成功搶回青筠的屍身後,女藏連忙向著虛空中還在不斷打鬥的二人大聲喊道。
青凝微微一側目,便見女藏已經抱著青筠的屍身,平安回到了自己的大軍之中,便想著趕緊從這場答好元氣的戰鬥中退出身來。
可是,池銘好不容易才激怒了青凝,豈會這麼容易放他離開。聽了女藏的話後,更是加緊了攻勢,動作極快,畫戟忽然間便橫掃而來,青凝頓時就感覺到一股排山倒海的氣勢,正從一旁呼嘯而來。
想要避開已然是來不及了,女藏下馬之後,將青筠的屍身交給部下暫代看管之後,便也準備去幫青凝。一見池銘的畫戟向著青凝掃去,慌亂之下,也不顧自己女兒之身,氣力上落後池銘一大截,竟是狠狠的將那軟鞭向空中揮去。
軟鞭如願以償的纏住了池銘的畫戟,可是女藏一個猝不及防沒使上氣力,便被軟鞭帶著甩起,整個身子都失去了平衡,人飛出去了數丈之後才落到地上,已然是受了內傷。幸好有兩國將士一見情勢不對,連忙就趕上前來,護住了女藏,不讓中都士兵有機可乘。
女藏雖然未能及時攔下池銘的畫戟,可是也稍稍讓畫戟的橫掃而去的氣勢頓了一頓,速度變慢了許多。就乘著這短暫的時間,青凝運氣全身內力,以長刀格住了掃來的畫戟。爾後又借著畫戟之力,迅速向一旁躲閃開去,出了池銘攻擊範圍之內。
落地之後,也便有西元的將士迅速圍了上來,手中弩箭對著還在虛空中的池銘射出。池銘雖然武藝驚人,可是身在空中無處借力,即使有畫戟抵擋弩箭,但是也避不開這密集的弩箭。隻是一個眨眼之間,便被弩箭射中的右腿。
弩箭插入右腿骨肉之中,池銘一個吃痛,沒能穩住身形從空中摔落下來。女藏雖然受了內傷,可是池銘落下的地方正好離她不足三丈之遠。此刻池銘的右腿受傷行動不便,便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一念及此,女藏強運起一身氣力,再次揮動軟鞭,果然纏住了池銘的雙手。軟鞭之上,有著極其細微的倒鉤,一入皮肉之中,想要拔出來便要忍受巨大的痛苦,甚至要以犧牲皮肉為代價。
那池銘的雙手被女藏軟鞭束縛住,鞭上的倒鉤已經深深的刺進池銘的皮肉之中,女藏稍稍一用力,便是一股鑽心的疼痛。
在這緊要關頭,池銘竟是忍著劇痛,一手將那畫戟拋起,爾後雙腳用力一蹬,一腳踢在畫戟之上。這一擊池銘使足了全身的氣力,也是忍著極大的痛苦,那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畫戟飛出之後,池銘筋疲力盡,人又從空中摔落。而本已經迎來的中都士兵一見池銘受傷嚴重,倒是激起了他們心中的鬥誌,很快便將池銘護在其中。
被池銘一腳踢飛的畫戟去勢極快,正麵對著女藏而來。三丈的距離,女藏一個猝不及防,便被百餘斤的畫戟擊中胸口,頓時口中鮮血噴湧,人也倒飛出去數丈之遠。那握著軟鞭的雙手,早已經鬆了開來。
青凝一見女藏受此重擊,也顧不得池銘受重傷,是除掉他的最好的機會,而是狂奔向女藏落下的位置。
身在空中的女藏,臉色已經一片慘白,鼻息若有若無。身子落下之後,被趕來的青凝接住。那些南充西元兩國的將士一見女藏被池銘傷得這麼重,能不能活命都說不準,一時之間激起了他們心中的憤怒。
弩箭的嘯聲,再次劃破了夜空。趕來護住池銘的中都士兵卻半步都沒有退讓,即使身上已經被幾支弩箭穿透,還是以肉身為盾牌,替池銘擋住了飛來的弩箭。而中都士兵這樣的堅持之下,池銘被隨後趕來營救的士兵護住了,退回了軍營之中。
青凝見女藏的氣息微弱,脈搏似有似無,也顧不上再與中都一戰,傳令三軍立刻退回軍營。兩國將士聞言,也是依令撤退,此刻還有比取池銘的命更為重要的事。
回到軍營時,早已經有數十位軍醫等候在女藏的營帳外,一見青凝橫抱著女藏歸來,便立刻迎了上去。
青凝緊緊的抱著女藏,一邊催促軍醫趕緊診脈開方子,一麵又傳令三軍嚴守營地,以防中毒前來偷襲。
說著說著便就進了營帳中,待將女藏安頓在床榻上後,那些剛剛替女藏診過脈的軍醫紛紛搖頭,歎息道:“大事不妙,陛下的五髒六腑已經被震碎,怕是就在這半個時辰之內了!”
“你胡說什麼,信不信朕砍了你的腦袋,她可是一國之主,你們一定要保住她的命,否則朕要你們來償命!”青凝暴躁的對著那些軍醫吼道。
“陛下,請稍安勿躁,女藏陛下確實已經藥石無靈了,你就是殺了我們也無濟於事啊!事到如今,還是趕緊將女藏陛下的身後事備下,也好讓她走得體麵一些!”若是能救這些軍醫恐怕寧願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可是女藏的情況卻是已經拖不了多久了,隻能扼腕而歎。
“青……青凝陛下……你不用……不用擔心……朕的身子朕自己知道……你們都下去吧……”女藏不知何時已經醒了過來,氣色看上去似乎還不錯。不過在場的眾人都明白,這不過是回光返照,片刻之後,女藏的性命便會隕落。
除了青凝留下之外,所有的人都退出了營帳。青凝見女藏似乎有話要說,忙道:“陛下,你,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放心吧,這裏的一切還有我,我一定會手刃池銘,保住我們兩國的!”
“那就好……那就好……”女藏聽後,臉上出現一些淡淡的笑容,轉過頭來似乎往營帳外看去。
青凝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卻什麼都沒看到,複又聽到女藏的斷斷續續的話:“你……你來了……真……真好……不要……不要離開……”
話還未完,女藏的聲音便瞬間低了下去,青凝看去之時,女藏已經閉上了雙眼,也不知她方才看到了什麼,是在跟什麼人說話。
女藏一去,青凝心中悲痛萬分,女藏一直到臨死之前也沒有傳下旨意,日後的南充國該由誰來繼位。不過這些都是以後的事了,便就立刻宣了幾名部下前來,商議將女藏的屍身運回南充國去安葬。
可是眾人才商議完畢,看向床榻上已經漸漸冰涼的女藏屍身時,不可思議的一幕卻在這個時候發生了。女藏的屍身開始發出淡淡的金色的光芒,光芒之中,屍身開始慢慢消融,猶如化作極細的灰末,湮滅在了光芒之中。
而這個時候,那奉命暫時看守青筠屍身的人也慌慌張張的前來稟報,說青筠的屍身在眾目睽睽之下,一道光芒之後,便就隻留下了一身衣衫。
青凝仰天長歎,或許他們都不該是生在這個世間的人,但願下一世,他們不必再淪落紅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