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齊宣吳君二人換了一身夜行衣之後,便悄悄的往義莊去了。原本那義莊是不會有什麼人的,可是今夜卻有些不同。還未到義莊時,齊宣二人就遠遠的看見,義莊之內燈火通明,而且那些燈火之中,似乎還在搖曳著人影。
一見如此情景,齊宣吳君二人心中疑惑,輕手輕腳的靠近義莊,爾後一個躍身,神不知鬼不覺的落在義莊房頂之上向下看去,正見到幾個侍衛打扮之樣的人,正在挨個檢查義莊的那些屍體。而在另一邊,一位身著官服之人,也是在不斷的看著侍衛查驗屍身。吳君認得那人,就是新上任的陳府尹。
“陳府尹這個時候來義莊做什麼,難道這次的事情都是他安排的,想要毀屍滅跡不成?”吳君小聲的在齊宣身側說道。
“我看倒是不像要毀屍滅跡,而是在查驗屍體,似乎也在為案情調查!”齊宣盯著那些侍衛了看了良久之後,才這樣回道。
得齊宣這般提點,吳君也在細細查看,果然與齊宣所言不差,一時間倒是覺得這新上任的陳府尹還確實是一個不錯的父母官。
等了片刻,那陳府尹與一眾侍衛似乎沒能夠查到什麼有利的證據,便就離去了,義莊中又恢複了一片黑暗與寧靜。在屋頂又等了片刻,待得陳府尹等人走遠之後,齊宣吳君二人這才悄悄的從房頂落下。
翻開那些被白布遮著的屍體,因了夏日天氣炎熱,已經有些臭味散發出來。吳君何時見過這種場麵,才一聞到那惡臭,頓時胃裏就翻江倒海,臉色慘白,往一旁嘔吐去了。
齊宣倒是無所謂,之時憋著一口氣,翻開白布細細查看。這些工匠的家人,致命的傷都在脖頸之間,一道深深的傷口已經有些發黑。齊宣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些人是被人用萃了毒的刀割開脖頸失血過多外加中毒而死。
吳君吐了一陣之後,一陣頭暈目眩的。齊宣已經看了兩具屍體,抽空問道:“你沒事吧?看你行軍打仗什麼的都沒這樣,今兒不救是兩具發臭的屍體,倒能讓你大吐特吐一回了!”
“我隻是受不了這種味道,一聞到我就想吐。大哥,你看出什麼異樣來了嗎?”吳君這才稍稍好了些,卻也沒敢再靠近那些屍身半步,隻在幾丈之外的地方遠遠的看著。
“暫時還沒看出什麼來,除了脖子上的傷口發黑,是中毒症狀,身上也沒有其他的外傷,應該就是這致命傷了!”齊宣頭也沒抬的回道,繼續憋著一口氣,仔細的檢查那些屍體。
可是,齊宣才說完這句的時候,便就愣住了,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之處。吳君見齊宣異樣,忙問道:“大哥,是不是有什麼不對?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把你的劍給我用一下!”齊宣沒有回答吳君,而是向他要了吳君隨身攜帶的長劍。吳君不知齊宣搖劍何用,還是一把將長劍扔了過來。
齊宣接住長劍之後,用堅忍小心的在屍身的手臂上劃了一道口子,頓時就有紅色的血液流了出來。一見到這種情況,齊宣連忙道:“吳君,你過來看看!”
吳君不知何故,別用手捏著鼻子靠近幾步,向著齊宣指去的方向看去,除了傷口流血之外,並未看出有什麼不同,便聽他問道:“大哥,你幹嘛沒事把人家的手上劃開口子,你還嫌人家死得不安生啊?”
齊宣則是輕笑一聲,道:“唉,看來你的心思還不夠細膩。你看看,這些屍體表麵上看去,致命傷是脖子間的傷口還有中都。可是你再想想,要是你被人一刀割開了脖子,那血是不是止都止不住的往外流。而且刀上還有毒,一定會隨著血液的流動很快傳遍整個身子。可是你看看這手臂上的傷口裏流出來的血,還是紅色的,不像脖子上那已經幹了的黑色的血痂!”
“你是意思是說,這些人真正的致命傷,不是脖子上的傷?”吳君也聽出了齊宣話中的意思,也是細細的猜想了一番。
“不錯,我覺得脖子傷是後來有人故意加上去的,目的就是掩蓋這些人真正的死因。你看,脖子上的傷口因為中毒,血液呈現黑色。可是手上流出來的血還是紅色的。如果真是中毒身亡,全身的血應該都已經呈現黑色。還有一點,脖子上有這麼大一條傷口,全身的血早就已經流幹了。可是我隻是輕輕的在手臂上劃了一下,就流了不少的血。可想而知,這傷口一定是在人死之後才刻意加上去的!”齊宣方才也隻是很偶然的發覺出不對勁,就因為這些屍體雖然已經發臭有些腫脹,可是身上的血管還是很明顯,如果血流盡了,早就已經看不出血管在何處了。
“大哥,真有你的,沒想到你還真能發現不對勁之處。那照這樣看來,這些事情就一定是有人處心積慮而為,而目的就是要對影兒下手!”吳君見齊宣分析的頭頭是道,心中也是讚同他的想法。
“先別說了,還是趕緊找找這些屍體身上其他的傷口。你說一個人如果身上都發現不了什麼傷口就死了,下手的人一定是一個武功極高之人。這些人很有可能是受了內傷而死的!”齊宣這般說著,便就用那遮蓋屍體的白布纏在手上,在那些屍身上摸索了一番。
“怎麼樣,發現什麼了嗎?”吳君見齊宣這般,忙問道。
齊宣的眉目緊緊的皺在一切,如果真是受了內傷,那這些屍身的骨頭應該已經斷裂了。可是方才自己摸了一遍,屍身還是完好如初,不像是受了內傷而死:“不對,這些屍身全身的骨頭都完好,不像是受了內傷而死的!”
齊宣放開了一具屍體,又在另一具屍體上摸了一遍,還是如先前的那具一樣,並未發現受了什麼內傷。這一來,倒是讓齊宣陷入了沉思與不解之中。
“怎麼回事,又不是外傷,又不是內傷,難道這些人真的死得很蹊蹺?可是為什麼還有人要故意在他們的屍體上動手腳呢?”齊宣喃喃自語道。
吳君正要問個清楚時,忽然聽到這義莊的周圍起了一些異樣,一些清晰的腳步聲正往這邊趕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些火光。一見如此情景,吳君齊宣二人忽然醒悟,似乎是中了什麼圈套。當下也來不及多想,二人齊齊一躍,人便就落在房頂之上。爾後低下身子,偷偷的向義莊裏看去。
來人是一隊軍營裏的士兵,似乎是有備而來。可是一進了義莊,卻並未發現又什麼人跡時,倒是一陣奇怪。等那些士兵散開,在義莊裏細細搜尋一番,還是沒發現有什麼人藏在這裏。
方才齊宣二人退回房頂時太過匆忙,沒有將那些屍身上的白布遮好。而且齊宣方才用劍劃開的一具屍體手臂上,還在不斷的流下血液。這些都被那些趕來的士兵看在眼裏,心中更是確定,剛才一定是有人來過。
就在那些士兵舉起火把,想要火光照得更高之時,齊宣吳君二人慌忙間頭往下一低,躲過了士兵們的搜查。
“來人,去屋頂上看看!”一個似乎是頭領之人發號施令道。
一聲令下之後,便見幾個士兵從義莊裏找到了木梯,正架在屋簷上,準備登上屋頂一查究竟。齊宣吳君二人見狀,則悄悄的向著另一邊退去。可是這屋頂上的瓦片,承受不住二人的重量,被壓得碎裂開來,發出一些聲響。
一見瓦片的碎裂之聲暴露了二人的蹤跡,齊宣吳君二人連忙用黑布將臉蒙了起來,爾後齊齊用力一蹬,人便急速向另一邊掠去。饒是那些士兵發現了他們的藏身之處,想要追趕已然是來不及了。
齊宣吳君二人遁去之後,那些士兵便也收隊,離開了義莊。齊宣吳君二人心下奇怪,今夜義莊之行本就隻要他們二人知道,到底會是誰能夠比他們更技高一籌,猜到今夜會到義莊從屍體上搜集證據,還能夠調動兵馬前來抓捕。這個隱在巨大陰謀之後的人,到底會是怎樣一個人。
想到這裏,齊宣吳君二人倒是沒有急著回去,而是退到一處還算安全的地方之後,便又折了回去,正趕上那些士兵收隊回營,便就悄悄的跟了上去。
那些士兵回去之後,一個帶著麵具的人手拿令牌,似乎在等士兵們的消息。
“怎麼樣,抓到人了沒?”麵具之後的人似乎有些等不及的問道。
“回大人,沒有,他們的動作太快,武功太高,讓他們跑了!”方才發號施令之人有些膽戰心驚的回道。
“跑了?真是一群廢物,連兩個人都抓不到,要你們何用!”說罷,那麵具之後的人忽然間伸出雙手,十指之間隱隱有些寒光閃動。隻見他一揮手,頓時那一隊士兵還沒來得及驚呼一聲,便就相繼倒地而亡。
如此身手,如此絕情的手段,不禁讓在遠處暗中觀察的齊宣吳君二人也是心中一寒。不過就因為這麵具人的舉動,齊宣吳君二人也已經知道了到底是誰在背後耍陰謀。普天之下,能夠有此能耐之人,除了金針書良還會有誰。
想到這裏,為了不打草驚蛇,齊宣吳君二人也是悄悄的退回到了義莊,又將那些屍身查驗了一番,果然在每間,發現了一個極不起眼的小傷口,就如同是被蚊蟲叮咬了一下有些紅腫。看到這裏,二人心中已然有數,便不再留在義莊,趕回了鏡花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