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裏,雲影並未再有什麼反常的舉動,除了不讓吳君靠近之外,一切安然無恙。林叔也照了雲影的吩咐,找來了工匠,將小院中的那棵梧桐樹搬遷到了別處。
可是不知為何,那些工匠在第二人便被各自家人發現,暴斃家中。報官之後調查來調查去,最後查到了將軍府。按照那些工匠的家人所述,那新上任的陳府尹很快就派人往將軍府中請雲影過堂一番。
工匠搬遷梧桐樹之後暴斃的消息,也很快傳遍了整個朝凰城。一直以來梧桐樹是朝凰城大富大貴人家才有資格栽種。因為所有人都相信,隻要梧桐樹在,鳳凰女一定會再回到朝凰城。可就是這樣被朝凰城百姓看重的梧桐樹,卻被這些工匠移植,一定是觸怒了鳳凰女的真靈,以大不敬之罪取了幾人的性命。
這樣的消息越傳越邪乎,就連當初不怎麼信的百姓,在這些謠言之後也紛紛選擇了相信是工匠觸怒了鳳凰女的真靈,才會得到這樣的下場。另一麵,百姓們也將矛頭指向了雲影。這個曾經為北魁立下功勞,在朝凰城中家喻戶曉的女將軍,很快便被百姓們唾棄。更有激憤者,乘著半夜往將軍府的大門上倒黑狗血,貼黃符。
林叔等人不勝其擾之下,隻得終日裏閉門謝客。吳君不知雲影為何會惹上如此謠言,想要來府中看望一番時,卻又遭到雲影冷言冷語的奚落,憤憤不平之下拂袖而去。
雖然吳君氣憤難平,可是心裏終究還是關心雲影的狀況。為免不法之徒會再次騷擾將軍府眾人,便就私自派了營裏的精兵,日日夜夜的把守將軍府,閑雜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這樣的案子,陳府尹自然是難辦,便將暗自呈上了刑部,刑部因暗自關係到本朝大將軍,又在早朝之時,將案情上報給了淳德。如此一來,為平民怨,淳德不得已下旨,暫時沒收雲影的兵權,責令她在府中閉門思過。
由始至終,雲影都不曾為自己辯護半句,甚至連臉色都沒有變過,始終都是溫和的笑意。雲影這般高深莫測的詭異行為,很快就讓滿朝官員都覺得有些不對勁。就連淳德,在收回雲影兵權時,不曾聽到她半句爭辯的話,也甚是覺得奇怪。可是事情已經在按照他的計劃進行,隻要還在計劃意料之中,不管發生什麼,他都不願多管。
回到將軍府之後,聖旨也緊隨而至。當宮裏的內侍宣讀完聖旨之後,將軍府中的其他人等紛紛是驚駭不定。唯有雲影,還是那樣一副笑意的接過了聖旨。
雲影如此反常的舉動,擔心的人越來越多。吳君兩日之內,早晚都會去一次鏡花軒,可是雲姬不知去了何處,遲遲沒有歸來。齊宣本有心想去瞧一瞧雲影的狀況,可又擔心兩人見麵之後會有尷尬,便不曾成行。
吳君等不到雲姬回來,便開始私下調查這次工匠暴斃之事,以及那些謠言的源頭。可就在他準備調查的第二天,那些工匠的家人便被人發現,紛紛被人滅口。如此一來,吳君的調查被迫中斷,而成立關於雲影是妖孽的謠言甚囂塵上。原本對雲影還存著敬畏的百姓,如今一提起雲影,都是一副嗤之以鼻之狀,更有恨不得立刻將雲影處死的架勢。
每每遇到這些百姓,吳君唯有在心裏唉聲歎氣。自雲影傷愈才不過短短的七日,情勢就急轉而下,而且還怎麼都查不出事情的真相,唯有在心中幹著急。
城裏的那些謠言,吳夫人多多少少也是聽在了耳裏,每日隻要吳君前來,都會在他耳邊念叨,讓他離雲影遠一些,以免給自己帶來什麼災禍。
吳君本就心情抑鬱,再加上吳夫人每日裏這樣的念叨,終於是受不了了。在又一次與吳夫人發生激烈的爭吵之後,吳君摔門而去,隻留下幾個老姑姑在一旁不停的勸說著抹淚的吳夫人。
離開吳府之後,吳君一個人晃到了鏡花軒門口。前些日子還十分熱鬧的鏡花軒,因了雲影的緣故,這些日子來也是門可羅雀,冷冷清清的。不過這樣也好,倒是能夠讓齊宣安安靜靜的養好身子。
再次來到鏡花軒時,齊宣似乎料到了他會到來,已經讓人備下了酒菜,二人就在堂中對飲一番。
“齊公子,有的時候我真羨慕你,什麼都不用管,輕輕鬆鬆自由自在的,多好!”吳君有些不勝酒力,說話也有些吞吞吐吐的。
“吳公子,除了這一點,我倒是更羨慕你。原本我還因為影兒的關係,想要除掉過你。可是造化弄人,我竟然成了影兒的親哥哥。不過也因為如此,我才不至於醸下大禍!”齊宣也喝了不少,頭也有些暈,竟是將自己先去的那些陰謀盡數說了出來。
誰料吳君聽了,不僅沒生氣,反而大笑了幾聲,道:“齊公子,以前我還以為你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方外之人,沒想到你也與我們這些凡人一樣,有愛有恨有煩惱!罷了罷了,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休要再提了!”
“好,吳兄也是爽快之人,那我們幹了這杯,以前的恩恩怨怨就一筆勾銷,從今以後誰也不準再提起!”齊宣舉杯,對著吳君說道。
吳君一聽,連忙舉起酒杯,道:“好,一杯泯恩仇!齊公子,幹了!”隨即一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對了,你既然與影兒有婚約在身,我身為影兒的大哥,以後你就別齊公子齊公子的叫我,直接叫我大哥好了!”齊宣將手中酒杯放下之後才道。
“好,那我以後就叫你大哥了!”吳君聞言,也暫時將心中煩惱之事盡數忘到了腦後。一時喝得興起,兩人接連幹掉了好幾壇的酒,直到了深夜,就這樣醉倒在大堂之中,睡了一宿。
等到翌日清晨之時,兩人口渴而醒,準備起來找點水喝時,才見大堂中一片狼藉,酒壇子倒了一地。爬起來之後,二人相視一笑。
“大哥,你說影兒她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要是以前的她,聽到這種謠言,早就已經坐不住了,如今卻像是沒事人一般,天天就在府中喝喝茶練練武,其他的一切都不管!”經過昨晚那一場宿醉,吳君齊宣二人之間的心結總算是徹底的解開了,所以這才醒來,吳君想起那些事情便覺得極其的心煩,忍不住問道。
“我覺得有可能是因為這次混沌所傷的緣故,你想著混沌乃是上古凶獸,一身暴力之氣足以讓天地變色。影兒身為一個凡人,能夠死裏逃生,多多少少也會受了混沌戾氣的影響,有些改變!”齊宣扶著額頭,宿醉之後的頭疼,有些不舒服。
“那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讓影兒恢複到以前的樣子。如今城裏的這些謠言,她雖然不在乎,可是我聽了之後心裏有多難受。還有每次我想與她親近一點,總會受到她冷漠的對待,這有多傷我的心。這些天來,我不管別人說什麼做什麼,總是視而不見。我娘更是成天在我耳邊念叨著,我都不知道再這樣下去,我還能堅持多久。有的時候,我真想救這樣帶著影兒,誰也管,離開這個鬼地方!”吳君心中特別的難受,雖說酒能消愁,可是酒醒之後,心裏的煩惱卻是一點都沒減少。
“按照我的想法,姑姑他們已經以洪荒之氣驅除了影兒體內的混沌之氣,可能還是清除的不是很幹淨。不過隻這麼一點殘留的混沌之氣,不足為懼。時間一長,那些混沌之氣應該很快就會消失,到時候影兒就會恢複正常了!”齊宣沉思了片刻,也隻想到這些。
“真的會嗎?那需要多久?一個月,三個月,半年,還是一年?要是這輩子影兒體內的混沌之氣都沒法消除,那該怎麼辦?”吳君見齊宣說這些的時候,也是一臉的疑慮,心中自是不敢相信。
“這件事還是等姑姑回來問一問她吧,眼下我們要做的,應該是趕緊替影兒查清楚,到底事情的真相如何。我可不相信什麼鳳凰女動怒一說,這肯定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否則那些工匠一家就不會被人滅口了!”齊宣想了想,還是決定暫時不考慮這些,趕緊查清楚真相才最為要緊。
“那也隻能這樣了,至於最近這些謠言,我也想查,可是那些工匠的家人都已經死了,又從何查起呢?”吳君又是一陣煩惱。
“這個倒不用擔心,他們以為把人滅了口就能平息了,決沒這麼簡單。有的時候,死人也能夠暴露那些有心之人的真麵目!吳君,你找個時間,我們去查一查那些工匠和他們家人的屍體,看看能不能有什麼發現!”齊宣嚴重閃過睿智的精光,這個世上作案手法再高的人都會留下蛛絲馬跡,隻要有心,遲早會發現證據的。
吳君聽齊宣這般說道,相信齊宣心裏已經有了什麼想法,商議之後,便決定今夜就乘著夜色,往義莊一趟。
如此決定之後,吳君也不想回府,便就留在了鏡花軒中,與齊宣又將整件案情從頭到尾的分析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