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影自那日尷尬遇見齊宣,吳君又無緣無故的被齊宣奚落一頓之後,得吳君一番勸說,心情才稍有好轉。不過她始終都沒有將自己與齊宣之間的過節告訴吳君,而是一個人藏在心裏,更是發誓今生今世都不會再踏進鏡花軒一步。
後來的幾日,雲影吳君二人日日進宮,與淳德女藏等人細解當今天下的局勢,都有著共同的心願,那就是有朝一日一定要滅了中都,以保天下再無戰事。
五日之後,女藏便就率領南充使者回國去了。臨行前的一夜,女藏獨自見了淳德,也不知說了什麼,女藏竟是鬱鬱寡歡。回國的路上始終沉著一張臉,也不與玉珍說一說心裏話。玉珍見女藏異樣,便想著什麼辦法能夠探出女藏心裏所想。
一路平安回到了南充,本以為回國之後便會沒事的,誰料那女藏一回到南充的當天夜裏,便就一病不起,唬得南充全國上下都始終揪著一顆心。宮裏的禦醫們更是束手無策,也診斷不出女藏到底染得什麼病。
玉珍聽說之後,又聯想起離開北魁的前一夜開始,女藏便就心情不悅,似乎是淳德之間發生了什麼糾紛。這樣一想來,此事恐怕與淳德脫不了幹係,便就想著往北魁一趟,弄清楚到底是為了何事,或許還可以解開女藏的心結。
不過她的想法沒能得到流蘇的支持,一來女藏病重,朝政無人打理,若是身為定國大將軍的玉珍此刻離開,隻怕消息傳出之後,會讓有心之人蠢蠢欲動;二來,他們也不敢肯定女藏與淳德之間確實是發生了什麼糾紛,萬一不是,隻怕會因這件事壞了兩國之間的和睦關係,得不償失。
如此一來,玉珍也斷了這個念頭,隻是時時刻刻守在宮裏,打理朝政。一方麵又命人張貼皇榜,以期能夠尋得高人治愈女藏。
皇榜張貼出去之後才一日,倒是也有不少自稱精通岐黃之術,解遍天下疑難雜症的大夫進宮。可是每一位都是想盡了辦法,都診斷不出女藏到底是患了什麼病,更別談對症下藥。玉珍一氣之下,竟是命人將這些大夫盡數打入天牢,若是女藏有個萬一,就讓他們所有人陪葬。
第二天,便又有一群大夫入宮,也皆是無法診斷出病因、直到最後一位大夫細細的給女藏診脈之後,又結合之前的所有大夫的診斷,這才悄悄的與玉珍說,女藏這根本就是心病,就因為心中始終想著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心中鬱結,無精打采,再加上久未進食,才會一病不起。
玉珍一聽,心中頓時又將此事與淳德聯係起來,隻要能夠知道女藏是為何事而五內鬱結一病不起,就可以對症施法,解開女藏心中的鬱結,自然就會恢複了。
確定了之後,玉珍這才消氣,命人打開天牢,將那些關進去的大夫盡數釋放。自己則又與流蘇商議一番,就算自己不能去北魁,也要讓流蘇走一趟。
流蘇聽了玉珍的訴說之後,倒是也願意去一趟北魁。就在這時,宮門口的侍衛又領了一位自稱可以治愈女藏的大夫進宮。玉珍正要命人送了那大夫出宮時,那大夫倒是一語道破女藏的病因,還說自己有法可解。
如此一來,倒是省了流蘇走一趟北魁。而玉珍見此人還未診脈,便就道出病因,心中更是佩服,便就引了那大夫往女藏的寢殿而去。
一路上,玉珍細細的打量了一番那大夫,與其他大夫不同,倒是個年輕的公子。看他一舉一動,都頗有大家風範,想來身份不俗。便見玉珍問道:“敢問這位大夫,如何稱呼,來自何處?”
那大夫腳步不緩,隻是輕笑一聲,道:“在下不過是閑雲野鶴一個,雲遊四方,處處為家,名字嘛不提也罷!”
見這大夫如此的神秘,玉珍心中隱隱有些擔憂,生怕是別國派來的奸細混入宮中,所以也是立刻警惕起來。隻要發現那大夫有什麼不軌的動作,便就立即下手,定要將他挫骨揚灰。
“倒是這位將軍年紀輕輕就已經坐上南充定國大將軍的寶座,想必一定是有過人之處吧!”那大夫不過看了一眼玉珍,淡淡的說道。
玉珍並不答話,隻是緊緊的盯著那大夫。不多時便就到了女藏的寢殿,那大夫忽然道:“將軍,我治病時,不喜歡有旁人打擾,還請將軍行個方便!”
玉珍一聽,更是起了疑心,當下以不容置喙的口吻道:“大夫,你要清楚你現在要去診斷是南充國堂堂國主,身係一國安危,不容任何閃失。所以為防萬一,還請大夫你收起你的那些規矩!”
那大夫聞言,輕輕一笑。這一笑倒是讓玉珍覺得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道:“將軍,莫非你是不放心我,怕我乘此機會對國主下手不成?”
“大夫,你隻管治病,其餘的不該問的就少問,以免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玉珍輕蔑的一笑之後,臉色一沉警告道。
“既然如此,那就依了將軍!”那大夫見玉珍變色,也不敢再多說什麼,隻管點頭答應。
如此,玉珍這才命人打開了寢殿的大門,帶著那大夫進了寢殿之中。雖說女藏病倒,但是這些平日裏近身伺候她的宮女皆是守在宮中,寸步不離。
“將軍,殿裏人太多,無法診斷。若是將軍不放心,自己留下便可,以將軍的身手,就算我想對陛下有什麼不軌,將軍也是來得及阻止的!”那大夫輕笑一聲便道。
玉珍略微思量片刻,便就屏退了殿裏的其他人等,道:“好了,你要求的都辦到了,那就請你趕快診斷。若是不能治愈陛下,當下你的人頭!”
得了玉珍又一番警告,那大夫也不敢怠慢,把過脈之後,便道:“敢問將軍可信神鬼之說?”
玉珍不知這大夫問這話什麼意思,當下警惕的看了看那大夫,道:“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若是信,此事手到病除。若是不信,就算神仙下凡,也不一定能夠治愈陛下!”那大夫神秘一笑,手中還繼續為女藏把脈,半眯著雙眼道。
“哦?還有這等說法?神鬼之說本就存在,這些自然是深信不疑了!”玉珍越來越好奇這大夫心裏到底打的什麼主意,便就回道。
“好!”那大夫隻說了一個字之後,便就起身,原地一轉時,頓時變了一張臉,隻是身上的衣服沒有變。
玉珍一看,倒是嚇了一跳,此刻站在她麵前的大夫竟然變成了淳德,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便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來這裏又有什麼目的!”
玉珍心中一驚,以她一身的道行,竟然未能看出麵前之人的身份,不禁喝道。
“將軍莫急,在下來此隻為治病,不為其他。不過在下曾得高人指點,學過一些術法,易容之術天下無雙!”那大夫頂著淳德那張臉,大笑幾聲道。
一聽到這“易容之術天下無雙”八個字,玉珍終於想起來為何這笑容似曾相識,對著那大夫道:“莫非你就是西元國前任國主青筠?”
“將軍果然有見識,不錯,正是在下!”青筠沒有半點的驚訝之色,似乎玉珍的反應早就在他意料之中一般。
“原來如此,方才冒犯之處,還請陛……公子多多擔待!”玉珍本要喚他陛下,不過轉念一想如此不妥,便就喚他公子。
“無妨,玉將軍,請幫我扶起女皇陛下!“青筠則微微擺了擺手道。
玉珍上前,扶起了女藏,便見青筠頓時換了一個聲音,竟是與淳德一般無二,道:“撚得紅雲沉香夢,歸去來兮自清淨!”
青筠念完這一句時,玉珍的心忽然咯噔了一下。這兩句詩文並無什麼難懂,隻是這其中的“紅雲”二字,竟是道破了女藏的身份,不由得讓玉珍對青筠的來曆有了一些疑惑。
隨著青筠的一句詩文念完,便見他忽然靠近過來,伸手在女藏的雙眼之間輕輕一刮。果然便見女藏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她朝思暮想的淳德,頓時清醒過來,道:“陛下,我這不是在做夢吧,你真的來了!”
玉珍一聽女藏這般溫柔的話語中充滿了濃情蜜意,頓時明白過來,原來女藏竟是看上了淳德,這才相思成病。
“陛下,你終於醒了!”想通這些也已經無所謂了,女藏醒來,玉珍心裏的一顆石頭也終於可以落地了。
“陛下,你是特意來看我的嗎?沒想到,你的心裏還是有我的!”女藏對玉珍的話充耳不聞,隻管著眼前這個易容成淳德的青筠,含情脈脈的看著他道。
“女皇陛下,不錯,朕聽聞你久病,拋下朝政就來看望你了。你一定要趕緊好起來,南充還有很多大事要你處理!”青筠還是學者淳德的口吻,輕聲勸慰女藏道。
“你能來看我,我就心滿意足了。你放心吧,隻要你心裏有我,就算我們這一生都不可能,我也別無他求了!”女藏此刻盡顯小女子的姿態,不禁讓玉珍覺得有些不習慣。
“恩,你剛剛醒來,身子還很虛弱,趕緊好好的歇歇吧,得空我會再來看你的!”青筠說罷,緊緊的握了一下女藏的手,便就轉身離開了寢殿。
女藏得了這番安危,心中鬱結頓時解開,便也放心的歇息下去。玉珍見女藏再無大礙,便也趕緊出了寢殿,追青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