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上,眾臣竊竊私語,均是想不明白,為何會發生這樣的事。
“皇上前幾天不還是下旨要冊封她為後嗎,怎麼這會兒又變了,變得越來越離譜,還要封她為大將軍,真不怕遺笑千年!”一個官員悄悄的跟身邊的人說道,吳君離得近,一切都聽得清清楚楚的。
“我覺得這雲影就是個妖孽,才來朝凰城還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將皇上迷惑得不分是非黑白。看來以後還是少跟她走動為妙,她那個將軍府裏不知道有多少藏汙納垢之事!”另一人回道。
吳君聽了這話,心中憤怒,本想替雲影爭辯幾句,可是仔細一想,也確實不對勁,自己都有些看不透雲影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
“皇上,自北魁開朝以來,從來沒有女子為官一說,更別談統帥三軍衝鋒陷陣!皇上今日若是不答應老臣處死雲影這個妖女,老臣今日就一頭撞死在這勤政殿上!”獨孤尚書每說一句,都要看向雲影,似乎對她存著極大的痛恨。
“獨孤尚書,我敬你是堂堂尚書,年紀大些,才不與你計較。但是你若是再敢罵我一句妖女,就休怪我不客氣了!”雲影冷冷的回道。
“哼,妖女,老夫就是死了,也要拉你做墊背的!牝雞司晨,國之將亡!皇上,請三思啊!”獨孤尚書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對著淳德撲通一聲跪下,聲嘶力竭的道。
“牝雞司晨,國之將亡!皇上,請下令處死妖女!”一眾人等聞言,也紛紛附和,盡數跪倒在大殿之上。
雲影轉身看去,滿殿官員之中,除了吳君一人之外,所有人都已經跪在地上力求皇上改變主意。這場麵雖然早就料到了,可是一旦真的出現在自己眼前,一時間有些不適應,難以接受。
“吳大人,你覺得朕的決定如何?”淳德掃視了一遍殿中,見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唯有吳君還是立著的,便就問道。
吳君的心思早已經不在這朝堂之上,一聽皇上問起,連聲道:“皇上,原本微臣不該有所異議,可是我朝開朝以來,確實沒有女官一說。更何況,這大將軍一職關乎國運民生,還望皇上再三斟酌才是!”
說罷,竟也是雙膝跪地,直讓雲影覺得心中一寒,失落之感油然而生。
“好,朕決定……”經過良久思量,淳德終於開口正要說道時,卻被雲影打斷了。
“皇上,請給下官一點時間,下官相信,過了今天之後,滿朝文武之中不會再有一人對皇上旨意陽奉陰違!”雲影一聽淳德開口,像是要宣布改變旨意,忙攔阻道。
“雲姑娘,朕相信你的本事,也做了努力。可是滿朝官員的態度,朕不得不重新考慮封你為大將軍一事!”淳德心中暗道,雲影,這可不是朕不願意幫你,但是眾臣極力反對,朕身為一國之君,絕對不可以獨斷獨行。
雲影哪裏會不知道淳德的心思,忙對著滿殿官員道:“在場的諸位,雲影在此鬥膽稱你們一聲前輩。你們說我從來沒有上過戰場,沒有資格統帥三軍。那我想請問各位,為將為帥者最需要的是什麼?”
“哼,黃口小兒,竟敢在朝堂上放肆賣弄,真當老夫死了不成?”不知何時,那稱病臥床休息的張相,竟是一步一步走進了勤政殿中,似乎是得了什麼消息,特意趕過來一般。
雲影細細觀察了一番張相,見他臉色紅潤,步履平坦,聲音渾厚,根本不似病中之人。不過既然來了也好,省得自己以後還要找機會將他擺平,索性就今天一起辦了。
“相爺,您老身子不適就該在家歇著,怎麼還要親自趕過來?”滿殿的官員一聽張相的聲音,紛紛轉頭看到,一見果然是張相前來,紛紛頓時覺得底氣十足。
“皇上,老臣聽聞要封一個黃毛丫頭為大將軍,也不管自己病體未愈,掙紮著前來,就是要皇上撤銷旨意,我北魁的兵權絕對不能交給一個女人,這傳出去豈不是讓別人笑話我們北魁無人了嗎!”張相言之鑿鑿,同時還狠狠的瞪了雲影兩眼。
“皇上,相爺一心為主盡忠。這麼多年來,舉賢納諫,造福我北魁百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求皇上看在相爺盡忠的份上,聽相爺一言!”劉府尹這溜須拍馬的本事,若不是常年累月練就下來,一般人這個時候哪裏還會顧得上這些。
“府尹大人,你的意思是說相爺功不可沒,得北魁百姓愛戴。眾所周知,我北魁國主方才是天下百姓擁戴的。府尹這話是說張相可與皇上相提並論嗎?”雲影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反駁的,當下冷笑道。
那府尹也自知自己的話有些過了,想要反駁,卻想不出什麼話來,隻好站在一旁,不再開口。
倒是那張相聞言,則道:“雲姑娘的話錯了,老夫不過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所做一切都是分內之事,不敢邀功。不過雲姑娘來到朝凰城後,據老夫所知無非就是在府裏繡繡女紅,這造福百姓之事,敢問雲姑娘做過哪些?”
雲影一聽,心中冷笑,這張相果然是隻老狐狸,竟是要拿功勞說事。想了片刻,雲影便回道:“相爺勞苦功高,民女自覺羞愧。那聽張相的意思,是要親自領兵出戰不成?”
雲影也是個厲害的人物,知道張相極力反對領兵出戰,更別談親自上戰場衝鋒陷陣。此話一激,果然讓張相啞口無言。
“相爺年事已高,不適合領兵出戰,況且北魁朝政還需要相爺幫扶!”淳德卻在這時候忽然插上一嘴,一下子解了尷尬的氣氛。
雲影不禁對淳德也心懷憤恨,原來由始至終,淳德都沒有真心的想要封雲影為大將軍。今日這一切,說不定還是他暗中指使的,目的就是為了阻止自己為帥。這樣一來,既不會讓別人覺得自己食言,另一麵也可以順便報了昨夜敗在雲影手中之仇。
“廢話少說,隻要在場諸位誰能回答的了我剛才的問題,雲影就此離去,終此一生都不會再踏進這裏半步!”雲影氣衝衝的說道。
“一個黃毛丫頭,誰不知道這為將為帥之才最重要的就是精通兵法,擅於行軍布陣。這麼簡單的問題,還想來考我們,真是笑話!”一個自以為是的老臣,捋著自己的胡須輕蔑的回道。
“不錯,一個人如果不懂兵法,戰場上更加不會指揮將士,上了戰場有何用處?”另一個看上去似乎也是究竟沙場之人附和道。
“原來在諸位的心裏,都認為隻要精通兵法,會行軍布陣便可以為將為帥了。那敢問諸位,你們之中,誰不精通兵法,誰不會行軍布陣,卻為何沒有把握自己能夠擔任三軍統帥?為何在秦老將軍辭世之後,這麼多年來都沒有一個人能超過當年的秦老將軍?”雲影的話中,盡是鄙夷嘲笑,一下子讓在場的眾人個個都要吹胡子瞪眼睛的。
可是仔細一些,雲影說的也對。論才能論本事,他們這些當年跟隨秦老將軍的眾人,誰不是自認無人能及,可是真的能做到秦老將軍當年那樣,卻沒有一人夠本事。
“聽雲姑娘的話,似乎並不是這個,那敢問雲姑娘,身為將帥之才最重要的是什麼?”那些老將們紛紛問道,或許雲影能夠解開這麼多年來一直困在他們心中的疑惑。
“為將為帥者,固然是少不了精通兵法,但是最最重要的,還是要懂得如何親近手下的將士們。大家都知道,將士們也都是人,是人就有人的軟弱。如果一直以來都是嚴苛治軍,難免不會出現相反的效果。如果統帥能夠明白眾將士心中所想,能夠讓眾將士把你當做家人一般看待。將來在戰場之上,即使不用你發號施令,他們也會拚盡自己的全力!”雲影淡淡的回道,麵帶著笑意。
幾位常年帶兵的老將一聽,頓時豁然開朗。當年的秦老將軍不就是這樣治理部下的嗎,才會讓他們心甘情願的跟隨秦老將軍南征北伐而沒有怨言。
“怎麼樣,幾位前輩可否認同雲影所講?”雲影見幾位老將神色有變,料想是方才的話起了作用,忙就追問道。
“雲姑娘所言甚是,一直以來我等都是以軍法管理眾將士,時常引起怨言,原來是因為這個。好,果然是一語點醒夢中人,老夫佩服,佩服!”那幾個老將異口同聲的道。
雲影心中有數,經此一來之後,這幾位老將定不會再跟著張相一起反對這件事。而且雲影方才所言,不僅是道出了治軍的方法,往更大的可以說也暗藏著治國的道理,不禁也讓淳德在心中讚歎一番。
“雲姑娘果然巧舌如簧,不過任你怎麼說,老夫都不會同意你為大將軍。堂堂北魁一國,竟然讓一女子領兵,不是讓別人看笑話嗎?”張相眼見朝堂上已經有人的心思開始動搖,心中有些慌亂。
“相爺此話差矣,我能不能當上大將軍根本不需要經過你的同意。張相此話,還將不將皇上放在眼裏了?”雲影開始變得越來越從容,麵帶笑意,大有處驚不變之意味。
張相頓時被雲影一句話激得無言以對,隻是一拂衣袖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