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魁皇宮內,淳德正一臉煩悶的坐於沁源殿中,連平日裏貼身伺候的陳公公此刻都有些忐忑不安的立於殿外,幾個小太監正圍在陳公公身邊。
“師傅,皇上怎麼了?”方才淳德自勤政殿下朝之後,便鐵著臉回到這裏,嚇得這群小太監大氣都不敢出,匆匆出了殿,這便找陳公公問個清楚。
“方才上朝時,張相為首的幾人一直在力勸皇上納妃立後。皇上因此有些不悅,你們最好都小心點,免得惹怒了皇上,仔細你們的腦袋!”陳公公透過未關嚴的窗縫向殿內瞄了幾眼。
“原來是為這事,張相他們不是很早之前就已經提過了,但也從來沒見皇上像今天這樣生氣的!”一個小太監恍然大悟般的點了點頭道。
“這是好事啊,怎麼皇上會這麼生氣。按理說皇上今年都二十二了,早改納妃立後了,要不然這皇宮內就皇上一人,是不是太空曠了!選幾個妃子伺候著,說不定皇上還用不著這麼生氣了!”又一個小太監小聲的嘀咕著。
“師傅,皇上不會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吧,怎麼總不見他納妃,平日裏更別提寵幸宮女之事了!”另一個小太監更是壓低了聲音,恨不得就附在陳公公耳邊說道。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皇上是為了國事操勞,這幾年若不是皇上親征,我們北魁能有今天這樣的繁華嗎。不過我也想不通,眼下情勢大好了,皇上還遲遲不肯納妃,真不知在想些什麼!”陳公公雖然一直貼身服飾皇上,但是對皇上的心思卻還是很難把握,不免也搖了搖頭,輕歎一聲。
幾人正說著時,遠遠的便又見張相等人正往這沁源殿而來。陳公公一見,嚇了一跳,忙對著幾個小太監使了眼色,幾人便立刻迎了上去,攔住了張相等人。
“相爺,這裏是沁源殿,沒有皇上宣召,外臣不得擅自入內!”陳公公雖然一臉笑意,但是話中卻多了幾分警告之意。
張相卻對陳公公的話充耳不聞,冷哼了一聲,對著身後的幾位大臣道:“諸位,為了我北魁根基,為了永葆我北魁繁華,今天皇上要是不答應我們立即選妃,我們就長跪於殿外不起!”
“不錯,相爺說的對,就算皇上生氣要將我等問斬,我等也一定要力諫皇上選妃!”說話的乃是兵部尚書獨孤翎。
“相爺,尚書大人,不可啊。皇上此刻龍顏大怒,幾位若是在這裏長跪,隻怕皇上會大發雷霆,到時候……”陳公公欲要再勸,卻被張相一把推開。已然五十多歲的陳公公一個趔趄,向著旁邊的青玉石板地上磕去。
幾個小太監雖然是近身伺候皇上,但是也不敢在張相幾位肱骨大臣麵前開口,倒是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陳公公。
張相幾人走到沁源殿正門口時,便齊齊跪下,對著沁源殿內大聲道:“皇上,請立即下旨選妃,以保我北魁萬世無虞!”
一遍又一遍,而沁源殿內的淳德卻當作沒聽見似的,久久都不見殿門打開。張相等人則慌慌張張的守在殿門外,隨時聽候淳德吩咐。到了這個時候,陳公公知道再勸也無用,隻得在一旁等著雷霆大怒。
而張相等人的舉動,已經吸引了這宮中不少的太監宮女都往沁源殿方向而來。頓時,這宮中便是傳言紛紛,都在猜測著這後宮之中是不是到時候迎接幾位娘娘了。但是更多的人卻是在猜測,到底誰會成為北魁王朝母儀天下的皇後,也有好事者將滿朝文武百官中夠得上資格,又雲英未嫁的小姐列出。還有膽大的開設賭局,吸引了不少的宮女太監競相投注。
整整一天一夜過去了,沁源殿的大門始終緊閉,張相等人嗓子早已經喊啞了,雙腿也已經麻木了,仍然不辭勞苦的堅持跪在殿外。
這件事很快就被傳出宮去,卻是越傳越邪乎,有說張相等人率領親信正在宮中逼皇上禪位,也有說皇上病重將不久於人世的,還有說張相等人觸怒龍顏,已經被皇上下旨在神武殿外正法的。
雲影一早起來,便覺得心神不寧,卻又不知到底會發生什麼事。一個上午都有些坐立不安,派出去打聽吳君消息的人沒有個三五天根本回不來,也隻能幹著急。
到了正午,翠兒等人見雲影並未出廂房用膳,便就端了飯菜送來,見雲影似乎悶得發慌,便將自己在街上,從別府的丫鬟那裏聽來的消息說與雲影分享,便道:“小姐,你說邪不邪乎,上午我出去買菜時,遇到相府還有尚書大人府裏的丫鬟,都在議論她們家大人昨夜一宿未歸之事!”
雲影沒有什麼胃口,隻端著飯碗,慢悠悠的夾點米飯送進嘴裏,不緊不慢的嚼著,一聽翠兒如此說道,心中便是一愣,忙問道:“一宿未歸?怎麼回事?”
“後來我私下裏問過尚書府的丫鬟萍兒,她跟我說獨孤大人自昨天一早上朝之後便就沒有再走出皇宮,而在宮門外等候的家丁在宮門外等了一天一夜都沒等到獨孤大人。後來不知是哪裏傳來的消息,說皇宮內大亂,張相與獨孤大人一眾大臣聯手,想要逼皇上禪位!當時就嚇得尚書府的那些家丁屁滾尿流的跑回了府裏,告訴了獨孤夫人,聽說獨孤夫人嚇得一病不起,這會兒還在床上躺著呢!”翠兒直把這當作笑話一般,在她眼裏,似乎逼宮之事在北魁根本就不會發生,就算會有,以當今皇上的手段能力,逼宮之人多半會誅滅九族。
然而,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久在官場走動,雲影倒是也能夠看出一些人的好壞來,雖然朝中不少人依附著張相,但是對皇上卻是十分的敬畏,逼宮之事,就算借給他們十個膽子都不可能發生。但是既然不可能發生的事,為何又會從宮中流出,莫非皇宮之內真的出了什麼大事不成。
一邊想著,雲影一顆忐忑的心更是慌亂了,飯也不吃了,便對著翠兒急道:“翠兒,你趕緊多找幾個人,去張相府裏,還有尚書大人府邸,還有……總之你去打聽一下到底有多少大臣至今未歸!”
翠兒見雲影神色慌張,心中也是一個咯噔,回道:“小姐,你不會相信了吧,我不過是聽來的,要是真的逼宮了,隻怕朝凰城內早就已經翻天了!”
“先不管是真是假,你趕緊去打聽一下,越詳細越好!快去!”雲影隱隱覺得此事不簡單,甚至認為這是宮中傳出的一個暗號。翠兒領命之後,隻得出了房門,還未踏出一步,又被雲影喚住,道:“翠兒,告訴林叔,替我安排一下,我要馬上進宮一趟!”
翠兒聞言,嘟著嘴“噢”了一聲,就出了廂房,往前院找林叔去了。待翠兒離開之後,雲影也沒心思再吃飯,便就對著菱花銅鏡梳洗了一番,也來不及換衣服,便就著了一身淡藍色長裙,匆匆出了廂房。
林叔得知事情原委之後,也在心中納悶著,抬頭便見雲影走來,忙迎上去,道:“小姐,你真要進宮去?萬一要是真沒什麼事,會不會給張相一個機會治你私闖禁宮之罪?”
“林叔,你不覺得蹊蹺嗎,好端端的皇宮內怎麼會傳出逼宮的消息。據我猜測,十有八九是出了什麼亂子,宮裏的宮女太監人多嘴雜,傳來傳去卻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況且萬一真的有什麼亂子,為了將軍府,為了北魁子民安居樂業,我也必須先救了皇上!”雲影正說著,便見翠兒神色慌張,一路跌跌撞撞的奔來。
人還未近前,便直呼“不好了,不好了”。一聽翠兒的話,雲影林叔二人皆是一愣,莫非真被猜中了。
“翠兒,發生了什麼事,看你慌慌張張的!”林叔雖有責怪之意,但更多的是焦急。
“小姐,剛剛聽說張相府裏已經派出了不少親兵,看樣子是往皇宮而去的!”翠兒一路狂奔而回,直喘得上氣不接下氣,雙手輕拍胸口,斷斷續續的道。
一聽這話,雲影則倒吸一口冷氣,看這情形,相府的親兵是要攻進皇宮了,看來她得抓緊時間,趕在相府親兵到達之前就先進入宮中。
“林叔,府裏的一切就拜托你了!”也不再耽誤,雲影發足狂奔,一眨眼之間就已經出了將軍府,留下林叔翠兒二人還在原地直傻眼。
過了片刻,林叔才反應過來,急道:“糟了,要是真發生宮變,大小姐就一個人,怎麼可能全身而退!翠兒,趕緊去一趟鏡花軒,請齊宣公子前往皇宮,攔截大小姐!”
翠兒得令,也顧不得已經累的氣喘籲籲,便又狂奔而去。林叔在原地思索了片刻,便也出了將軍府,看方向似乎是往吳君府中而去。
雲影出了將軍府之後,狂奔了一陣便已累得不行,直後悔剛才太過著急,竟是忘了挑一匹好馬。不過都已經跑了半程,再回去隻怕是來不及了,也隻能忍著繼續往皇宮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