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劫富濟貧無雙燕

雲影幾乎每天都會跟著齊宣習武,一段時間以來,武藝更是大進,不禁讓齊宣都不得不感歎一番雲影的潛力當真是無窮無盡的。

或許是因為練武的關係,倒是讓雲影整個人的性格又有了很大的改變,比先前更為灑脫更為不拘一格。府上的眾人並不知道雲影這些天來做了些什麼,隻是覺察到雲影的變化,不禁都在心中暗暗猜測。

又是一個黑夜,烏雲遮蔽了漫天的星辰,透不下一絲絲的光華來。朝凰城中的大部分人都已經安寢,卻在這黑夜之中,一個黑影正悄悄的在牆頭匆匆行走著。那身手,那速度,定是一個堪稱絕世的高手。

隻見那黑影停在了一處牆頭,細細看去,那是朝凰城中最為富貴的一處商賈的大宅。黑影輕輕一躍,人已落到了地麵,抬頭看著那朱紅色的大門兩旁掛著的紅色的燈籠。燭火在燈籠中搖曳著,照亮了大門上方的額匾,也照亮了額匾上兩個燙金大字“卞府”。

因這夜黑得深沉,黑影也蒙著麵紗,根本看不清黑衣人的神情。不過在這深更半夜的出現在朝凰城首富大宅中,而且又穿著一身夜行衣,很難不讓人從骨子裏感到一陣肅殺之氣。

黑衣人原地足尖輕點,人便如飛燕一半躍上了高達數丈的院牆,然後悄無聲息的落到了院子當中。才一落地,黑衣人的動作便緩了一緩,似乎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之中,仍然還能感受到潛伏在隱蔽之處的護院。

然而黑衣人不過停頓了片刻,便就向著院子深處而去。那些潛在陰暗處的護院,根本沒有察覺到有外人侵入。

大院中有一處竹林,微風幾許,似有人在竹林之中淺笑風聲。黑衣人駐足,悄悄靠近竹林,借著微微的光亮,倒也能看清這竹林中坐著兩個身影,一男一女。兩人肩靠著肩而坐,在這一園蕭瑟中,倒是憑空生出些悲涼之意來。

女子的頭枕在男子的肩上,兩人時而猶如淺吟低唱,時而耳語一番,完全沒有留意到身後黑衣人如炬的目光在他們身上遊走不定。

黑衣人聽了片刻,才道原來是這卞府中的家丁與丫鬟暗生情愫,隻是礙於主人的麵子不敢言明,唯有每日裏等待著府中人歇息,才能夠在此一聚,一解相思之苦,將滿腹的情話訴與心上人聽。

看著這一幕,黑衣人不知為何,那目光中竟是流露出幾分羨慕來。似乎這卑微的男女之情,足以讓她感動一番。

黑衣人悄悄的離開了竹林,並沒有打擾那一男一女二人,而是繼續穿過大院,想要進到這大宅更深處。

很快的,黑衣人似乎找到了自己此行所求之物,很快的就退出了卞府,往朝凰城另一個方向而去了。在那裏,有著與這朝凰城不符的貧窮與悲苦。

黑衣人在一個大雜院門前停下了腳步,雖然已是深夜,但是還能清楚的聽到從大雜院中傳出的痛苦的壓抑的呻吟聲。那是大雜院中生了病的窮苦之人,無錢醫治,隻能這樣強行忍者,直到忍不住了,或許就是他們生命的盡頭。

黑衣人還能夠清楚的聽到,伴隨著方才那婦人的呻吟之聲,還有幾個稚嫩的童聲,有些焦灼的在詢問著婦人的病痛,可是無能為力的他們能做的或許就隻有與婦人說說話,分散一些婦人的注意力,或許能夠減少病痛。

在門口駐足良久,直到大雜院中的婦人因為疲乏而沉沉睡去,大雜院恢複寧靜時,黑衣人才輕輕推開破爛的大門,輕輕的走進了院中。

院子裏到處都是已經枯萎的雜草,在黑夜裏的觸目驚心,就如同這大雜院中的每一個生命一半,都在漸漸的枯萎。

黑衣人將一包東西輕輕的放在方才呻吟的婦人身邊,又輕輕搭過婦人的脈搏,片刻之後,不禁輕輕歎了一口氣。

或許是病痛的折磨,就連夢中都無法安眠,或許是被黑衣人的一聲歎息驚到,那婦人竟是倏的睜開了雙眼。雖然目光有些渾濁,可還是看清了身邊的情境。

“你是誰?”婦人的聲音很低,似乎怕吵醒蜷縮在自己身邊的兩個孩子,警惕的神色讓她忘記了她正在與病痛糾纏。

“你放心吧,我沒有惡意。這裏有一包銀子,明天天亮之後你帶著孩子們離開朝凰城,去別的地方找個大夫醫治好你的病,再買點田地,好好的過你們的日子吧!”同樣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卻多了幾分擔憂。

說完,黑衣人迅速一個閃身,消失在大雜院的夜色之中,留下那婦人滿目的驚疑。當粗糙的雙手觸摸上那沉甸甸的包袱時,婦人的雙目中流出了一些淚水。這個夜,雖然這麼的黑,但是對她來說卻是無比的光明。

當朝凰城從夜色中走出來,便有不安的因素從城西傳出。一夜之間,數位富賈之家遭竊,雖然銀兩數目不大,但是在這些商賈眼中,卻如同比被人剜了塊肉一般更為心疼。

就這樣,事情傳遍開來。誰也不知道這些事是誰做的,誰盜走了那些銀兩,又用那些銀兩做了什麼,或許永遠都隻會是一個謎。

而在城東窮苦之人聚集之地,卻多了幾分安樂。那些從天而降的銀兩,雖然不多,但是到底也能夠解決了燃眉之急。可是,他們高興的忘記了,那些從天而降的銀兩,終究會導致他們的生活從此不再安定。

當城東城西兩個地方傳來的消息更是會合,任是誰都明白了,這不過是一場劫富濟貧的鬧劇。在這象征著北魁王朝地位的朝凰城中,竟然也會鬧出劫富濟貧之事來,便更是讓那些流連在茶館中的看客,多了一些茶餘飯後的談資。

一直以來,城東城西兩處都是相安無事,無緣無故的因為劫富濟貧而聯係在了一起,甚至雙方之間多了一些仇恨。富人想拿回屬於他們的錢財,又怕被城中其餘的人笑話自己一毛不拔。而官府的態度,更是讓這些富人們猶如吃了黃蓮一般。

雲影走在大街上,時時都能從大街兩旁那些形形色色的小販中聽到一些關於城中這幾日來發生的事,甚至有人為那不知名的盜賊取了一個雅號“無雙燕”。

幾日沒有來鏡花軒,沒見到齊宣,雲影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與齊宣分享這幾日來發生的事,因此腳步更是匆忙。很快的,人就到了鏡花軒中,與往常相比,今日的鏡花軒有些冷清,再沒有濟濟一堂的茶客,甚至門口也沒有徘徊之人。

雲影一見這般光景,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安。進了鏡花軒,便有小二連忙招呼過來。一瞧是雲影,便道:“雲姑娘,我家公子這幾日出了遠門,恐怕還需要幾日才能回來!”

雲影從未聽齊宣說起過,而且也不知道齊宣出遠門所為何事,便問道:“哦?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好幾天前了,因為事出匆忙,我家公子沒有來得及相告就走了。雲姑娘,你看店裏的情景就知道了,公子不在,這生意也是一落千丈!”小二指著空蕩蕩的大堂,有些無奈的對著雲影笑了笑。

雲影也沒有再多問,轉身離去。心中始終覺得有些不快,是因為齊宣出遠門沒有告訴她原因,還是這幾日來自己心中的喜悅無法與人分享而悶悶不樂?或許連雲影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為了什麼而不開心。

離開鏡花軒之後,有些失落的雲影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走著。忽然眼前出現了兩個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瞧,便就是先前將她迷暈押送到朝凰城中來的兩個衙役。沒有想到,隔了這麼久沒有音訊,竟然會在這裏碰上。

雲影心中一直有口怨氣未出,當下不露聲色的,遠遠的跟著那兩個衙役,隻找個機會,好好的教訓一番兩人。

很快的,雲影便跟蹤兩人到了相府門口。一見是到了張相府前,雲影一個閃身,躲在了隱蔽處,看著那兩個衙役有說有笑的進了相府之中。而守在相府門口的守衛似乎與兩人相熟,並未攔阻。

一見如此情景,雲影就明白了幾分。原來當初這兩人並沒有回去,而是留在了相府之中,成了張相的走狗。

這一明了,雲影怒從中來,恨不得立刻就好好的教訓一番這兩個衙役,什麼不好做,偏要為虎作倀,是時候讓他們付出點代價了。

雲影暗自尋思著,便就匆匆回了將軍府。她打算乘著夜色潛入相府之中,找到那兩人,或許還能夠問出點有用的東西來。

一連幾日的夜行,讓雲影對自己的身手有了莫大的自信。在這個世上,若不是遇到了如齊宣那般會術法之人,隻怕沒有幾人能夠勝得過她。這個世上,她想要去何處,沒有人可以攔得住她。

在廂房中將夜行衣準備妥當之後,雲影便一直靜心等待著顏色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