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畫悲扇。
春天的時候,她總會站在門後,偷偷的看著院外那棵桃樹,看著那朵朵盛開的粉紅的花瓣,一片一片在風中飛舞,飄落在清溪之中,被無根的流水帶去了天涯海角。
夏天的時候,她總會站在門後,偷偷的看著院外那棵桃樹,看著那掛滿樹枝的鮮紅的桃果,隱在繁茂的枝葉中,很多的時候也會因為熟透了落到了地上,漸漸的腐爛。
秋天的時候,她總會站在門後,偷偷的看著院外那棵桃樹,看著曾經青翠欲滴的綠葉,一片一片的漸漸枯黃,被秋風掃起,對著這世界來一次最後的告別。
冬天的時候,她總會站在門後,偷偷的看著院外那棵桃樹,看著空蕩蕩的樹枝上,積起層層的雪花,就猶如春天那般開滿枝頭,隻不過是一片的純白,映在雙眸中那麼的純潔。
其實,更多的時候,她總會站在門後,看著桃樹下,那群嬉笑的孩童,津津有味的唱著她耳熟能詳的歌謠,玩著她覺得單調但是卻很熱鬧的遊戲,甚至就是那幾聲開朗發自肺腑的笑意,都能讓她羨慕萬分。
她的家族原本是書香世家,自來一番清高。可是天災人禍,家族顯赫的聲名漸漸衰敗,家境一天天的窘迫。她也經曆了從嬌生慣養,到後來的為了生計不得不做一些縫補漿洗的事情貼補家用。
她的爹娘,終於在不堪忍受這世俗眼光的重重壓力下,雙雙共赴黃泉。那一年,她才十歲,卻從此成了一個孤兒,守著兩三間茅屋,守著那空蕩蕩的家過上了吃了這頓沒下頓的日子。
也就是在她十歲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她還有一個哥哥早年走失,多少年來都毫無音訊。也就是因為這個哥哥的事情,她的家才開始衰敗,她的爹娘才一時想不開離開了這個人世。
哥哥,在她的腦海中是一個很陌生的稱呼。她不知道,她那所謂的哥哥究竟是否還在人世,她的爹娘甚至沒有給她留下一副哥哥的畫像。除了這個消息之外,她對那個所謂的哥哥一無所知。
十歲的孩子,就此淪為孤兒,也從此被街坊鄰居家的孩子排擠在外。沒有人願意跟她一起玩,沒有人願意跟她說話。所以,她唯有站在自己門後,想象著自己跟那群孩子玩在一起。
或許,她這輩子隻能這樣看著別人開心快樂。也許,上蒼會可憐她,讓她找到一位如意郎君,也能幸福的走下去。
自從那一天,在門後看到桃樹下,那個拿著扇子的新來的少年,那個笑得最大聲的少年,那個唯一會對著她投來笑意的少年。她不知道,幸福來得是不是太過突然,去的時候也是那麼的突然。那個少年很快就離開了這裏,離開了這座她生活了十年的小鎮。
等待,無盡的等待。煎熬,痛苦的煎熬。歲月,無聲的流逝。
碧雲扇,蹉跎歎,一曲浮光一曲散。
一曲散,歸平淡,南飛鳥雀何時返。
何時返,越勾欄,白骨化作碧雲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