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二百六十八章 對不起
沈言想到了曾經的往事，跟林染說道：“其實，你知道的事情並不是全部，我媽跟我說了當初所有的事情。”
林染立即擺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態度。
“很多時候，外人聽到的，都隻是美化的故事，我親媽當初生下我時，我那個親奶奶看到是個女孩兒，當場就不幹了，說要扔到桶裏溺死。”
“當時幫著接生的是我現在的奶奶，她立馬攔下，說以後還會再生兒子，可偏偏這個時候我親媽大出血，好不容易止住了，我親奶卻說很多人大出血後就不會再生孩子。”
“你親奶咋知道的？”林染問。
“因為我親奶隻生了我親爸一個兒子，就因為她當時大出血，我今年六十歲了，你想想那個年代醫療條件啥樣，還都是在家裏生孩子。”
“確實。”林染知道有不少老人因為生孩子條件不好，落了一身的月子病。
“當時我親爸去了很遠的地方幹活，等他回來時，我被現在的奶奶抱回了家，我親媽也死了。”
“不是說搶救回來……”林染說到這裏不由得大驚：“不會是被你親奶奶給弄死了吧？”
“不知道，我媽走之前也沒跟我說，但我猜測是的，那個年代思想落後愚昧，也把婚姻當成是一個人生必須的過程，情啊愛啊，有的人真就不會想那麼多。”
“死了……”林染想象不出齊老爺子原配當時得多絕望。
“娘家不給力，婆家就輕視，所以說現在這個時代真好。”沈言想到了親爸：“他回來後，發現老婆孩子都沒了，就跟家裏人幹了起來。”
“然後我的親奶奶以死相逼，說當初生他差點死掉，你身為我的兒子難不成要弑母嗎？還有你爸，身體不好，你當兒子就得孝順我們。”
“對對，還有最經典的一句話，養我的媽媽一直記到死：孝順孝順，孝著我們還得順著我們，這才是為人子女最應該做的。”
“真讓人窒息。”林染想到齊老爺子的父母，二十多年前去世，現如今老爺子八十多歲，被這樣的爸媽磋磨了這麼多年，真可悲啊！
“我們相見不相認，這樣對雙方家庭都好。”
沈言沒有任何怨言，隻是心疼親媽：“我還是跟你回去看一眼他吧，不管咋說也要走了，錢我不能要，我會親自跟他說明白。”
“你親媽的墳你知道在哪裏嗎？”
“知道，埋我們家這邊了，我哪年都給她上墳，當時我現在的爺爺，在大山裏找了三個小時，把我親媽遺體帶回去埋了，還給買了一口棺材。”
沈言對當初的事情，隻能說這麼多，其餘的她實在是不好開口。
哪個年代都有好人和壞人。
林染將錢收進了鐵盒子裏：“大姨，您跟我回去一趟吧，我想老爺子要是見到你了，肯定會非常高興。”
“嗯，我得見他最後一麵，他真的很不容易，而且他又娶的這個妻子，是我親奶喝藥逼他娶的，據我媽說，他從那天後就變得麻木，像個隻知道幹活的機器。”
林染站了起來：“走吧。”
“好。”沈言拿起一件外套，跟著林染來到外麵，她跟老伴說道：“我回去看看我親爸，不管咋說他也要走了。”
“你多帶點錢。”
“知道。”
沈言帶了手機，現在不管幹啥都是微信支付。
林染開車帶著沈言回了吉安村，此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
齊家那哥三個給父親換了一身衣服，還給他洗了個澡。
齊老爺子喝了點小米粥，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沈言從車裏下來，齊家哥三個走了出來：“大堂姐，你咋來了呢？”
“我來看看你爸。”沈言客氣地說道。
“快進。”
他們哥三個跟沈言按照遠近來看，已經出了四服，但是他們雙方還都有聯係，這一點很神奇，逢年過節，他們還會給沈言發問候短信。
從骨子裏他們哥幾個就跟沈言有一種親切感。
林染給小馬發微信說一聲，然後拿著鐵盒子進了屋。
“村長，你拿我爸的鐵盒子幹啥？”齊老大知道父親最寶貝這個東西，有好幾次他想看看，卻又怕父親責罵硬是忍住了。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林染沒解釋。
進了屋後，林染將盒子放到了炕上：“沈姨，如果不需要我在的話，我就走了，東西都在盒子裏麵。”
“你去吧，我今天不走了，我要是回家的話，就讓我這幾個兄弟送。”沈言對他們三個也挺好，畢竟是一個爸，血緣在這裏擺著呢。
“好。”林染主要是怕他們一家子有外人在不好說話。
林染開車回市裏，相親大會定到了四號早上八點，他就不過去湊熱鬧了，有結果了張大成會通知的。
沈言脫鞋上炕，見齊老爺子睜開了雙眼，聲音不大不小地說道：“你們的村長找我了，還給我拿十萬塊錢，我真的不能要。”
齊老爺子瞳孔倏地一震，他不敢相信親閨女就在眼前：“我……對……不起……你……你……媽媽……”
沈言一把握住了齊老爺子的手，哽咽著說道：“爸，別這麼說，你也不容易，你這輩子夠苦了。”
“？？？？”
站在地上的哥三個滿腦子的問號，這咋還叫上爸了呢？
“事情都過去了，我親媽也沒有隨便埋，人家有墳，你就別惦記了，我哪年都會去燒香，這錢呀，給我這三個兄弟分了吧。”沈言說道。
齊老爺子緊緊握著女兒的手，愧疚地哭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身為父親與丈夫，他一直認為自己是最無能的一個，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可是，父母生了他，他又沒辦法丟下他們，最後幹脆自暴自棄，當一個隻知道掙錢養家的工具人。
沈言給齊老爺子蓋好了被子，打開了鐵盒，拿出了十萬塊錢，並且跟三位同父異母的弟弟們說了當初的情況。
“我知道爸對你們很嚴苛，他真的隻是想讓你們離開這個家，生怕你們被你奶給帶壞了。”沈言說道。
三人想到了和藹的奶奶，沒想到她幹了這麼滅絕人性的事，想到父親曾經對他們的苛責，話裏話外全是讓他們有出息，將來離開這裏的意思。
三人跪在了地上，哭著喊我錯了，不該誤會父親這麼多年等等。
豈不知，齊老爺子根本不在乎，他對孩子的教育完全是當完成任務，哪怕不肯見他，他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