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歸家

“但小月依舊不顧一切地維持著秘術,直到傳送開始,她和抱著你的呂立仁都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我們已然出現在了青螺鎮。可就在我們顯出身形的那一刻,你們一家突然憑空消失在我麵前。我當時感覺,應該是一股強大的空間法則之力帶走了你們。”

“我與小月的本命盟約,也在那一刻失效。我明白,肯定是她的魔魂已碎,不足以維持盟約了。但就和那時的緋舞一樣,直到現在,我也能感覺到她若有若無的氣息。如果我沒猜錯,她應該也有至少一縷殘魂留在某處。”

“就在我迷茫之時,突然感覺到一股神秘的氣息,雖然這個氣息很弱,但我能清晰地感覺到,其中混有玄黎一族的血脈氣息,而且是我極其熟悉的,那是緋舞的氣息。”

“很快,在一片荒地亂石之中,我發現了氣息的來源。那裏,有一個隱藏很深的獨立空間,別人也許發現不了,甚至發現了也進不去,因為上麵還有強力的封印。但對於我,影界獸,隻要我想,就算是天界的封界大陣也能輕鬆穿越。於是,我毫不猶豫地進去了。”

“原來這裏,就是無夢天尊創造的虛彌神境。在進去的那一刻,我就感受到了緋舞的氣息,之後我就一直留在了這裏。直到五百年後你進來,在你爆發出一絲魔氣的那刻,我已認出,你就是當年那個嬰兒。”

呂涼已經雙目赤紅,該死的血神教!哪裏都有你們的身影!害死母親的凶手!我絕不會放過!

至於傳送之後發生了什麼,以及自己識海中玄魔刻印的由來,如果想要徹底了解,謎底還在父親那裏!

“我知道,你此刻肯定迫不及待地要去找你父親問個明白。你是我玄黎一族的孩子,作為長輩,我送你兩份見麵禮,其實也是夢道當年留下的。我在此留著無用,不如贈你增強實力。”右邊椅子上的玄黎緋舞抬手一揮,虛空中出現兩件散發強烈氣息的法寶,一件是漆黑的鬼頭麵具,一件是散發絲絲雷光的翅膀,“麵具是仙階法寶鬼魔首,能讓使用者的實力短時內提升三個等級。如你現在是築基初期,使用後可瞬間提升為築基大圓滿。提升時間約有一炷香,而且五個時辰內隻能使用一次。另一件是仙階魔寶魔雷翅,主要功用是提升遁速,還可以釋放一次堪比神魔威力的魔雷之擊,此攻擊十二個時辰內隻能激發一次。”

“你入世時間太短,所持寶物皆為頂級,切忌輕易示之於人。如與人對敵,一定要全力以赴,爭取做到出寶必殺!如發現事不可為,需以弱示人,不可妄動,全力遠遁為先。好啦,去吧,望你我常有相見之日。”說罷,兩個玄黎緋舞同時閉上了眼睛。

呂涼又恭恭敬敬地磕了幾個頭,便不再耽誤。出了衣冠塚,神思一動,和小黑從虛彌神境消失了。

四季村後山的老君廟後麵,原本平靜無奇的亂石堆上突然波紋閃現。隨即,一個麵色黝黑的白袍青年出現在了空中,正是已經十七歲的呂涼。

似乎有所感應,呂涼朝著自己家的方向眺目遠望,正好與父親那平靜如水的目光相遇。此時的呂涼,渾身氣息內斂,小黑也早已融入魔魂,一眼望去,就是一個憨厚的村中小夥。下一刻,風輕動,呂涼已踏進自家院門。

徑直來到父親的書房,呂立仁已等在那裏,目光中滿是柔和。呂涼低著頭吐了吐舌頭,半天憋出一句話:“爹,對不起……”

“我呂立仁和玄黎月的孩子,終於還是走入修仙這條路了。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想問我,現在開始,我不會隱瞞,想知道什麼,你就問吧。”這一刻,呂立仁仿佛得到了解脫,呂涼從沒看見過父親如此釋然的樣子,就像卸下了千斤重擔。

“爹,我機緣之下,進入了一位大能創立的獨立空間,之後更是了解了自己的身世。現在我識海中的玄魔刻印已經破除,而且與影界獸建立了本命盟約。還請父親告知,五百年前,我們一家被傳送到青螺鎮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呂涼盡量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但依舊無法掩蓋那微微顫動的肩膀。

“看來你魔族功法應該和你娘一樣,都是天魔淬體神法,仙法我目前看不出來,不過應該也是頂級心法了。”呂立仁眼中滿是欣慰,隨即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灰色光珠,那裏麵若隱若現地跳動著什麼。

呂涼呆了,他隱隱猜到了什麼,嘴唇顫抖著,想說些什麼,卻什麼也無法說出,隻有兩行熱淚滾滾而下。

“這是可以孕養魔魂的魔煌珠,你娘的一縷魂魄就在其中。”呂立仁溫柔地凝望著珠內那縷跳動的殘魂,嘴角微微揚起,“你看,你娘平時都很安靜的,現在定是因為見了你,才這麼激動。”

“娘!”千言萬語終究隻彙成了這一個字,呂涼此時已長跪不起。他的身邊,影界獸浮現,晶亮的眼中也滿是炫目的神光,“小月,我現在已和小涼建立本命盟約。他很不錯,將來肯定會一飛衝天。”

“涼兒,來!捧著你娘,讓她好好看看你,以前她隻能偷偷地瞧著你。”呂立仁把魔煌珠遞到呂涼麵前。呂涼站起,努力地平複著自己的心境,盡可能地保持雙手平穩,接過珠子。殘魂似有所動,不停地在魔煌珠內上下漂移,仿佛一位母親驚喜地打量著剛剛歸家的遊子。

“涼兒,本來我和你娘希望你作為凡人過完這一世。可天道難測,你還是走上了這條道路。以前不告訴你,既是怕你承受不起,也怕你知道後,被那種無力抗拒的苦楚折磨一生。不過現在,你有資格了解後來發生的一切。”呂立仁微微一歎,“就從我們一家被傳送至青螺鎮後開始說吧。”

“那時,我們從傳送空間出現,就被另一股強大的空間之力吸了進去。等我再次現身的時候,已經來到了一個供奉著很多牌位的巨大山洞,可我周圍並沒有看到小月和你。等看清牌位上書寫的一個個人名後,我渾身巨震,因為上麵的人我都知道,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姓氏——呂。我雖沒來過這裏,但我清楚,這裏是隻有呂家曆代家主才可進入的宗室祠堂。”

“就在我準備尋找你倆之際,呂家家主,也就是我的父親,你的爺爺,出現在了我的麵前。他帶著我來到了一間隔絕神識的密室,裏麵坐著一個陌生的盲眼老婦,她對麵的床上躺著小月和你。”

“當時的小月,魔魂已然殘破,似乎有一股神力暫時維持著她的神體不致馬上消散。當我衝過去的時候,小月對我安然一笑,然後深情地凝望著繈褓中的你,說出了她今生最後一句話:立仁,讓我們的兒子作為一個凡人生活一世吧。”

“說完這句話,小月的軀體便消散了。同時,那名老婦手中出現了一個灰色小珠,將你娘的殘魂收入其中,並交到了我手裏。隨即向著父親點了下頭,就憑空消失了。”

“之後,父親向我解釋了這一切地緣由。原來,包括我被廢掉修為、逐出門牆在內,都是父親煞費苦心安排的一個局。目的既是為了迷惑有心人,也是為了救助我們。”

“這所有的一切,都源於當年我出手救下小月的那一刻。那三個黑袍男子,正是血神教的外圍弟子。其中那個嬰變初期的漢子,巧合之下了解過影界獸的事情。後來他向教中管事之人報告了當時的戰況,說出了自己的推測。那人也不敢怠慢,便立刻向上傳報,最終傳到了教王那裏。”

“別人可能不清楚這代表什麼,做為當年參與滅殺玄黎一族的教王來說,可是太清楚不過了!於是,他便派人調查,很快,便先查到了我的身上。作為當時呂家的長子,幾乎不用調查,血神教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在血神教動我之前,父親先一步把我叫了回去,上來就問小月的情況。在我剛說出小月是魔族女子的時候,父親便動手了,直接一掌廢掉了我大半的修為,並在不聽我任何解釋的情況下,宣布將我逐出呂家門牆。”

“當時,我還不知道血神教已經盯上我的事情。隻以為是父親無法接受小月的身份,所以,我也極為悲憤。但當我想到,終於可以和小月無牽無掛地雙宿雙飛時,我又釋懷了。”

“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呂家。雖然修為被廢大半,但我發現依舊有築基初期的水平,飛行挪移還是沒有問題的。後來我才知道,這是父親故意手下留情了。而且,在我離開呂家之前,他在我身上下了家族中的秘寶靈符——神隱符,此符是仙階法寶級別的頂級符篆。”

“在神隱符的掩護下,我的氣息完全消失,安全地回到了我和小月暫住的地方。因為小月一直很有警惕性的隱藏魔族氣息,血神教也斷了尋找我們的線索。直到後來你降生了,我無法完全壓製你的魔氣,最終讓血神教又發現了我們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