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三章 業障
一聲複仇，代表此事再無轉圜餘地。
冬暝雙刀一明一暗，如同佛陀和摩羅一般。
頃刻，身影急旋，雙刀斬向壽王首級。
刹那：
“砰！”
雙刀停在了壽王脖頸之處。
定睛一看，乃是一條盤桓的龍身，擋住了雙刀攻擊。抬頭看去，長龍怒吼一聲，掀起身體便衝著冬暝抽了過去。
冬暝雙刀交叉格擋之下，被這長龍之身直接逼退。
“嗯？”
冬暝微眯著雙眼，細細看去。
卻見這長龍似是而非，身上的氣息更是無半點龍氣，而是……天狗的力量！
“楊玉環將範丹老祖的力量奪取之後，並轉嫁到你的身上，祂也算是煞費苦心了。”冬暝幽幽說道：“看來，他是真的想要扶持你上龍位。”
“也是，都是世事難兩全，但……想要兩全者，又何止祂楊玉環一人？”
“扶持心愛之人上位，再以心愛之人的江山穩固青丘，同時讓青丘的高手穩定朝局，鞏固你的統治。這原本……就是你們的計劃吧！”
“但我很疑惑。”
“楊玉環作為青丘的九尾狐，也是可以和陳篁閣主、天狗所匹敵的祥瑞。為何你父皇一聲令下，你就隻能和離，換她出家，再然後入宮？”
壽王仿佛是被戳到了痛處一樣，表情都有些猙獰起來。
“你……你知道什麼！”
“我是在機緣巧合之下，救下了玉環！那時候的玉環太弱了，一身本事十不存一！”
“你口口聲聲說，玉環和天狗、乘黃相交莫逆，但那時候，祂們可曾幫過玉環？”
“玉環實力大減，原本在我身邊也能調養，隻是恢複的時間慢一些罷了！”
“結果？父皇去看上了她！”
“當時的父皇，正值春秋鼎盛，他的話就是天意！玉環實力虛弱，如何能夠抵擋！”
冬暝雙眼微闔，卻沒有再詢問。
其雙刀急旋之下，驟然化作點點螢火消散於身後。
頃刻，金剛手菩薩之法相凝聚而成。金剛手菩薩怒目而視，沉重的金剛杵，朝著那條天狗之力凝聚而成的遊龍砸了過去。
壽王冷冷一笑，去也不懼，天狗之力迎麵而上，在被金剛手菩薩打碎的頃刻，壽王一閃身，如同一道陰風，已經出現在冬暝麵前。
腰間橫刀出鞘，壽王揮舞橫刀凝聚力量，朝著冬暝的胸口一斬而去。
本該是金剛不壞的身體，可在這一刀之下，冬暝的肉身卻是失效。
一時間，血如泉湧，冬暝連連後退數步，這才穩定身形。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惶恐之色，隻是眼神平靜的看著壽王。
反觀壽王，冷笑道：“如何？是不是很意外？為何你的金剛不壞之身失效了？”
冬暝卻搖搖頭：“不，我並不意外。”
“你雖想忤逆，但終究是有著皇室氣運的人。”
“在這天下，還屬於大唐的時候，你的身上，自然會有這獨屬於皇室的力量。再配合天狗的力量催動，用百無禁忌來形容也不為過。”
“我雖成佛，但也是人，既然是人，自然也會被你身上的氣數所壓製。”
“南無阿彌陀佛！”
冬暝甚至任由身上的傷口不斷流出鮮血。
而這大量的血珠，在落入腳下的金色漣漪中的時候，竟又化作一朵朵血色紅蓮，飄浮在整個佛光世界當中。
壽王謹慎的看著這些血色紅蓮。
卻見紅蓮如燈火，竟是從花蕊之處紛紛燃燒起來。
那血紅色的火焰，卻沒有半點邪異之色，反而透著一種寶相莊嚴之感。
壽王又猛地看向冬暝。
卻見冬暝已然盤膝坐下。
身下自行凝聚出一方血色蓮台。
而後，身後的金剛手菩薩在一陣漣漪中，轉化成了屍棄佛的姿態。
“壽王殿下，你之本命便無太子之位，更無皇帝之命。”
“既然沒有，如今你卻以神性之力強行索取，這便是逆天而行。”
“同時……也毀了你大唐的氣數！”
“你說你身世孤苦？”
“可是……當初你的母親武惠妃到底做了什麼，我想你心知肚明。也正因為她作惡多端，才會導致一身業障，連累自身孩子，以致早夭。”
“你是武惠妃為數不多活下來的孩子，甚至為了讓你活著，皇帝不惜將你送給寧王撫養。此舉，乃是以寧王自身之福報，延長你之壽數。”
“你在寧王府這些年，心中雖有鬱結，卻終究沒有做太多惡事，甚至……不管你心裏所想如何，但在平民百姓乃至周遭仆人的眼裏，你是一個賢明之人。”
“後來，皇帝封你壽王，希望你長命百歲，這更是無形之中給了你偌大的福報。”
“你若安分守己，這一生將平安順遂，而且……延年益壽，乃少數長壽之相！”
“可惜啊……何必執著？又何必陷入貪嗔癡三毒而掙紮不停？”
冬暝訴說著壽王的命運，輕聲一歎，再度雙手合十之下，滿目血色紅蓮，紛紛湧向了壽王。
壽王臉色一變，似乎察覺到了危險，立刻催動全部的天狗之力抵擋這些紅蓮之侵蝕。
“你看到的，是我的血液所幻化而成的火焰紅蓮。”
“但實際上，這紅蓮……乃是壽王你一身業障所成。”
“我以佛陀之身，承你業障，卻也要讓你萬納因果才是。”
冬暝的話傳入壽王耳朵裏，引得對方猙獰咆哮：
“不！”
“你在胡說！”
“我這麼做，也是沒有辦法！而且，我有信心比父皇做的更好！”
“我隻是想要跟心愛的人長相廝守！我有什麼錯！”
壽王怒吼之中，天狗的力量凝聚成一條條長龍不斷撲殺著四周的火焰，看上去聲勢無比強硬。
反觀壽王，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他看著自己的力量不斷摧毀著四周的火焰，笑容越發的得意和冷冽。
然而，在冬暝的視角之中，那些震碎成火星的業火紅蓮，卻已經無聲無息的再度凝聚。反倒是壽王的攻擊，卻有著氣空力盡的危險。
冬暝幽幽說道：
“壽王，你說你沒錯？”
“不，你既然承接了皇室的氣運，就應該安分守己，你卻暗中培植勢力，試圖篡位，這便是你的第一份錯處。”
“你利用青丘的力量，實則是利用妖魔鬼怪、魑魅魍魎，來幹涉人間之事，徹底攪亂了屬於人間的因果，也間接的損傷了龍脈的氣數，這是你的第二份錯處。”
“你表麵和顏悅色，讓眾人為你誓死效忠。但實際上，你卻從未真正真心對待過他們，濫用別人的忠誠，成為你的棋子，還口口聲聲這是帝王之道，這便是第三份錯處。”
“你煽動手下，為了一己私利濫殺無辜，這便是你的第四份錯處！”
“這些都是業障，如生生不息之燎原。”
“壽王，可惜……你氣數到了！”
頃刻，冬暝雙手呈拈花之狀。
壽王不及反應之下，眼前卻已經被密密麻麻的業火紅蓮所包圍！
“這……”壽王臉色大變，下意識的還要催動神力，卻忽感頭暈目眩。
耳邊，更是傳來冬暝的歎息之聲。
“使用著不屬於自己的力量，你以為……這不算是業障嗎？”
“降妖伏魔的天狗，因為你的一己私欲，慘死於水涼山。間接導致了水涼山的村民愚昧無知，坑害無害，這些也是業障！”
“事到如今，你明明沒有真龍之命，卻還要操縱天狗的力量幻化成龍的姿態，你過於執著，早已陷入八苦而不自知。”
“你看看這滿目業障，都是你一生之造化。”
“壽王殿下，你心中無半點悔恨之意，如今……隻能墮入阿鼻地獄，懺悔自身業障罪孽，還清自己一身之債了！”
話音落，冬暝身後，屍棄佛化光一閃，化作了一尊慈眉善目的地藏王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