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一片瘡痍
熟悉的聲音，還有那饕餮的虛影淩駕在夜空之上。
那血盆大口，直接朝著魔波旬撕咬下來。
魔波旬抬起頭，三頭盡顯邪異光芒，六條手臂同時動作，形成一個邪祟的“卍”字。
“轟隆！”
“轟隆！”
“轟隆！”
仿佛天塌地陷一般，眾人驚疑的看著幾乎要扭曲的四周，紛紛後退。
饕餮的力量和魔波旬的力量互相碰撞，互相吞噬，更是一路蕩滅四周的一切！
一時間，硝煙彌漫，塵土飛揚。
戰局中心，卻陷入一片死寂當中。
片刻後，眾人視線恢複，再定睛看去，魔波旬已經消失不見，唯獨安祿山收攏饕餮之力，一步步走了過來。
“安祿山！”冬暝眉心一凜，法劍瞬間舉起。
他有料到安祿山在之前的合作當中留了一手，但是卻沒有估算到，真正暴露全部實力的安祿山，竟然會如此可怕。
獨自一人可以和魔波旬鬥的不分勝負，甚至還隱隱占據一絲優勢。
那麼己方這些人……
安祿山看了看眾人：“哦，紮彩匠也死了嗎？你們不用這麼看著我，這件事情可跟我沒關係，相反，我是來幫你們的。”
“當然，幫的有點太遲了。”
冬暝眉心一跳，一股不安的感覺湧上心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安祿山正色道：“怪販樓主因鬼市之故，被迫反水。太平子從頭至尾，就是旁人在八部之內的暗樁。”
“鎮魂司全軍覆沒，幾乎無人生還。青然被範丹老祖活捉。”
“至於你的兩位兄長……”
冬暝臉色慘白：“我的兄長怎麼了？說話！”
安祿山輕歎一聲，搖了搖頭：“你大哥在鎮魂司中了太平子的定魂針，為朱雲斷後，我趕到時，已經藥石罔效，無力回天。”
“你二哥朱雲，也中了定魂針，被我送到了太史監的家中。”
“太史監利用七星燈續命的方法，正在吊著他最後一口氣，你趕緊去吧。”
“晚了，恐怕……”
冬暝渾身一顫，頓時一口鮮血噴出。
“冬暝！”陳篁連忙上前，將自身神力灌入冬暝體內。
冬暝微微喘著粗氣，瞬間化作虛空夜叉之相，朝著太史監的方向飛去。
陰皇氏臉色難看地看向安祿山：“怪販樓主和太平子是內鬼？”
安祿山聳了聳肩：“可別這麼看著我，我可以發誓，在這件事情，的確和我沒有關係，我出手，也是想跟冬暝結個善緣。哪曾想到……太平子下手如此狠辣！”
“現在問題一堆，你們還是趕緊解決吧。”
陳篁臉色一陣變幻，旋即說道：“這樣吧，白儒醜，你回長生宮，將這裏的事情全部告知你們宮主。然後你跟祂說，我要見祂一麵。”
白儒醜微微躬身：“是。”
頃刻，白儒醜消失在了原地。
“陰皇氏，蓮華釋，雖然受了傷，但還是要麻煩你們一件事情。”陳篁看向兩人：“勞煩前往鎮魂司看看情況，同時再去幻月閣一趟。”
“我擔心不孤女和盧貨郎，還有，確定病夫子是否還在幻月閣！”
聽著陳篁的安排，安祿山眉心一動。
身邊的李歸仁默不作聲。
任誰都不會想到，真正的病夫子其實早就死了，真正一手締造了骨胭脂之事的病夫子，就在自己身邊。
陳篁又看向安祿山：“請你們兩位去一趟太史監吧。”
“哦？”安祿山笑了：“你不跟我們一起嗎？就這麼放心我們兩人去那裏？萬一我們也有自己的目的呢。”
陳篁微眯著雙眼：“你們有自己的目的，那是必然的。堂堂節度使大人，沒有去秋獵圍場，就已經相當惹人懷疑了。”
“不過……你如果真的要害冬暝的吧，不用這麼大費周章。”
“你不是要和冬暝結一個善緣嗎？現在就是機會。”
安祿山點點頭：“好，告辭。”
瞬間，已經變成廢墟的太極殿前，看著孽海棠和楊青然，陳篁搖了搖頭。
“剛才紮彩匠一瞬間的失神，就是因為青然被抓嗎？”
“唉……八部果然是氣數已盡，陳篁的使命也越發清晰了。”
“紫薇之氣竟然在安祿山身上湧動，原來如此……”
“大唐……風雨飄搖了嗎？”
看著兩女，陳篁搖了搖頭。
旋即，孔雀扇一樣，祥瑞雲霧之中，兩人的屍體便消失不見。
隨後，陳篁來到了後宮，在這裏見到了死去的二皮匠王曦柔的屍體。
“紮彩匠、二皮匠、裁縫……嗯，跟我想的差不多。”陳篁微微點頭，最後來到了大明宮。
此時，冬君莫的術法終於到了最後一步。
隨著一陣牙酸的聲響下，邪祟法壇終於破裂！
地道內，冬君莫悶哼一聲，顯然也是受創不輕。
片刻後，臉色慘白的冬君莫來到地道上方，在看到陳篁時，不由一愣。
“怎麼是你？”
陳篁沉默片刻，旋即說道：“雖然現在告訴你不太合適，但是你不知道的話……恐怕更不合適。”
“跟我來吧。”
……
片刻之後，冬君莫隨著陳篁來到了已經變成廢墟的鎮魂司。
就如同安祿山所言，鎮魂司從上到下，幾乎無人生還！
冬君莫一個踉蹌，忽然露出一絲痛苦之色，捂著胸口就嘔出一口鮮血。
“唉……”陳篁歎了口氣：“鎮魂司，明麵上是除魔衛道的組織，暗地裏也算是李隆基的特殊機構。”
“如今，李隆基大勢已去，各方勢力虎視眈眈。鎮魂司首當其衝了。”
冬君莫雙眼泛紅：“我從來……從來也不曾想讓鎮魂司……落到這個結局啊……”
就在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異動。
一個微弱的哭聲，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冬君莫連忙跑了過去，將廢墟的磚塊扒開之後，隻見劉默一個人滿臉淚痕的躲在那裏。
“默兒！”冬君莫眼中又是驚喜又是傷悲。
他連忙將劉默抱了出來。
陳篁檢查了一下，鬆了口氣：“小默兒的身體倒是沒有什麼損傷。”
“默兒，你……你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嗎？”冬君莫連忙問道。
劉默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哽咽道：“就很突然的，太平樓的仵作們，忽然變成了殺手，然後就開始屠殺我們。”
“很多在病榻上的兄弟姐妹，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我被哥哥們藏在這裏，他們跟我說，讓我無論如何都不要出來。”
“然後……然後我聽到了太平子的聲音，還有……還有青然阿姊的聲音，但是……但是青然阿姊好像被抓走了！”
劉默斷斷續續的說出了大概的情況，和安祿山陳述的大差不差。
冬君莫聽的雙拳攥緊，掌心溢出點點鮮血。
“現在後悔也無用了，事已至此。”陳篁歎息道：“先將鎮魂衛們安葬吧，恐怕……這幾日還會有更大的風波。”
“冬君莫，你也要考慮好，在接下來的風暴中，你到底要如何自處。”
冬君莫下意識的要開口，卻被陳篁打斷：“我知道，你擔心皇帝的安危。但是你捫心自問，皇帝如果不修煉這種邪術，他的氣數會這麼快耗盡嗎？”
“現在各方勢力都開始不再偽裝了，你再一味的愚忠，結果如何，應該不用我多說了。”
說完，陳篁便要離開。
“等等！”冬君莫忽然說道：“幻月閣主，麻煩……將默兒帶上吧。”
“默兒在你的身邊，才會更加安全！”
說著，冬君莫擦了擦劉默臉上的血跡，露出一抹淒楚的笑容：“小默兒，聽話，這裏就讓司主來解決吧。你跟著幻月閣主，去找冬暝哥哥。”
劉默眨了眨眼睛，隨後帶著一絲不安的點了點頭。
他牽著陳篁的手，逐漸消失在祥雲之中。
轉身頃刻，卻忽然覺得……這輩子，也許再也見不到鎮魂司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