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九章 病夫子
青丘狐狸這才明白，真正被算計的是自己。
“你是從什麼時候懷疑我附身在怪販樓主身上的！”
冬暝眼神淩厲：
“一開始！”
“先前，你和乞巧仙對戰怪販樓主、不孤女、孽海棠。”
“你應該並不清楚，就在不遠處，陳篁閣主和青然就一直在觀察。”
“當然，哪怕是祂們，也並不清楚，你到底附身在了誰的身上。”
“因為你篡改了所有人的記憶。”
“不過……稍加分析，還是可以判斷的！”
“既然是附身，那就一定要附身在有價值的人身上。並且，附身的這個人，如果參與後續的案件調查，也不會讓人覺得違和。”
“三人中，孽海棠算是最為自我的，她為人自私自利，更是心狠手辣，且和我們沒有任何交情。附身她，如果熱心腸的要輔助我調查千刹鬼胎之案，必然會引起懷疑。”
“不孤女，雖然和我略有交情，但也深諳明哲保身之道。對於旁人的痛苦，不孤女並不太放在心上，附身在她身上，也沒有太多意義。”
“隻有怪販樓主，本身是鬼市之主，在這次的案件中，又因為牽扯到丐幫。站在怪販樓主的角度上，他自然希望可以借助我的手，將丐幫徹底剿滅，也算平了他心頭大患。”
“當大概推論出你的附身對象之後，隻需要露出破綻，讓你露出馬腳就可以了。”
聽著冬暝的敘述，青丘狐狸臉色陰沉。
祂就這麼中計了！
不單單是中計，甚至連胭脂的效果，青丘的計劃，也全部都說了出來！
“水涼村內有問題，我就刻意去引爆。”
“我相信，你一定會趁亂發作。”
“我又刻意不將張玉帶在身邊，而是丟在水涼山，這就更加增添了你要動手的概率。”
“那血肉磨盤，應該就是你在操縱吧。”
“你通過引動血池，彙聚這裏村民的邪念，形成無頭奢比屍的能力。”
“再然後，通過不斷飼養而怪物化的花瓶小人。”
“你用這種方法，趁亂殺我，然後帶走張玉給病夫子。”
“計劃是好，但是我在和千麵君動手的時候，就已經暗中施展幻術了。”
此時，被青然帶到一旁的怪販樓主也幽幽轉醒。
冬暝見狀，笑了笑，旋即手一揚。
頃刻間，眾人將青丘狐狸團團圍住。
“現在，你已經退無可退了。”
“複活青丘狐族？”
“我竟不知道，虢國夫人如此果決，舍棄一條尾巴，也要保住青丘那些魂魄？”
“但是……根據計劃的實施時間來看，虢國夫人恐怕很早就擔心會有這麼一天，所以很早就開始布置了吧。”
“將你知道的通通說出來！”
“還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青丘狐狸眼神猙獰，祂重重喘著粗氣，滿臉憎恨：
“讓我出賣我的族群？”
“冬暝，你太小看我們青丘一族了！”
“我的確不是你的對手，但是……”
刹那，青丘狐狸所有的尾巴紛紛突刺而來。
冬暝冷哼一聲，人骨棒再度重重砸下。
然而，青丘狐狸這一次卻不閃不避，撤去尾巴的同時，直接撞在了人骨棒上。
刹那，鮮血橫流。
青丘狐狸直接掉入下方的血肉磨盤之中。
“自殺？”青然眉心一皺：“冬暝，現在要怎麼辦？”
冬暝先看向了怪販樓主：“如何，起得來嗎？”
此時，怪販樓主的氣色不算好，有些疲憊的點點頭：“放心吧，沒有什麼問題！”
冬暝深吸口氣：“既如此，那就直接前往那座小廟，尋找病夫子！”
……
與此同時，荒山小廟之上，病夫子在房間內碾磨著各種各樣的藥材。
隨後，他將這些藥材粉末，全部放入瓶瓶罐罐之中。
緊接著，病夫子拿出一個小秤，仔細稱量著每一種藥材的重量。
“嗯。”
“這麼一來，材料都搜集的差不多了。”
“如今就差百斤美人骨，和一個三毒俱全之人作為藥引子了。”
“說起來，今天應該也是青丘一脈將原材料送過來的時候了，怎麼還不見人？”
疑惑中，一道冷冽的聲音傳入小廟之中：
“因為祂已經死了，來不了了。”
話音方落，小廟的門驟然炸開。
一柄法劍，朝著病夫子直接刺來。
“嗯？”病夫子臉色一沉，順勢拿起旁邊的拐杖，如同長槍一般往前一探。
“砰！”
拐杖和法劍同時震退，病夫子在看清來人竟是冬暝之後，頓時明白青丘一族肯定已經栽了，而且還透露出了不少東西。
當即，病夫子手一揚，一道藥粉如霧氣一般散落而出，所過之處，連牆壁、桌椅都開始腐朽。
冬暝不得不後退的同時，病夫子轉身破開身後牆壁，便要逃離此地。
然而，剛剛鑽出廟宇，又逢佛珠如長鞭一般抽來。
“還有高手？！”
病夫子心中一驚，拐杖急旋，擋住佛珠之刻，看著蓮華釋臉色陰沉。
“你又是何人！”
蓮華釋微微一笑：“長生宮，蓮華釋。”
病夫子眉心一跳。
突然，背後傳來一陣淩厲劍氣。
拐杖抵擋之下，又見安祿山雙劍砸來。
“是你！”病夫子臉色一變，口中突然吐出幾枚毒針。
安祿山身體急旋，躲避毒針攻擊的同時，一劍順勢刺入病夫子肩膀位置。
隻聞一聲悶哼，病夫子身上驟然散出毒霧，逼迫眾人退開。
怪販樓主和青然見狀，鎖鏈、雪紗密集如網，自空中籠罩而下！
病夫子沒想到，竟然還有高手，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雪紗和鎖鏈牢牢束縛在地上。
冬暝順勢衝出，法劍直接洞穿了病夫子的身體。
“病夫子，你不用掙紮了，我們這麼多人在場，要是還讓你跑了，那才是真正的笑話。”冬暝冷冷說道：“我也實話告訴你，狐族和你們的交易，我也已經知道了。”
“利用骨胭脂和痋術，從而讓狐族的魂魄奪舍活人身體，進一步控製長安城？”
“還真是一個瘋狂的想法。”
“現在，你隻有兩條路。”
“一條，是死。”
“一條，是將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出來！”
病夫子深吸口氣，凝聲道：“我自然不想死，但是讓我說出所有的事情，也不可能。”
“我們幾個長老的計劃，雖然各自有合作之處，但具體怎麼實施，彼此的手段是什麼，我們並不清楚。”
冬暝點點頭：“那就說說骨胭脂的部分吧。”
病夫子眼神晦暗，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現在的局麵，也由不得他拒絕了。
“骨胭脂之法，乃是老祖回歸之後，讓我開始著手進行的。”
“說是胭脂，其實是一種融合了痋術和毒藥的巫術。”
“當然，最開始的時候，副作用很大，很多人在使用沒多久，就開始出現副作用，甚至死亡。”
說著，病夫子看向安祿山：
“比如在你的封地上，實驗的就是第一批。”
安祿山冷冷一笑：“也難為你能這麼冷靜的說出這種話！”
病夫子搖搖頭：“我也隻是想要活著。”
“不照做，老祖就會殺了我。”
“照做了，還能活命。”
“現在，我依舊是要活命，這沒什麼丟人的。”
“這骨胭脂之法，最核心的材料有三個。一個是美人骨，沒有什麼太難的選擇條件，隻要是年輕貌美的女子骨頭，碾磨成粉，就可以了。”
“第二，就是怨胎之水。通過製作千刹鬼胎，加上血肉磨盤，凝聚了無窮戾氣的血池之水，就是第二味材料。這材料，我已經從水涼山的據點，收集到足量。”
“第三，就是三毒之人。此人要同時具備貪嗔癡三種邪念，而且本身的命格要大富大貴，且業障深重。”
“不過，挑人方麵，是千麵君著手，跟我沒什麼關係。”
“如今看來，交貨的狐狸既然死了，千麵君應該也死在你們手上了吧。”
冬暝微眯著雙眼：
“你還真是冷靜。”
“那麼，你讓千麵君在長安城內售賣的骨胭脂，又是什麼？”
病夫子歎了口氣：
“巫術也是需要循序漸進的。如果一下子就將製作好的骨胭脂給眾人塗抹，情況就會和安祿山封地上的情況如出一轍。”
“所以，需要如同慢性毒藥一樣，一點點滲透。”
“如今市麵上的骨胭脂，是摻雜了孩童骨頭、血池之水和凝聚了貪嗔癡之一的法鈴碎片製作而成。”
冬暝眉心一動。
法鈴碎片？也就是如同貧民窟那對夫妻身上的法鈴？
至於孩童骨頭……想必就是千刹閨秀的身體了。
滿腔怒火之下，冬暝深吸口氣，勉強壓製住殺意：
“你還真是……手段殘毒！”
病夫子卻非常平靜的搖了搖頭：
“我不讚同你說的話。”
“因為，計劃不是我出的，配方也不是我研製的。”
“我隻是遵照老祖和虢國夫人的吩咐，製作這種產品。”
“作為巫術一脈，我自己也知道，太傷天和的後果是什麼。但是我也沒辦法。”
病夫子宛如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
冬暝微眯著雙眼：“範丹老祖，虢國夫人……又是這個虢國夫人嗎？”
忽然，冬暝仿佛想到了什麼：“病夫子是嗎？你想活嗎？或者說……不被丐幫追殺，也不被我們追殺。”
病夫子一愣。
他本以為自己就算不死，也一定會脫一層皮。如今看來……還有生機？
“你想讓我做什麼？”
冬暝冷冷笑道：“你是丐幫最懂藥理的，也懂巫術，那麼……我希望你可以將骨胭脂的配方……略作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