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解夢

第六百零九章 解夢

冬暝自問,眼前的淒慘畫麵,比那血肉磨盤來的更加驚悚。

一個個女童,年齡、身高都各不相同。

她們仿佛察覺不到痛苦一樣,臉上是清一色的詭異大笑。

被剝下了全身的皮膚之後,這些女童就仿佛中邪一樣的坐在地上。

血肉黏膩在地麵,不斷的潰爛。

鮮血一點點滲透,不斷浸入到下麵的泥土之中。

冬暝和盧貨郎也是調整了片刻之後,才終於借著盧貨郎的隱匿之法,悄悄走在這些女童中間。

一點點走近之後,她們身上的傷口,也一目了然。

冬暝強忍著反胃感,凝視著這些女童身上的傷口。

傷口很整齊。

這說明剝皮的人,手法幹脆利落。

可也正是這種幹脆利落,才讓人更加心驚。

剝人皮和剝動物的皮,可是兩回事。

究竟是殺死了多少這樣的孩子,才能讓這種手藝變得如此嫻熟?

……

很快,兩人來到了門口。

眼前,一群身體腐爛的繡娘,操作著一台龐大的織布機!

這織布機幾乎囊括了大半個房間。

而那一張張血淋淋的人皮,也在織布機上不斷的被折疊、拉伸、延展,最後變成光滑的如同布料一樣的詭異材質。

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回蕩在整個房間裏,融合著織布機上那牙酸的聲響。

很快,被製作好的人皮布,一點點的從出口的位置,落到了擺放在地上的籃子裏。

冬暝和盧貨郎湊近看去,那人皮布的質地,的確是好,光滑的絲毫看不出是人皮所製。

突然:

“吱嘎……”

織布機的聲音戛然而止。

這讓冬暝和盧貨郎瞬間一愣。

旋即,一陣不妙的感覺湧上心頭。

“吱嘎……”

繡娘的身體內,竟也隱隱發出如同織布機的聲音。

她們整齊劃一的,微微晃動著腦袋,從左到右,再從右到左。

“嘀嗒……”

“嘀嗒……”

仿佛什麼水滴落地的聲音。

然後,這些繡娘的腦袋,擺動的越來越快。

一時間,陰風在整個房間內狂亂吹起。

連帶著,將這些繡娘臉上的布片也紛紛吹飛起來!

細細看去,那些彩色布片應該是縫在了臉皮上。

但是掀起的部分,看到的是一張張臉頰倒錯的腐爛五官!

那些彩色布片,竟然是縫在了嘴巴上!

眼睛,則是在靠著下巴的位置。

繡娘們一個個轉過頭來,慘白的雙目瞬間開始溢出鮮血。

陣陣詭異的笑聲中,那人皮布也開始飄動起來。

“嘀嗒……”

“嘀嗒……”

人皮布上,還有這些繡娘的衣服裙擺處,鮮血不斷的滴落,融合在投射下的陰影內,如同觸手,開始刺向冬暝和盧貨郎的身體。

“不好!”

盧貨郎臉色大變。

冬暝也察覺不妙。

兩人幾乎同一時間,朝著門外跑去。

卻見那些被剝了皮的女童,竟是蠕動潰爛的身體。

她們一個個伸出小手,抓住兩人的衣服。

黏膩的感覺,讓人頭皮發麻。

身後的鬼祟笑聲,也越來越近。

“不行,夢魘要失控了!”

“我們要趕緊離開!”

盧貨郎大吼道:“冬暝,往東邊跑!”

“我在這個夢魘當中編織的出入口,就在那裏!”

然而,話音剛落,盧貨郎的衣角瞬間被女童抓住。

這一刹那的停頓,卻讓身後的鬼繡娘全部衝了過來。

“小心!”

冬暝順勢拿起旁邊的木棍,也顧不上多少,朝著身後的繡娘重重砸了過去。

這一棍子砸在了對方的腦袋上。

“旮遝!”

竟是直接將對方頭顱,給砸斷了!

那腦袋滴溜溜的滾到一旁,卻開始飛快的消融、腐爛,然後更多的觸手開始伸向冬暝的影子。

冬暝不敢大意,抓起盧貨郎,慌忙跑出了宅院的位置。

東邊的方向,是漆黑一片,冬暝有些猶豫。

“沒錯,就是這裏!”盧貨郎焦急地在前麵跑:“快,跟我來!”

冬暝看著身後已經緩緩跨出宅院大門的鬼繡娘們,也隻能跟著盧貨郎跑入了黑暗之中。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還有看不清前後左右的混沌,讓奔跑中的冬暝感覺到十分不適。

可是,冬暝也不敢停。

既然鬼繡娘都已經全部追出來了,估計在黑暗中找到他,也隻是時間問題。

忽然,肩膀上傳來一陣冰冷黏膩的感覺。

冬暝身子驟然一僵,下意識的轉過頭,卻見那五官倒轉的邪祟麵孔,朝著他露出了一個笑容。

鮮血從嘴巴流淌到眼睛,更一路流淌到他的肩膀上。

“滾開!”

無法動用化身,冬暝隻能憑借蠻力,將鬼繡娘用力推開。

就這麼一個耽擱,一隻隻腐爛的鬼手,已經從身後黑暗的地方迅速伸了過來。

刹那,冬暝被撲倒在地上。

仿佛是磕到了什麼,背後傳來一陣疼痛。

吃痛之下,冬暝還要起身,卻已經被一隻隻骨手死死壓住。

血水滴落在冬暝身上,產生腐蝕一般的痛苦。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滾開!”

卻是盧貨郎從前方退了回來,手中拿著一根木棍,重重敲在了鬼繡娘的身上。

鬼繡娘被打翻在地,盧貨郎順勢抓起冬暝:“快點!”

冬暝也顧不得什麼,跟著盧貨郎再度衝入黑暗之中。

終於,不遠處傳來一陣微弱的光芒。

那裏似乎就是出口了。

……

冬暝猛地驚醒過來,直起身子的頃刻,驚悚的表情,頓時嚇壞了旁邊的青然。

“怎……怎麼了?”青然連忙上前。

冬暝擺了擺手,連連咳嗽了幾聲:“我……我還好。”

此時,陳篁坐在軟塌上。

旁邊站著的盧貨郎,也是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剛才實在是太險了,很久沒有遇到這麼恐怖的夢魘了。”

冬暝臉色陰沉的看著眼前的香爐。

卻見香爐上的經幡不見了。

“閣主,那個封印者千刹鬼胎的經幡呢?”

陳篁聳了聳肩:

“在你們出來的時候,我自然是將入夢術給破掉了。”

“不然的話,他們說不定也會跑出來。”

“那些都是夢魘和憎恨凝聚而成的邪念,介乎於人鬼之間,是非常恐怖的。”

冬暝點了點頭。

一旁,青然倒了一杯茶。

“夫君,喝點茶吧。”

冬暝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隨後拿起茶杯。

茶湯透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這讓冬暝緊張的情緒,得到了緩解。

就在冬暝要將茶湯一飲而盡的時候,那種環繞在心頭的不安感覺,卻越發的濃重起來。

心髒跳得越來越快。

背後的森寒感覺,也越來越重。

冬暝看著手中茶湯,沉默不語。

“夫君,怎麼了?”

“這茶有什麼問題嗎?”

冬暝看向開口的青然,眼神莫名:

“你叫我……夫君?”

青然一愣,旋即笑道:

“是啊,你不就是我的夫君嗎?”

冬暝卻道:

“不,青然稱呼我為夫君,是很早之前的時候。”

“後來,我們確定了彼此的心意之後,祂暫時都會稱呼我為冬暝。”

“我們約定,直到成婚之後,才會改變稱呼。”

“你不是青然!”

刹那,冬暝猛地站起身來,將茶湯朝著青然猛地潑了過去。

茶湯在青然的臉上,瞬間開始腐蝕。

消融的麵孔,伴隨淒厲的尖叫聲。

冬暝順勢抄起旁邊的桌子,重重砸向了其他人。

這一刻,整個幻月閣的牆壁上開始流淌出濃稠的鮮血。

血腥味充斥著鼻腔。

一旁,陳篁、盧貨郎的身體也開始產生變化。

頃刻,黑暗扭曲的空間裏,一陣陌生的笑聲傳來。

“有趣,有趣。”

“那麼小一個破綻,竟然就讓你看出問題來了?”

“但是看出來又怎麼樣呢?”

“是你們主動進入了千刹跪舔的夢魘,現在……也隻有死了!”

說著,一道陌生的人影出現在冬暝麵前。

這人影看不清五官,隻是一身黑色的袍子。

他枯瘦的雙手,如同樹杈一樣,直接刺向了冬暝的心口。

關鍵時刻,冬暝拿起凳子用作盾牌。

“啪!”

凳子瞬間破碎,冬暝也借勢滾落到了幻月閣門外。

門外,是一片漆黑。

冬暝咽了口唾沫,拿著碎裂的木棍,謹慎的觀察四周。

現在沒有半點防身的手段,冬暝也隻能依靠本能觀察四周。

然而,那莫名人影的笑聲越來越響,更是逐漸覆蓋掉了其它的聲音。

這讓冬暝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更是連位置都聽不清楚。

然而,那種渾身發毛的感覺越來越重。

冬暝隱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飛速朝著他衝來!

他微微弓起身子,已經準備出手。

就在那種不安的感覺,幾乎到了頂點的時候,盧貨郎焦急的聲音出現了:

“冬暝,抓著我!”

頃刻,上方的黑暗裏,伸出了一隻手。

冬暝心中的不安猛地退散。

他當即抓住對方,隨著意識的翻轉,回到了真正的幻月閣之內。

……

意識複原,腦袋炸裂般的疼痛,讓冬暝直接慌張的爬到門口嘔吐起來。

青然一臉擔憂的小跑過來,輕輕拍著冬暝的後背。

陳篁笑眯眯的看向了盧貨郎:

“看來,這次的入夢,非常凶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