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遺言
從陳篁這裏得到了一些答案，冬暝並沒有聲張。
主要原因，便是因為曼鈴君。
她之所以還能支撐，便是堅定的認為，裴亮就在水涼村，隻要找出村子裏的秘密，裴亮就能回來。
這個時候，告訴她太多變數，總歸是不穩妥的。
另外的原因就是，現在說這些的意義似乎也不大。
說到底，這是陳篁當初的經曆。
但是和目前需要調查的真相，似乎沒有太直接的關聯。
不過，陳篁的意見的確也很重要。
白天，明麵上的王家古樓會被濃霧覆蓋，就好像是特地阻礙別人進入一般。
那麼與此同時，真正的水涼村內的王家古樓呢？
當日，休息了幾個時辰以後，冬暝四人拿到了村民提供的飯菜。
村民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吃飯的時候，青然也跟冬暝溝通了她們調查的情況。
“冬暝，我和曼鈴君姐姐調查來看，靜心和尚沒有任何的變化。”
“至於鬆鶴道長，以及不在，也不知道他是去了哪裏。”
“我估計，恐怕還在地底的水涼村。”
“不過，狀況最奇怪的，是妙紅綾！”
“哦？”冬暝眉心一動：“她出事了？”
曼鈴君搖搖頭：
“她不記得了。”
“不記得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
“我和青然明裏暗裏做了一些暗示，但是她一臉茫然。”
“就好像……就好像又變成了我們第一天見到的樣子。”
冬暝放下碗筷，眉心緊皺。
變成了最初剛認識的樣子。
“不過，妙紅綾還是認識我們的。”
“這一點，靜心和尚也沒有任何變化。”
“隻不過，關於我們抓捕了靜心和尚，還有和妙紅綾一起前往王家古樓的部分，他們兩個都不記得了。”
冬暝微微點頭。
記得一部分。
而且記得的部分，更像是一種……虛假的記憶。
真實的部分反而不記得？
在冬暝來看，靜心和尚這邊倒是好理解，畢竟在地下水涼村抓到他的時候，基本也就能確定，他沒有什麼信息價值。
可是……妙紅綾身上的線索非常重要。
本身，應該又是王德山的妻子。
青然提出，要不再去試一試妙紅綾，這一點被冬暝否決。
“你和曼鈴君兩人測試，都沒有發現她撒謊，那麼大概率，她真的不記得。”
“當然，現在這種情況下，我忽然有個想法。”
空桑眼神複雜：
“如果說，我們遇到的這個白天的妙紅綾，沒有說謊。”
“那麼，我們昨天晚上遇到的，會不會根本就不是妙紅綾呢？”
“亦或者……是一個認為自己是妙紅綾的人，比如……妙玄音！”
陳篁猜出了冬暝的想法：
“你是覺得，這姐妹兩個都嫁給過王德山，很有可能長相相仿，年紀相仿？”
冬暝點點頭：
“如果我們遇到的妙紅綾，從來就不是一個人，也或許就能解釋這種情況。”
“至於昨天晚上，妙紅綾敘述的關於其白天的事情，我認為……她的記憶既然沒有被清空，想要偽裝成白天的妙紅綾就很容易。”
“橫豎白天這個，什麼都不記得。”
陳篁點了點頭。
青然和曼鈴君，顯然也比較讚同這個推論。
隻是……為什麼要偽裝妙紅綾呢？
疑問中，眾人吃飯結束。
略作調整以後，冬暝等人重新來到了犬神井。
目前來說，這裏也是他們可以進入的唯一通道。
當眾人再次來到這裏的時候，鬆鶴道長的人一個都不在。
四人對視一眼，再度紛紛跳入犬神井當中。
一路上，十分順利的來到了地底。
眼前的水涼村，也保持著他們前一日進來的樣子。
天佛寺沒有再恢複，放眼望去就是那滲人的火宅寺。
站在懸崖上掃視了一圈之後，眾人直接按照昨晚同樣的路線，來到了王家古樓。
這一次，一路上沒有再遇到任何人。
眼前的王家古樓，也和他們前一日晚上探查的古樓，一模一樣！
甚至，就連棺木開啟的狀態，也完全一致！
他們又快速的來到了會客之處。
那個被他們打開的盒子，也放在桌上！
“這算是同步嗎？”曼鈴君不禁問道：“可是……不可能啊，就算兩個村子是同步的，也不會連我們挪動過的東西，都會同步吧。”
冬暝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有沒有一種可能，王家古樓，從來隻有一個。”
“和犬神井、墳塚有一個障眼法的建築不同，古樓在晚上浮出台麵，吸收村民們的魂魄，鎮壓棺木當中的王德山。”
“白天，就會沉入到這個真實的水涼村內。”
突然：
“叮鈴！”
一陣銀鈴之聲驟然響起。
冬暝四人對視一眼，這一次，他們立刻分頭行動，從四個方向開始朝著發聲之處開始包抄。
眼前，一抹紅色身影一閃而過。
“站住！”
為了追上眼前之人，冬暝立刻化作虛空夜叉。
隨著翅膀飛舞，三股鋼叉刺向了前方的紅色身影。
卻聞一聲森冷笑聲，紅色身影驟然轉身，慘白的手掌輕輕一拍，便將三股鋼叉彈飛而出！
冬暝雖然詫異對方竟不懼三股鋼叉，但也借此機會看到了其真麵目。
那是一張完全陌生的女子麵孔。
當即，冬暝試探性的喊了一句：
“陶夢琳，是你嗎？！”
那天狗新娘渾身一顫。
這種下意識的反應，已經不言而喻了！
“陶夢琳，你先等等！”
然而，任憑冬暝如何呼喊，前往疑似是陶夢琳的女子，都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冬暝見狀，直接咬破自己的指尖，點點血液，化作花瓣，悄無聲息的飄蕩了過去。
緊接著，冬暝身法一停，沒有再進行追趕。
他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王家古樓的後方。
按照位置來說，這裏應該就是王家女眷生活的地方了。
此時，不遠處的一間屋子引起了冬暝的注意。
和那些林立的、彙聚在一起的宅子不同。
這間屋子，看上去有些獨立，甚至按照王家古樓的布局來說，應該是有些偏僻了。
隻見冬暝快步上前，眼前的屋子似乎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但鼻尖傳來的一陣異香，讓冬暝一愣。
這是……攝魂香！
冬暝立刻推開房門。
眼前，又是一座棺木！
而這棺木當中躺著的女人，卻是和妙紅綾的長相，幾乎一模一樣！
她穿著鮮亮的壽衣，表情安詳。
不過，她的雙手中，卻還放著一個信封。
冬暝思慮在三之後，還是先叫來了並無收獲的另外三人。
信封這才被冬暝小心翼翼的從其掌中拿出。
“丹蓮吾兒，你如今外出修佛，已經數多寒暑，母親甚是掛念。”
“母親知道，你會離開，是因為怨恨母親。”
“母親懺悔。”
“如今，為了平息天狗大神的怒火，我打算親自前往，了結這段因果。”
“我想，母親死了以後，陶夢琳也好、你的姨母也好，應該都會安息。”
“當年，母親的家族家道中落，家族的男丁又犯了事，一家會不會因此而流放尚未可知。”
“你外祖父和外祖母十分頭疼。”
“與此同時，恰好因緣際會，你外祖父年輕時的朋友，也就是你祖父，恰好拜訪。”
“他也算是有些路數，便答應，同時娶了我和你姨母。”
“如此，我們姐妹倆，便不算是家族中人，最起碼可以擺脫被流放的命運。”
“一開始，你外祖父和外祖母十分感謝。”
“可是，你姨母妙紅綾卻覺得丟臉。”
“許是覺得自己作為妹妹，無法接受和姐姐一妻一妾，當日之後就便離家出走。”
“聽說……後來她加入了東海的江湖門派離殤閣。”
“而我，也順利嫁入了王家。”
“可是……當嫁給你父親之後，我才於偶然當中得知了，王家真正要迎娶我們姐妹倆的真正原因。”
“這水涼村當中，似乎供奉了一尊天狗大神。”
“這天狗大神，每逢二十年，都要供奉一個命格屬陰的女子。”
“隻是……水涼村內的人，似乎都不符合，那王家才將主意打到了我們家族。”
“我和你姨母，是雙生姐妹。我是姐姐，她是妹妹。”
“我們一前一後出生，幾乎在時辰上完全符合這個要求！”
“而王家的打算，原本是……我為正妻當天，於天狗大神祭嫁給天狗大神。”
“我妹妹妙紅綾，則作為對我家族的補償，成為正妻！”
“兒啊，我不甘心啊！”
“憑什麼，我來了之後，就要注定嫁給一個凶神！”
“所以……我撒了謊！”
“我告訴他們，我不是妙玄音，我是妹妹妙紅綾！”
“畢竟……我們姐妹兩個，實在是太過相似了，旁人根本看不出破綻！”
“我妹妹，也就是你姨母，雖然在生辰八字上和我差不多。”
“但祭祀這種東西，差之毫厘謬以千裏。”
“如此一來，就隻能找尋替代品了！”
“而這些替代品，便是村子裏的……其餘無辜女子！”
“隻是這麼一來，天狗新娘的供奉祭祀，就從二十年一次，變成了三年一次！”
“兒啊，我後悔啊！”
“我情急之下的自救之法，竟是害死了那麼多的無辜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