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雙方攤牌
整個長生大帝廟瞬間死氣沉沉。
姚遊兒輕輕放下琳兒，跌跌撞撞的朝著外麵走去。
他跨過了那些殘缺的屍體，一步一步，帶著僅存的一點希冀之色，來到了他們剛才和母親分開的地方。
此時，重傷的姚夫人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吃力的睜開眼睛。
“娘！”姚遊兒喜極而泣，連忙將姚夫人抱在懷中。
“遊兒……”姚夫人臉色慘白，帶著不舍的眼神：“娘親……恐怕是……不能再陪著你了……”
“娘親……娘親舍不得你……”
姚遊兒拚命的搖著頭，紅著眼：
“娘親！”
“你別說話！”
“我一定想辦法救你的！”
姚夫人卻道：
“琳兒……琳兒……如何了……”
姚遊兒渾身一顫。
琳兒慘死！
可這種話，讓他現在怎麼說的出口！
不成想，姚夫人卻是玲瓏心腸，從姚遊兒的眼神中，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什麼。
她露出一絲淒楚的笑容：
“蒼天……不公啊……”
“我們安安穩穩的一家人，怎麼會……到了這個地步……”
此時，姚夫人一把抓住姚遊兒的手，用著僅剩的力氣，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遊兒……”
“答應為娘……”
“不要想著仇怨……”
“要好好的……活下去啊……”
……
當山神小赤安頓好大司命，確保其沒有生命危險之後，又匆匆回到了長生大帝廟附近。
當他看到姚遊兒艱難的背起渾身是血的姚夫人，放在已經死去的琳兒旁邊時，小赤臉色慘白。
“死了？”
“這……這怎麼可能！”
“長生大帝呢？！”
聽著小赤的詢問，姚遊兒渾身一顫，露出一絲失神的笑容：
“是啊……”
“長生大帝又去了哪裏了呢？”
頃刻間，姚遊兒眼中滿是怒火。
他直接起身，抄起旁邊的木棍就砸向了長生大帝像。
這舉動，把山神小赤給嚇壞了，一把抱住姚遊兒的身體。
“遊兒童子，你冷靜一點！”
“千萬不能做這樣欺師滅祖的事情啊！”
“欺師滅祖！”姚遊兒目眥欲裂：“祂若真當我們是祂的童子，為何在琳兒已經來到祂的廟宇，祂也不顯靈？！”
“為何還要讓我娘親死去！”
“為什麼？！”
然而，長生大帝廟內，卻沒有任何回應。
山神小赤立刻說道：
“遊兒童子！”
“現在你要考慮的恐怕不是這個了！”
“你的夥伴琳兒童女這算是第二次身亡了。”
“而且……按照龍丘縣現在的情況，尋找長生神女恐怕為愈演愈烈。”
“在琳兒童女轉世的這些歲月當中，如果他們又抓了什麼女童，以至於對方意外身死的話……”
“這孽債，可是要琳兒童女來背的！”
“如此一來，她要在想恢複童子身，那可就困難了！”
山神小赤的話，落在姚遊兒耳朵裏，卻沒有得到半點回應。
小赤微微一愣，這才發現，姚遊兒的眼神忽然變的十分的陰晦。
這一刻，這種眼神，竟是讓小赤感受到了一絲恐懼。
“遊兒童子，你……”
話音未落，卻見姚遊兒緩緩抬起了頭，一字一頓的說道：
“我不會輕易放過……這些愚蠢的人的……”
“而且，我也一定會終結我和琳兒的命運！”
“童子命，我會讓它結束的！”
“而且，我也要帶著琳兒，讓那些蠢人……付出代價……”
……
與此同時，另一邊。
朱雲和蘭刺史蘭月狐，來到了中樞藥山之處。
“就是這裏了。”
朱雲輕揮羽扇，身邊跟著青然。
青然則低聲說道：
“那種邪祟之感，似乎消失了。”
朱雲眉心一動。
消失了？
換句話說……是因為藥田當中的風水邪術消失了，所以這中樞藥山上的特殊手段也消失了嗎？
蘭月狐卻笑道：“還請朱雲督衛帶路。”
朱雲卻道：“刺史大人，這座藥山我也沒有上去過，若說帶路，若是遇到危險，傷到了大人，這就不好了。”
“所以……還是讓官兵先搜尋一番，比較妥當。”
蘭月狐轉念一想：
“也好，就按照朱雲督衛的意思來吧。”
說著，蘭月狐便吩咐自己帶來的一眾手下，開始對整個藥山一點點的搜查。
同時，蘭月狐大步向前，開始踏上山路。
朱雲見狀，也隻能在青然的護持之下，緊隨其後。
很快，他們便來到了山頂之上。
眼前的風鈴竹林，還有那一個個寫在信劄上的名字，引起了朱雲的注意。
“雨家主母。”
“姚夫人。”
“陳媽媽。”
一個個陌生的名字，卻讓朱雲感受到了一種說不出的怨恨之意。
忽然：
“嗖！”
一道破空之聲下，便是一條血色紅線，如利劍一般刺了過來。
其攻擊之人，既不是朱雲，也不是青然，而是蘭月狐。
反觀蘭月狐，輕笑一聲，隻是簡簡單單的伸出手來，便抓住了那道紅線！
“一語今夕過往，欲海浮沉，善惡混亂無名。一念天堂地獄，千秋憎愛，是非癲狂往生。”
詩韻作響，陰氣森森。
竹林之內，孽海棠殺氣沛然，伴隨勁風呼嘯，如同鬼魅一般而來。
一時間，整個竹林之內血光滔天，所有掛在竹葉之上的信劄鈴鐺，開始嘩啦作響，譜寫邪祟之音。
朱雲感受到這股撲麵而來的腥風味道，下意識用羽扇掩麵。
青然則擋在了朱雲身邊，一邊提防著眼前的蘭月狐，一邊提防著對麵的孽海棠。
然而，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孽海棠手中出現那血色長梭：
“蘭月狐，納命來！”
怒極恨極，怨氣融合血氣，如火焰一般蒸騰而起。
孽海棠身上的那件壽衣，立刻化作一片血紅。
刹那，一道攻擊之下，青然帶著朱雲立刻抽身後退。
蘭月狐不慌不忙，手中出現一柄彎刀。
“鐺！”
彎刀擋住血色長梭的攻擊，定睛一看，那是一柄通體寶藍色的，宛若寶石雕刻而成的豔麗彎刀！
此時，長梭之上，血影紛紛。
蘭月狐看著自己手腕的位置，點點血氣被抽走，眉心一跳。
隻聞一聲狐哮之聲，將孽海棠震退數步。
“嗯。”
“多年不見，孽海棠你的實力倒是有所長進了。”
“看來……曆代裁縫都沒有能夠完成的七色壽衣，你似乎……已經完成六色？”
孽海棠冷冷一笑：
“是啊。”
“隻要再斬殺了你，還有龍丘縣這幫該死的老百姓，七色壽衣就能徹底完成！”
蘭月狐嗤笑一聲：
“為了琳兒？你和另外一名童子可真夠拚的。”
“住口！”孽海棠的聲音尖銳怨恨：“你沒有資格……你沒有資格叫‘琳兒’！”
這一刻，孽海棠眼睛如血紅一般，似是怨恨，似是悲傷。
“當年若不是你！”
“琳妹怎麼會死的如此淒慘！”
“當年若不是你！”
“遊兒童子，必然可以將琳妹成功喚回！”
蘭月狐也不惱，而是看向朱雲和青然：
“右督衛，我們來做一個交易吧。”
“讓你身邊的這隻三青鳥和我一起動手。”
“這孽海棠作孽無數，將龍丘縣搞得天翻地覆。”
“朝堂之上，宰相楊國忠楊大人，也是關注的很。”
“這件事情若辦好了，不單單是給龍丘縣一個交代。”
“同時，讓你的三弟冬暝結束浪跡天涯的人生，亦或者是讓你和你的大哥，擺脫鎮魂司，享受榮華富貴、高官厚祿，也不過是宰相大人一句話的事情。”
“如何？”
“我開出的條件，應該用不著猶豫吧。”
朱雲眉心一皺。
的確，雖然就孽海棠的表現來看，她和蘭月狐之間明顯有著私怨。
可如果就以龍丘縣發生的事情來說，孽海棠是肯定要負責任的。
這樣一來，站在朝廷的立場上，蘭月狐的處理沒有半點問題。
隻是……
朱雲看著偌大竹林之上，所掛著的那麼多信劄的名字，總覺得這件事情好像沒有那麼簡單。
眼前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孽海棠，似乎……也有什麼隱情？
想到這裏，朱雲心中不有無奈。
看來，自己是和三弟辦案時間太久，都被他的想法同化了。
若是放在以前，單單是為了穩住龍丘縣的民怨，他也不會有這樣的猶豫。
許是看出了朱雲的權衡，孽海棠冷笑道：
“鎮魂司的右督衛是吧。”
“雖然我和你也算敵人，不過我還是提醒你，和蘭月狐合作，你隻會被他啃食的一點血肉都不剩！”
“畢竟……我是殺人如麻的魔頭。”
“而他蘭月狐……可是一隻修行數百年的狐妖啊！”
話音落，朱雲瞳孔一縮。
蘭月狐手中之刀也微微一頓。
他微眯著雙眼，露出一絲危險之色：
“你是……怎麼知道我的身份的？”
孽海棠咧嘴一笑：
“這十年來，我和遊兒童子，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要為琳妹報仇！”
“你的底細，我們自然查探了一番！”
“倒是沒想到，你竟然是青丘的族人！”
“嘿嘿……不過這樣也好……”
冷笑之中，另有一道人影出現在孽海棠麵前。
定睛一看，竟然是……大司命！
大司命幽幽說道：
“蘭月狐，你擅自篡改兩位下凡的藥仙童子之命數，這是違逆天數之事。”
“對方布局，總算是將你引了過來。”
“今日……必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