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縣城變故
到了回春堂之後，看到朱雲等人平安歸來，冬暝也是鬆了口氣。
不過在看到陳縣令也在的時候，冬暝露出一絲玩味的表情。
“縣令大人，你看上去……很緊張？”
說著，冬暝將人不人鬼不鬼的王管家帶到了陳羅麵前。
對方先是一愣，旋即恐懼地大叫起來。
“這……這是什麼！”
“妖怪啊！”
冬暝卻道：
“縣令大人，稍安勿躁。”
“這位就是你派遣到莊子上的王管家。”
陳羅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
片刻後，他瞪大了雙眼，顫顫巍巍了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
冬暝也不著急，坐到一旁之後，幽幽說道：
“縣令大人，你如此著急的來到我這裏，看來是大司命已經警告過你了，對吧……”
陳羅渾身一顫，隨後露出一絲苦笑：
“你果然是在試探我。”
冬暝聳了聳肩：
“辦案多年，我不會隻聽信一麵之詞。”
“地牢的機關也許很隱蔽，但丹遊的感覺和我所看到的不會錯，那麼……”
“縣令大人，如果你還想要保住你的官位，你最好如實回答。”
陳羅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當即將地牢內的情況告知了眾人。
大家聽完之後，皆是露出一絲驚疑之色。
冬暝則猛地想起來，在自己陷入那詭異的香味當中，而進入到某種過去的回憶時，當時的桑則說過，非人的存在也包含著某種特殊的命格。
比如說……陰童子。
而這些人的生辰八字都是和陰字有關，莫非……
冬暝不由看向青然。
青然心領神會，當即解釋道：
“夫君，人類當中有一種特殊的命格，叫作童子命。”
“童子命格的人，又分為陽童子和陰童子。”
“神話所言，陽童子命格，皆是承載特殊使命而下凡的神仙童子，他們注定早夭而亡，且六親緣薄，曆劫受苦的同時，隻要完成使命，便會回返天庭。”
“陰童子命格，則是神仙童子犯了錯，來到人間受罰。他們同樣要完成使命，也要承受劫難。若是不能功成，就會繼續輪回。”
冬暝聽了眉頭緊鎖。
這些人到底是不是什麼天庭犯了錯貶下凡的童子根本不重要。
畢竟……天庭這種說法，太過虛無縹緲了一些。
但是，劉家的人，讓縣令陳羅搜集陰童子命的人，並將他們囚禁起來，以身體上的痛苦和湯藥，來讓他們生長出藥材，並給人服用。
這……
陳羅察覺到冬暝凝視的目光，連忙將那藥方拿了出來。
“劉家有交代過，這藥方上的藥材，必須要從千畝藥田當中選取。”
“我……我也隻是照章辦事而已……”
冬暝看著藥方上洋洋灑灑將近數十種藥材，不由皺起眉頭。
他雖不懂藥理，但是也清楚，一般的藥方子，不可能又數十種藥材混合在一起。
“勞煩太醫丞你們三位一看究竟了。”
冬暝遞過藥方之後，戴緣川、丹遊和王藥都看了過去。
丹遊撓了撓頭：
“這……這藥方當中所用之藥材，盡皆都是相生相克之物。”
“但若是將某幾種藥材和某幾種藥材進行排列，也同樣能達到相生相克之效。”
“雖然從理論上來說，這樣喝下去的湯藥幾乎是無效的，但是……”
一旁，王藥忍不住說道：
“藥效沒有，可是……藥毒卻存留在了體內！”
“如此一來，長期往複，毒素在體內越發沉澱之後……恐怕會造成五勞七傷，皮膚潰爛。”
“按照縣令大人所說，那些人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恐怕就是如此。”
戴緣川則是仔細對照著這些藥材的組成，眉頭緊鎖，良久之後，說道：
“恐怕……不止如此。”
“但是，我需要測試一下。這些藥材並不是什麼很稀罕的藥材，丹遊，我想用回春堂內的草藥試一試。”
丹遊自然沒有問題：
“行，那我給你打下手。”
當即，戴緣川和丹遊，便按照藥方抓藥，開始進行測試。
冬暝則是想到了一個問題，看向王藥：
“王藥大夫。”
“你可知道，平日裏那些在妙心堂進行養生的客人，都是哪些人家？”
“如果方便的話，還請寫下來，我和青然要去查探一二。”
王藥當即說道：
“沒問題。我雖然記不全，但是也還知道一些。”
等候過程中，冬暝雙眼微闔，腦子裏飛快的盤算著。
人麵果樹死亡，藥田也堪堪被毀，莊子也完全破滅，劉家也已倒台。
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中樞藥山中的裁縫，竟然還不露麵？
是她做的事情已經到了緊要關頭，所以不能露麵，還是……
而且，那些長期喝了從陰童子身上取下的藥材的富貴人家，身體恐怕已經產生問題。
這王管家就是一個例子。
此時，王管家雖然沒有進一步產生別的異變，但是考慮到是在那風水邪術當中產生的……
一旁的朱雲則將陳羅送離。
至於王管家，也是跟著陳羅先行離開。
王藥也跑到了後院，去看戴緣川和丹遊的測試。
大堂內，朱雲關上回春堂大門，旋即說道：
“冬暝，你是不是在想，似乎這一次的案件當中，陰童子之說和那千畝藥田的問題，似乎沒什麼關聯性？”
冬暝一愣，隨即點頭：
“不錯。”
“雖然都是劉家授意，但嚴格來說，這也不過是陳羅一麵之詞，死無對證之下，我們不能照搬全信。”
“如果排除這一點，兩者的關聯性……的確不算很大。”
朱雲點點頭，忽然意味深長的說道：
“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
“布局陰童子的和布局千畝藥田的幕後黑手，也許……並非都是裁縫呢？”
“就如同你之前接觸的羅刹紅樓之案，每個人的心思都不同，每個人的謀算也不一樣，但串聯在了一起，就成了一個毫無頭緒的布局。”
冬暝一愣，旋即陷入沉思。
片刻後：
“二哥，他們三個就勞煩你照顧了。”
“我和青然再去這些人家巡視一下。”
……
拿著王藥所提供的名單，冬暝和青然率先來到了龍丘縣內做絲綢起家的向家。
隻是，剛剛來到向家門口，便看到兩邊的家仆一臉困意，仿佛一夜沒睡一樣。
冬暝見狀，便上前詢問：
“兩位郎君，在下冬暝，因妙心堂之事要拜訪向家家主，不知可否通報一聲？”
然而話音剛落，兩名家仆就變了臉色。
他們的眼中，下意識露出一抹恐懼之色。
“那個……老爺他今天不太方便見客，兩位請回吧。”
冬暝一看，心中有數了。
看來，向家已然發生變故。
當即，冬暝又說道：
“妙心堂內的客人，如向家老爺這般情況的，恐怕不止一家。”
“如果想讓其康複，還是讓我們進去一看究竟比較好。”
冬暝的意思可以說是相當明顯了。
兩名家仆也不是蠢笨的，聽著冬暝的話，對視一眼，其中一人便匆匆跑了進去。
片刻後，家仆迅速折返：
“兩位，請隨我來！”
“我們夫人有請！”
當冬暝和青然跨入宅院當中之後，便立刻聞到了那種熟悉的藥材香味。
就像是……王管家身上那種一般。
而外院內，向夫人看著冬暝和青然進入之後，連忙起身：
“兩位，聽說，你們可以治療我家老爺的病症？！”
冬暝當即解釋道：
“夫人，一切等我看過向老爺之後再說。”
向夫人連連點頭，當即帶著兩人來到了後院房間之內。
剛剛走到庭院之中，冬暝和青然便聽到一陣哭嚎之聲。
不用說，自然就是向家老爺了。
推開房門的頃刻，眼前是一個體態略有些臃腫的男人。
隻是，男人蹲在地上，痛苦的捂著腦袋，仿佛是在哭泣。
向夫人有些害怕，想上前又不敢的樣子。
冬暝見狀，索性也就讓對方離開。
向夫人如蒙大赦，匆匆跑了。
“向老爺，我們想看一看你的病症，也許……會有解除之法。”
當即，冬暝和青然關上房間。
直到此時，他們才發現，在整個屋子內，不論是牆壁還是窗戶上，竟都隱隱冒出了一些嫩芽。
就好像是有什麼東西要長出來一般。
當即，冬暝和青然心中一沉。
難道……這種情況還會傳染嗎？
就和那頭痛病一樣？
當即，冬暝周身放出返魂香，將自己和青然包裹起來。
向家老爺依舊不肯回頭。
冬暝和青然隻能自己轉了個方向。
當看到對方的狀態時，不由變了臉色。
“夫君，這……”
冬暝神色凝重。
眼前，向家老爺的雙手，幾乎已經全部變成了觸須，就好像……就好像人參上的觸須一樣！
而他的麵部更滿是褶皺的痕跡，整張臉幾乎都要消失不見了的。
並且，從其撐開的有些破裂的衣服來看，其脖子到胸口的位置，似乎也在逐漸變成那種藥材的感覺。
“向老爺，你還聽得清楚我說什麼嗎？”冬暝試探性的問道。
然而，向家老爺卻嗚嗚咽咽的也不知道說著什麼，眼神也沒有也冬暝對視，整個人似乎已經沒有了神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