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亡魂的提醒
陳方的話，讓眾人為之一愣，下意識的看向了赤霄雲。
赤霄雲頓時滿臉怒色：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我自己的爹娘和我的弟弟，難道我還能弄錯不成？！”
然而，總鏢頭陳方的表情卻十分篤定：
“當年……我聽了那位遊方道士的話，采用了長房洗女術的手段，來提升五福鏢局的氣運。”
“一開始，的確是有效果的……”
“可是……沒過多久，我就發現，那種冥冥之中的運數，似乎已經開始減弱了。”
“我這才明白，原來那遊方道士的建議，不是‘參考’，而是‘必須’。”
“一個孩子的死亡所還回來的氣運，對於偌大的鏢局，而且還是刀口舔血營生的鏢師來說，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所以……我便用了落神香！”
陳篁卻道：
“你不用在這裏解釋一些我們已經知道的內容。”
“赤霄雲如果不是赤雲歌的女兒，赤霄言的姐姐，那麼她冒著各種危險而潛入到煙雨紅樓，甚至不惜要取得鬼書的意義也就沒有了。”
“不過……這件事情當不必談，我且問你……”
“五福鏢局，當初是否資助過鳳鳴樂館。”
陳方一愣，旋即點頭，隨後看向了自己的夫人張茹意。
張茹意苦笑道：
“資助鳳鳴樂館，是我的主意。”
“當初，我年輕時曾經學習過一段時間的樂理，對於音律之道，也算是有些了解。”
“從前，更是在鳳鳴樂館購買過一些樂器。”
“聽到樂館即將倒閉，我於心不忍，便也算是入股了。”
冬暝連忙問道：
“既如此……當時鳳鳴樂館的老板，可是音如弦？”
張茹意微微一愣，眼中露出一絲詫異之色：
“音如弦？”
“郎君是否有所誤會？”
“那音如弦，我自然也是知曉的。”
“那是我弟弟的續弦張氏，從前夫家帶來的孩子。”
“隻是聽聞……她後來病死。”
“說來也巧，在她病死之後沒多久，華江樓內，也有一個少女自稱是音如弦。”
“華江樓？”冬暝眉心一皺：“那又是什麼地方？”
張茹意看了看陳方，後者解釋道：
“華江樓，是當時遂昌縣數一數二的青樓。”
“隻是……後來隨著妙鳳樓開始發家之後，華江樓便逐漸衰弱了。”
“音如弦死去的那幾年，也是華江樓最後輝煌的時刻。當時出現了一個叫作音如弦的女孩，我們還很奇怪。”
“因為音如弦這個名字，實在是太過稀少，要說重名，未免太過巧合。”
“因而，我曾經委托友人幫忙去看過。卻和我妻子娘家那位死去的音如弦，完全不同。”
眾人彼此對視一眼，紛紛皺起眉頭。
陳方和張茹意的話不像是作假。
而且，他們夫妻兩人真要說作孽的話，主要還是在長房洗女術上，張屠戶和張氏、音如弦之間的惡果，嚴格來說，與他們之間沒有什麼關聯。
所以，在音如弦的事情上，他們也沒有必要說謊作假。
更不用說，他們現在的生死安危，還在陳篁一念之間。
冬暝旋即問道：
“這位華江樓的音如弦，是不是就是妙鳳樓的花魁音如弦？”
陳方點頭稱是：
“實際上，就是妙鳳樓花費重金，買下來音如弦之後，才終於壓過了華江樓一頭。”
“音如弦也在那幾年給妙鳳樓帶來了巨大的收益。”
“隻是……後來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情，縣城裏很多人開始畏懼音如弦，她也順勢讓自己嫁人。”
“那她嫁給了誰，你們知道嗎？”冬暝反問道。
陳方和張茹意搖了搖頭。
冬暝看向陳篁。
顯然，關於音如弦的部分，那消失的幾年時間，便是在華江樓。
而且，音如弦一身手段，很有可能也是在華江樓的時候，逐漸鍛煉出來的。
念及至此，冬暝繼續追問：
“那麼……你們又是為何突然死去？”
“一場大火，你們就全部死了嗎？”
陳方張了張口，最終露出一抹苦澀的表情：
“當真是……我們自己作孽啊……”
“從將自己的女兒用來做長房洗女術以後，我們就隱隱覺得……也許我們會不得善終。”
“但當時，隨著我們勸說越來越多的鏢師，讓他們在被落神香控製的情況下，將自己的女兒投到這池子當中以後，五福鏢局也越發的紅紅火火。”
“一時間，我和夫人也就忘記了心中那抹不安。”
“直到某一天……我們忽然發現，一切開始變了！”
忽然，一陣莫名勁風吹過。
陳方、張茹意的魂魄，竟開始不受控製的扭曲起來。
“嗯？”
陳篁臉色一沉，孔雀折扇一開，金黃色的祥雲頓時籠罩而下。
然而：
“砰！”
“砰！”
“砰！”
接二連三的驚爆聲中，卻見鬼書字靈的身體，竟是驟然炸開！
那些被封印在他體內的魂魄，更是在頃刻間灰飛煙滅！
仿佛是知道自己死關臨頭，陳方恐懼的張著嘴巴，看向冬暝：
“關鍵……在……在桃鈴村……”
“劉廟祝……”
話音未落，陳方和張茹意便在哀嚎之中，徹底化作齏粉！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眾人措手不及。
緊接著，整個坑洞竟開始崩塌！
陳篁立刻伸出尾巴，帶著眾人迅速離開。
幾乎是一前一後，偌大的五福鏢局的最後廢墟，就在眾人剛剛脫逃之下，徹底崩塌成一片廢墟！
冬暝驚疑不定的看著眼前這一切：
“這算什麼？”
“殺人滅口嗎？”
赤霄雲的表情頓時變得十分猙獰。
她紅著眼睛，喃喃道：
“好不容易……”
“有了些線索……”
“為什麼……”
“這是為什麼啊！”
咆哮聲中，赤霄雲徑直衝向遠處。
“等等……”冬暝剛要上前阻止，卻被陳篁攔住。
“讓她脫離我們也好。”陳篁微眯著雙眼：“畢竟……陳方和張茹意的話，我也很在意。”
“兩個已經死去的人，沒有道理還在赤霄雲的事情上撒謊。”
“更不用說，在這件事情上撒謊對他們並無任何益處。”
“不過……如果赤雲歌根本就沒有赤霄雲這個女兒的話，那麼赤霄雲到底是誰，就不好說了。”
“這樣的變數，姑且還是不要先留在隊伍當中。”
……
緊接著，達成共識的眾人，再度前往桃鈴村。
陳方在消散之前，說了桃鈴村劉廟祝。
那麼……這件事情的背後，恐怕還有什麼門道。
“說起來……”冬暝看向陰皇氏：“當時，你在另外一個屋子內，找到了關於劉廟祝留下的信物。”
“那個位置，你還有印象嗎？”
陰皇氏點點頭。
因為現在是白天，當眾人再度來到桃鈴村的時候，這裏除了死寂一片之外，倒是沒有夜間的陰詭之感。
陰皇氏帶著三人，來到了之前他搜查的那間屋子。
推門而入，卻見屋子的布局，和老嫗所在的房間，的確沒有太大區別。
“既然……劉廟祝的老嫗人格的房間地下，還有那樣一個密室……”
“那劉廟祝本身的房間……”
思慮之中，眾人開始尋找機關。
隨著一番探尋之後，他們果然在床榻的位置，找到了另外一處密道。
眾人順著石梯徐徐踏入之後，陰暗潮濕的階梯之內，最先映入眼簾的，又是一座石棺！
那石棺，和他們先前在老嫗人格的房間地下所見到的石棺，沒有任何區別。
唯一要說區別的，是眼前的這石棺之上，似乎雕刻著一些古老的咒文。
陳篁走近一瞧，不由眉心緊鎖：
“這些咒文，應該是某種特殊的轉生咒文！”
“你們站的稍微遠一些。”
說著，陳篁折扇一開，手一揚，眼前的石棺棺蓋便被猛地打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具白骨！
從其套著的著裝，還有這石棺的位置來說，不難推斷，這白骨應該就是劉廟祝。
而在劉廟祝的手中，則拿著一個怪異的法鈴。
陳篁將法鈴拿起，細細看去。
卻見鈴鐺之上，鐫刻著鋼叉等物件，看上去似乎是佛門的器物，卻又和佛寺內出現的物品比較，有些似是而非。
“這是吐蕃國的玩意兒。”陳篁沉聲道：“果然沒錯了。”
“這法鈴，應該是吐蕃國密宗佛教當中，供奉鬼子母神的寶器。”
陳篁又指了指棺蓋上的符咒，凝聲道：
“鬼子母神的寶器，加上石棺上的咒文，還有這裏的風水位置，相較之下，可以將人體內的運勢和業障吸收，並通過這個法鈴轉化，於這棺木當中凝聚成他物！”
冬暝也是一點就通。
當即明白，陳篁所言何意。
“閣主，你的意思是……”
“桃鈴村內，那些女人無緣無故懷孕的怨胎弱郎，其根源之處，其實就在這棺材當中凝聚轉生的業障之力？”
一旁，青然不禁道：
“可是，就算這個儀式，可以將他人的業障轉化成有形的弱郎好了。”
“這業障本身，要從哪裏選擇呢？”
話音剛落，青然自己也愣住了：
“難道……”
冬暝緩緩點頭：
“如果加上陳方臨死前說的話……”
“那麼……這些業障，會不會就是從那些行走於此處的鏢師身上，提煉出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