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言語試探
當冬暝等人再度回到遂昌縣的時候，先前作為目擊證人的女人已經不見了。
冬暝也有些後悔。
實際上，先前應該先問一問那個女人的情況的。
畢竟，她為何要去一個早就沒有和尚的清淨寺，本身就有些奇怪。
而一路上，冬暝也在試探著赤霄雲。
赤霄雲倒是沒有什麼破綻。
隻是，青然曾經將冬暝拉到旁邊，悄悄說著，不喜歡赤霄雲身上的味道。
……
一盞茶的時間之後，他們來到了縣衙之處。
放眼望去，衙差們一個個看上去也是恍恍惚惚、無精打采的。
就仿佛，他們剛剛見到的命案，也和他們沒什麼關係。
冬暝上前一步，拱手道：“兩位郎君，在下冬暝，從長安城來，有些事……先麵見縣令大人。”
哪知道，話音剛落，那衙差就點點頭，麵無表情地說道：“你們跟我進來吧。”
這樣的幹脆利落，反倒是讓冬暝有些愕然。
原本他還想到了一些說辭。
甚至還打算著，如果實在不行，讓赤霄雲出麵也可以。
沒想到，結果竟然這麼簡單。
赤霄雲笑道：“如何，我沒騙你吧。”
“這裏的縣衙，很隨性的。”
許是因為赤霄雲和冬暝走的稍微近了一些。
又或許是因為，赤霄雲幹脆利落的性格，和冬暝似乎更加相似。
青然忽然跑上前來，一隻手拿著點心，一隻手拉住了冬暝的胳膊，略有不滿的哼了一聲。
冬暝詫異地看了青然一眼：“怎麼了，噎著了？”
“……”青然翻了個白眼，仿佛賭氣一般的，嘟囔著聽不清的話，狠狠將手中的綠豆糕咬了一口。
冬暝撓了撓頭，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你餓了？”
“沒事，你先墊一墊肚子。”
“待會兒，我們就去找個吃的地方。”
一旁的赤霄雲有些詫異的看了冬暝一眼：
“你們……不是夫妻嗎？”
冬暝一愣，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是，我們是夫妻。”
“不過……我們還未成婚。”
“怎麼說呢……”
“嗯……算是媒妁之言吧。”
赤霄雲莞爾一笑：“原來如此。”
說著，眼神中帶著一絲深意之感的，看了冬暝一眼，便快步走向前去。
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裏，身後的陳篁不由的露出一絲無奈之色：
“這還真是……榆木腦袋啊……”
……
遂昌縣縣衙之內，看著到訪而來的冬暝幾人在說明來意之後，縣令依舊是那副仿佛魂不守舍的恍惚樣子。
“清淨寺啊……”
“嗯……”
“你們跟我來吧。”
說著，縣令便帶著冬暝四人，來到了放置卷宗的庫房。
縣令翻找著架子上的卷宗，並從中取出了一部分，看都不看，就隨意的丟了出去。
看著卷宗冊子雜亂的掉在桌上或者是地上，冬暝露出一絲古怪之色。
這縣令……當真是病的不清？
冬暝不由地看向陳篁，陳篁微微搖頭，示意冬暝暫時先不用理會。
旋即，四人將那些卷宗都拿了起來。
縣令說道：“關於清淨寺的部分都在這裏了，你們自己找吧。”
“找完，你們自己離開就好。”
看著縣令就這麼恍恍惚惚的離開，冬暝不由有些無語。
這身後，可都是遂昌縣內十分重要的案件卷宗。
有些，說不定還涉及到一些秘密。
他就這麼放心的交給自己等人？
一臉無奈中，冬暝盤膝而坐，先是將清淨寺的情報進行了拆分。
畢竟是從武周時期就開始出現的佛寺。
但他們調查的事情，顯然應該不用追溯到那麼久遠之前。
一旁，陳篁似乎沒有幫忙的意思，而是帶著一絲玩味之色的看著離去的縣令。
青然見狀，不由道：“閣主，你不打算幫忙嗎？”
“那個縣令有什麼問題？”
陳篁點點頭：“先前我跟你說過，縣令和衙差身上有三屍蟲缺損征兆，對吧。”
“但是……今日所見之縣令，雖然看上去神情恍惚，卻不存在三屍蟲缺損之態。”
青然撓了撓頭：“閣主的意思是……”
陳篁微眯著雙眼，孔雀折扇一合：“這個縣令……真的是縣令嗎？”
兩人的對話聲音，並沒有壓低。
赤霄雲則幫助冬暝開始挑選出有用的卷宗。
約莫一炷香之後，冬暝也終於找到了有用的訊息。
“在這裏！”
“找到蓮心主持的資料了！”
然而，隨著一番閱覽之後，冬暝的疑惑之色卻更深了。
對於蓮心主廚時期的記載，大概是距離現在差不多三十年前的事情。
按理來說，寺廟選出主持，並且得到認可，也是需要相關登記、造冊的。
可是，關於蓮心主持的介紹，卻少之又少。
卷宗上的記錄，隻是說蓮心主持容貌俊逸，深諳佛法之道，每每與香客談話，都能讓對方有醍醐灌頂之感。
因為，蓮心主持也一度成為老百姓心目當中十分尊敬的高人。
然而，對於這樣的高僧，蓮心主持存在於清淨寺的時間，卻隻有十年時間。
也就是在二十年前左右，蓮心主持便大病一場，撒手人寰。
但那個時候，清淨寺還是存在的。
冬暝不由皺起眉頭。
蓮心主持病死了？
這怎麼可能呢？
如果他隻是一個普通人，因病去世，那麼自己所見到的又是什麼？
但反過來推論。
如果蓮心主持就是他們所推測的羅刹，以對方的道行，想要脫離清淨寺的話，應該有更多更加完善的方法。
完全沒必要用生病這種時間長，還容易出現破綻的理由。
一時間，冬暝不由犯起了嘀咕：
“所以說……蓮心主持之後，清淨寺也存在了很長一段時間。”
“而在這一段時間內，一直沒有新任主持？”
“那後麵僧侶的一夜失蹤……”
“難道，這些僧侶是突然發現什麼所以離去了，還是因為其它什麼原因呢？”
聯想到自己見到的蓮心主持下，那些僧侶都變成了類似的怪物。
冬暝覺得，可能是蓮心主持收回了某種手段，導致這些百年城妖怪的僧侶全部消失。
而他故意說出一個偏離的理由，一方麵是不能讓赤霄雲知道蓮心主持之事。
另一方麵，也是想試探一下赤霄雲的反應。
此時，一旁的赤霄雲聽了冬暝的試探之言，卻似乎不太讚同：
“應該不太可能。”
“清淨寺內，當年出家的和尚，並非都是外來者。”
“實際上，絕大部分還是遂昌縣內的自己人。”
“這些人在出家的時候，有些甚至是有家人在的。”
“當年我雖年幼，但也聽說了清淨寺僧侶一夜失蹤之事。”
“若按照時間推算，則是在十年前左右。”
冬暝聽了不由露出一抹詫異之色。
三十年前，蓮心主持成為了清淨寺的主持。
二十年前，蓮心主持失蹤。
十年前的時候，整個清淨寺的僧侶全部失蹤。
這樣的時間跨度……
冬暝又道：“我聽聞清淨寺曾經有一段時間，生成求子十分靈驗。”
“那段時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赤霄雲想了想：
“大概……也就是從蓮心主持開始的時候吧。”
“這件事情我不好確定，但如果問一問遂昌縣老一輩的人，應該都清楚的。”
“而且，這種靈驗程度，一直持續到了清淨寺所有人全部失蹤。”
冬暝眉心一動。
所以……按照自己所見到的，以蓮心主持開頭之後的合歡之事，他們持續了整整二十年的時間嗎？
“你剛才說，清淨寺內失蹤的諸多僧侶，他們有親眷還在遂昌縣？”
“那……還能聯係到他們嗎？”
“畢竟隻過去了十年時間，那些人應該都還健在吧。”
赤霄雲點點頭：“應該在的吧。”
“不過，這件事情我需要幫你問一問。”
冬暝連忙道：“如此，就有勞了。”
赤霄雲笑著搖搖頭，起身離開。
而在赤霄雲跨過門檻的時候，冬暝手輕輕一動，一片花瓣便落在了赤霄雲的身上，化作一點光芒消失。
直到赤霄雲離去之後，冬暝臉上的表情也開始有了些變化。
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審視之色：
“赤霄雲有問題！”
一旁，陳篁眉心一跳，笑道：
“哦？”
“怎麼看出來的？”
冬暝沉聲道：
“在閣主你和青然故意討論縣令身上的破綻時，赤霄雲的身體有微妙的緊繃感。”
“這說明她很在意這件事情，但是又不能表現出來。”
“另外，就是剛才翻閱卷宗的時候。”
“按理來說，清淨寺的事情，通過我們在路上釋放出的部分信息而言，作為一個對當年之事不是很了解的人來說，注意點必然是放在蓮心主持所在的時間節點上。”
“但是，赤霄雲不是。”
“赤霄雲在翻閱那些卷宗的時候，在看到清淨寺僧侶失蹤之前的最後十年的部分，反而格外的認真！”
“這說明，她應該是知道些什麼。”
“而且，她也明白，關鍵點在後麵十年上。”
“另外，我拜托她幫忙尋找當年失蹤之人的親眷，她答應的非常爽快。”
“如果這件事情真的和赤霄雲有關係，她還如此幹脆利落的同意我們的請求，那隻能說明，她確定我們在這些親眷上查不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陳篁笑道：“所以，你就在她身上留下了問花尋蹤之法？”
冬暝點點頭：“接下來，就看她到底會如何判斷了。”
“至於縣令部分……我們今晚倒是可以試探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