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孰真孰假
冬暝拿著搜查令來到杜家的時候,杜家主臉色無比難看。
實際上,連冬暝都有些尷尬。畢竟幾個時辰前,才帶走人家兒子。現在又要來搜查府邸。
可以說,經過鎮魂司這麼折騰,杜家這一回,臉麵是徹底沒有了。
大廳之內,杜家主聽到來意之後,氣的直接摔碎了手中的茶杯:
“你們鎮魂司也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
“你們先是帶走了我的兒子,現在還想著在我杜家搜查?”
“我杜家好歹也是勳爵人戶!是門閥世家!”
“還輪不到,你們這些鷹犬之流,在我麵前耀武揚威!”
說著,杜家主更氣不過,直接舉起另外一隻茶杯砸向了冬暝。
深知不能再刺激對方,冬暝並未還手,隻是躲開砸來的茶杯,解釋道:
“杜家主,你的兒子杜蕭已經交代了,秀姬的死亡和他有關係。”
“我們現在來杜家搜查,是合情合理。還希望杜家主不要讓我們難做。”
說著,冬暝行禮躬身。
旋即,手一揚:“動手,搜府!”
“你們,你們放肆!”杜家主氣的臉色漲紅,剛要上前阻攔,卻被冬暝一把抓住手腕。
此刻的冬暝,麵容冷峻:
“杜家主,我們有司主所給的搜查令。”
“這樣做,也是為了防止杜家在這次的事情當中不清不楚!”
“還請杜家主……配合一下!”
眾人立刻進入內院開始搜索。
很快,便有鎮魂衛在杜蕭的房間裏搜查到了鬼麵曼陀羅。
“冬暝!”
接到消息,冬暝立刻趕到了杜蕭的房間,隻見同僚已經將那鬼麵曼陀羅取了出來。
冬暝看著眼前的白色花朵,看上去似乎和曼陀羅沒有什麼區別。
但是細細看去,卻發現花蕊的部分有著非常分明的紋路,細細看去,竟仿佛是一個詭異的笑臉一樣。
冬暝又嗅了嗅,一陣奇異的香味縈繞鼻尖。
說不出是什麼感覺,香味也並不濃烈,但僅僅是片刻之下,冬暝便感覺有些頭眼發昏。
“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冬暝看著鬼麵曼陀羅,眼中滿是厭惡之色。
“將這東西帶走。”冬暝立刻說道:“還有,搜查一下,是否有購買鬼麵曼陀羅的書信記錄、賬目記錄等等。”
“如果發現,全部帶走!”
鎮魂衛立刻行禮:“諾!”
杜家主匆匆跑來,看著冬暝如此行事,氣的連連咳嗽。
這個節骨眼上,冬暝固然不擅長處理,也隻能壓下心中的反感,做了一下表麵文章:“還請家主自己保重身體。”
“你……你……”杜家主氣的說不出話來。
卻在此時:
“妖孽!你做什麼!”
突如其來的驚呼,伴隨一陣物件碎裂的聲響。緊接著,便是數名鎮魂衛的驚呼之聲。
旋即,門窗碎裂,鎮魂衛被一股狂風直接掀翻在地!
“走,去看看什麼情況!”
冬暝等人連忙趕了過去,卻見鎮魂衛受傷不輕。
房間內,杜宇胸口有著觸目驚心的血跡,癱坐在地上臉色慘白。
而襲擊他的,正是姑獲鳥!
“妖孽!”
冬暝怒喝一聲:“將傷員先帶回鎮魂司,立刻醫治!其餘人,和我一起,捉妖!”
“諾!”
頃刻間,冬暝掌心在閻火橫刀上一抹。碧綠色的鬼火被冬暝以橫刀甩出,火蛇長鞭直接勒住姑獲鳥的喉嚨。
刺耳的尖叫聲,伴隨鋒利如刀的羽毛,破空射出!
冬暝橫刀一甩,刀影如花,更有鬼火吞噬,將羽毛燃燒殆盡。
“嗯?”冬暝眼中淩厲山閃爍,隻因他發現,姑獲鳥的力量,似乎不如先前一般強大了。
原本,他和大哥劉業兩人聯手,都無法斬斷姑獲鳥身上的羽毛。
但是現在,卻可以輕易焚燒掉她的羽毛。
“難道……”
冬暝靈機一動,頓時笑了起來:“小家夥!”
“喳喳!”
三青鳥一副得意洋洋的小表情,那眼神,仿佛是“包在我身上”一樣。
姑獲鳥看著三青鳥再度飛出來時,不由地變了臉色。三青鳥給她的壓迫感,她可還沒忘記呢!
念及至此,姑獲鳥已然萌生退意,竟是轉身就要從窗戶口撤離。
“有那麼容易嗎?”
冬暝和三青鳥同時出手。
掛著符咒的鎖鏈帶著鎖頭,直接捆住了姑獲鳥的四肢。
另一邊,三青鳥身後,青鳥幻身也再度浮現。
隨著湛藍色的光輝照耀整個房間之下,姑獲鳥頓時發出一陣慘叫,就連翅膀也開始退化,逐漸的變成了雙臂,顯然是被壓製的連半身半鳥都做不到。
不過就在這時,三青鳥身後的幻影忽然“噗嗤”一聲直接消失了。
伴隨一陣青煙,三青鳥落在了冬暝的頭上。微微歪著頭的小家夥,大大的眼睛裏滿是疑惑。
冬暝翻了個白眼,關鍵時刻漏氣?
沒了三青鳥的壓製,姑獲鳥重新開始變身。
所幸,冬暝眼疾手快,數十道符咒破空而舞而出,直接貼滿了姑獲鳥全身。
附近的鎮魂衛也紛紛趕到,經過特殊製作的手銬、腳銬和枷鎖,紛紛給姑獲鳥套了起來。
冬暝見狀,鬆了口氣:“綁著這麼多東西,你還是頭一個有這樣待遇的。”
說著,冬暝刮了刮小家夥的鼻子:“你還是悠著點吧,身子不大,還學會炸屁了。”
“喳喳!”三青鳥感覺自己被冒犯了。
冬暝轉身跑到杜宇麵前。
“杜家郎君,你情況如何?”
杜宇露出一絲虛弱的笑容:“不……不要緊,郎君還是……趕緊將那妖物抓起來,不能讓讓他禍害了其他老百姓。”
冬暝暗自腹誹,自己就這麼一問,這廝回答的還真叫一個“大義凜然”。
杜家主此時也衝了進來,看著杜宇滿身是血,焦急大喊道:“快!快去請郎中!快呀!”
……
本是為了搜查杜家是否有什麼破綻,結果卻是抓住了姑獲鳥。
得到了“意外收獲”的冬暝,便和同僚迅速回到了鎮魂司。
“什麼,抓到了姑獲鳥?她要殺死杜宇?”劉業有些摸不著頭腦。
朱雲眉心一皺:“就目前形勢來看,姑獲鳥應該是為了給秀姬、惜君報仇的可能性更大。”
“它要殺死杜宇,莫非……”
“快,將姑獲鳥押上來!”
很快,姑獲鳥便被帶到了大廳上。考慮到這隻妖魔實力不弱,門口和大廳之內,都站著不少鎮魂衛。
劉業沉聲道:“姑獲鳥,你現已經被鎮魂司所擒獲,若是想要留下一條性命,就將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
姑獲鳥頓時沉默下來。
片刻之後,它滿臉恨意地說道:“就算我說了又如何?你們能夠給那些冤死之人做主?”
劉業眉心一皺:“你且先說出實情,鎮魂司不會讓案情含冤!”
一旁的朱雲則說道:“不如,你先說說,明明是杜蕭間接害死了秀姬,為何你說,秀姬是傷心至死?”
姑獲鳥頂著秀姬的麵孔,譏諷一笑:“女人的名節,是不是在你們這些男人的眼中是無關緊要的?”
“亦或者,就因為秀姬出身不好,更是花魁,你們就覺得,這種事情就不重要了?!”
朱雲不見氣惱之色,而是麵無表情的緩緩開口:
“你若是跟我討論男女尊嚴的問題,自古以來,男女有別,亙古不變。”
“到了上一朝的武周時期,女性尊榮也有了大大提升。”
“秀姬出身碎玉樓,她是自願也好,還是無奈也罷。”
“也許其背後有唏噓之態,但是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你莫不是覺得,自己如今是站在大義的層麵上,所以就可以跟我們討價還價?”
“這種虛頭巴腦的事情,還是住嘴吧。”
“否則,隻會彰顯你自己的無知和愚蠢。”
“對於鎮魂司來說,真相才是最重要的。你固然心疼秀姬,但是你間接性的也擾亂視聽,導致我們查證的難度加大。”
“如此一來,豈不是讓真正凶手逍遙法外?”
姑獲鳥麵露凶光:“你!你休得胡言!我何時讓凶手逍遙法外了!”
朱雲幽幽說道:“你若不是,便是想要迷惑我們,自己報仇?”
“所以,你才會混淆視聽,不是嗎?”
姑獲鳥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來,笑聲當中帶著譏諷:
“原本聽說,鎮魂司的左右督衛各司其職。左督衛劉業勇武過人,右督衛朱雲智謀過人,如今看來,不過是酒囊飯袋!”
“我殺杜宇,就是因為杜宇是凶手?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皆是眉頭一皺。
一直站在旁邊的冬暝冷哼一聲:
“姑獲鳥,鎮魂司內,休要胡言亂語!”
姑獲鳥冷笑道:
“我胡言亂語?秀姬孤苦,卻還被杜蕭之流拋棄。”
“過後,更是恬不知恥,還要和秀姬在一起,真是敗壞門風的東西!”
“不過橫豎,我還是沒能得手,他原本會陷入離魂世界當中瘋癲而死!”
“不曾想,竟是被你們治好了!真是可恨!”
朱雲眉心一皺:
“既如此,你為何還要去殺杜宇?”
姑獲鳥冷冷一笑:
“那杜家,沆瀣一氣,都不是好東西!若不是那鬼麵曼陀羅,秀姬最起碼不會死!”
“我去杜家打探,自然是查出,將鬼麵曼陀羅告知杜蕭的,正是杜宇!”
朱雲看了劉業一眼,旋即又看向姑獲鳥:
“既如此,王惜君又是怎麼回事?”
姑獲鳥眼中露出一絲猙獰之色:
“她看到我取代秀姬的過程,我如何能夠容她!”
“不過……我到底和她無冤無仇,若是殘忍殺害,未免有些不忍。”
“返魂香和鬼麵曼陀羅,若是使用得當,可讓人在適當的睡夢當中沉溺死亡!”
“王惜君,就是在這樣的幻境當中,分不清眼前之物,最終吊死在了月老廟!”
朱雲眉心一跳:
“那……和你一起的紅色骷髏呢?”
姑獲鳥冷笑道:
“返魂香的經過,我已經告知你們了。那個骷髏,和你們沒有任何關係!”
“你若想要從我嘴巴裏知道其他的,門都沒有!”
朱雲見狀,揮了揮手,便讓人先將姑獲鳥關了起來。
他思索片刻之後,忽然說了一句讓眾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吧……”
“大哥,便按姑獲鳥說的……結案吧……”
冬暝不由愣住了,旋即怒然道:“大哥,二哥,莫不是又要讓杜家逍遙法外!”
朱雲一愣,旋即無奈地扶額:“三弟,莫要衝動,聽清楚話。”
“我的意思是……就按照杜蕭是罪魁禍首,結案吧。”
冬暝更加困惑了。
這不是一個很好的結果嗎?為何……自己的二哥看上去,似乎並不是很開心?
一時間,冬暝和劉業麵麵相覷,毫無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