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危險情況

二零一六年十一月十六日淩晨,天氣狀況,大雪!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青照汗心。

大半夜,我被兩個壯漢包夾著,向墳地深處走去,如果說不害怕,那純屬扯犢子。

我隻能用有古人的豪情壯誌來鼓舞自己,讓自己努力保持著鎮靜,怎麼說,我這都是為了完成保衛人民和祖國統一的大業而奮鬥,就算是死了,也是光榮的,起碼能追封個烈士。

我胡思亂想著,走了能有十多分鍾,而後,在一片修葺的非常豪氣的墳墓之前停了下來。

這個墳墓周圍用水泥牆圈著,裏麵大大小小的土包,能有十幾個,一扇朱紅色寬敞的大門將這十幾個墳塋與外界隔絕,在大門旁邊,有一間似乎看起來隨時要倒的小草房。

此時的我,就站在小草房門前。

一個壯漢鑽進了草房之內,隻剩下方老四拿槍指著我,“規矩懂麼?”他突然間問了一句。

“啥規矩?”我愣了一下,問道。

“卸甲,蛻皮。”方老四看著我,笑了笑,有點邪惡。

我一聽,身體不受控的一陣哆嗦,這是要幹嘛?要給我扒皮,難道真的把我當成豬宰殺在這裏?我嘴唇子開始發青,臉色蒼白。

“怎麼地?才入行的?”方老四嘲笑著說道。

“第一次,真的不是太懂。”我緊繃起身上的肌肉,防備著說道,隨時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

而這個時候,進入草屋的那個漢子出來了,它手裏拎著一個黑色的塑料袋,丟在了我的麵前,“把這衣服換上。”

“這是啥意思?”我彎腰撿起塑料袋,還是有些懵。

“你淨身了,我們才安全。”方老四拿槍點了點我。

我看著他大概有十幾秒,最終,我沉默了,拿起塑料袋想要進入草房,卻被另一個漢子阻止,“就在這換。”

我咬了咬牙,靠在墳塋的朱紅色大門前,開始脫自己的衣服,在兩個大漢的監視之下,我把自己脫了個精光。

身體上僅存的一絲尊嚴,似乎在這一刻,也隨著衣服的剝落,隨風而去。

這幫人販子,真他麼不是人。

我捂著自己的兄弟,光著腳丫,眼神不善的打量著麵前兩個人,方老四笑了笑,搓了搓凍得發紅的臉蛋,“不好意思,小哥,這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活計,由不得不小心些,把衣服換上吧。”

他將塑料袋遞給我,我冷冷的接過,粗暴的將塑料袋撕開,一件一件的將裏麵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而後,我發現,自己似乎瞬間變成了一個小老頭。

二棉襖大棉褲,粗麻繩子腰間束,頭戴狗皮帽,腳踩雪地鞋,手裏還拎著一個不知道是放牛還是放羊的鞭子。

我對自己的裝扮很詫異,而這兩個殺千刀的,似乎挺滿意。

“不錯,小哥,這還有個眼罩,麻煩你得帶上。”一根白色的像孝布一樣的東西,被我扔在了地上,卻被方老四撿起來,遞到我麵前。

我重重的喘了幾口粗氣,沒有反駁,抬起手將自己的雙目,暫時遮住。

隨後,我被這兩個家夥攙扶著,圍繞著這個修建豪氣的墳塋圈,轉了不知道多少圈,就當我迷失了方向感的時候,他們開始帶著我前行。

我此時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很可能是在原地沒動,也很可能,早已經出了墳塋圈。

我覺得,後者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大約十五分鍾左右,就在我忍不住想要開口質問之時,我的麵前被遞過來一根繩子,“抓住,別放手。”

這是方老四的聲音,我依言而行。

很快,我的身體急速的下墜,好似坐過山車,蓬,我重重的摔落在了雪地之上。

“我糙,你們這是他麼要幹嘛。”我破口大罵,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複。

還不等我自己揉著屁股站起,就感覺胳膊被夾住,而後,被塞進了一輛車內。

“這買賣還能不能做了。”我坐在車裏,感受著汽車的飛速行駛,攥著拳頭,聲音冷冷的質問。“我他麼的這是給你們掙錢,給你們撈好處,不是來讓你們霍霍的,你們這樣整,到底幾個意思。”

我嘴裏說著,身體忍不住掙紮。

直到,一把匕首一樣的冰冷鐵器,抵住了我的脖子,我的聲音才噶然而止。

“麻煩,不要亂喊亂叫,我們這樣,叫做專業,隻有我們專業了,你才安全。”一個聲音傳出,不是方老四,也不是先前和方老四在一起那個大漢。

“專業麼……”我的冷汗唰唰往外冒,這他麼,簡直太專業了。

汽車開了大約有一個小時,我覺得,都應該是快開出H省了,它才突然停住。

我被蒙著眼睛,看不清周圍的狀況,隻能任由人牽著,腳步蹣跚的前進。

當我眼睛上蒙著的孝布被揭開之後,一陣刺眼的燈光,差點將我的雙眼亮瞎。

我適應了一會,才發現自己此時在一個破房子裏。

房子裏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隻有一個方桌,旁邊圍坐了四個人,正在打麻將,在桌子底下,支著一個小煤爐,用作取暖。

還有就是,房間的角落,有幾床非常殘破的被褥,應該是用來睡覺的。

我看著這極為寒酸的房間,心裏有些納悶,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豁出性命不要也要在法律的刀鋒上遊走,掙點黑心錢,他們掙得錢用來幹嘛?不揮霍麼?攢著?

“你就是老韓的兄弟?”坐在方桌北方財神位置上的一個漢子,抬頭看了我一眼,粗略掃過,聲音不大的問道。

“表弟。”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

“別動,碰幺雞,打三條,扣聽。”漢子沒理我,專心的在玩牌,他貌似有些興奮,“這把要是糊了,都他麼給你們贏幹了。”

“你這,就是待客之道麼。”我眨了眨眼珠,衝著漢子抿著嘴質問了一句。

漢子正在左瞅右瞧,上下家的牌,都被他看遍了,而後,他歎了一口氣,應該是不太好糊牌。

“你倆親表弟?”他頭都沒抬的問了一句。

“是。”我沒有任何猶豫的回答,這是陳愛民給我安排的身份,錯不了。

“哦,你跟了老韓多長時間?”漢子問道。

“不長,幾個月而已。”我不在傻傻的杵著,而是邁步上前,走幾步緩解自身的壓力。

我來到了麻將桌跟前,站到了問話漢子對家那裏,這兒坐著一個五大三粗的農民伯伯,我對著他的牌指手畫腳,“三條你怎麼不強吃呢。”

“糙,吃完了打什麼,我還是穩點吧,不能再輸了。”農民伯伯回過頭看了我一眼,抽了一口大煙袋,挺謹慎的說道。

“吃完了四萬啊。四萬不是寶麼,打寶辟邪懂不?”我站在他身後,欠欠的說道。

“嗬嗬……”領頭的漢子笑了笑,抬頭又掃了我一眼,“聽說老韓他娘幾個月前住院了,怎麼樣了。”

“還那樣唄,歲數大了,身體就是不行,湊乎著活,死不了就是。”我站在農民伯伯的身後,伸出手,將他的二條和四條拿出,擺在桌麵上,“強吃,打四萬,扣聽。”

“他老媽不是得了肺癌麼,現在都還沒事?”漢子坐在那裏,又問了一句。

我此時看似神情放鬆,實際上內心裏緊張的要命,我不能確定這個漢子是否知道老韓所有的真是情況,但無論他知不知道,我是絕對不知道的。

陳愛民給我安排的這個身份,這會來看,有些操蛋,韓驚天的表弟,由這個身份來說,我理應對他家的情況有所了解。

可我,卻是一無所知,這是他們工作的一個嚴重失誤。

若是我的回答和實際情況不符,那一準露餡。

但是,我猜測,對麵的這個家夥,估計是在炸我。

我依稀記得,陳愛民曾說過,老韓和這個團夥的領頭人,彼此神交已久,並沒見過麵。

神交,應該沒有交到家裏去。

“不是啥肺癌,醫院診斷錯誤,就是一肺氣腫,住幾個月院,也就沒啥問題了。”我解釋說道,衝著領頭的漢子努努嘴,“該你出了。”

“八萬。”漢子摸了一張牌,順手打出,神情有些惆悵,“老韓這日子也夠難,老媽住院,還要照顧一個癱瘓的老爹,不好熬啊。”

“咱老百姓,日子哪有過好的。”我停頓了一下,說道。

漢子聽完,坐在那點了點頭,順手把麵前的麻將牌推散在桌上,“不瘠薄玩了,有點累。”

“哎,我這剛摟寶你就不玩啊。糙,不行,給錢,給錢。”我麵前的農民伯伯不幹了,嚷嚷著要錢。

“滾犢子。”漢子喝了一口桌上的罐啤,隨後抹了抹嘴,看著我,眼神瘋狂。“不錯啊,小子,哪個警校畢業的。”

呼啦啦。

隨著它的話音落下,屋裏的人頓時放下手裏的活計,都是兩眼直勾勾看著我。

我抬起頭,看見漢子拿著獵槍指著我的腦門,一臉的惡人相,“老韓他麼的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哪裏來的肺氣腫老媽,哪裏來的癱瘓老爹。”

我驚愕的看著他,雙腿仿佛是灌了鉛一樣沉重,我的大腦急速的運轉,我在分析這個漢子的行為。

他,是在炸我?

他,還是知道真實情況?

短短幾秒鍾,我反複在這兩個可能性上糾結,也沒找到正確的答案。

但是,我知道一點,就是自己不能慫,即便是錯了,也要錯下去,否則,很有可能馬上橫屍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