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頭,睡死了,還不起來,!”管家娘子的破鑼嗓子嗬斥一聲。對這種惡聲惡氣二妮早已免疫,但她還是掙紮著爬起來。
昨天又陪三少奶奶受了一晚的折磨,剛剛打了一個盹。睡意朦朧中,老佞婆那張臉惡狠狠的對著她,恨不得把她吃了。這張臉,二妮已經看了太多,不再感到可怕,也沒什麼新奇的!肯定沒好事!
“吳大娘,您老人家什麼吩咐?”
二妮早有了應付之道,任憑她責罵,還是一貫的口氣。二妮是三少奶奶陪嫁過來的丫頭,三少奶奶不受待見,作仆人的也受氣。好在二妮還有些小聰明,很多事情能躲就躲,躲不了也會想個辦法應付過去。
“睡覺的和死豬一樣,三少奶奶上吊死了也不知道”
管家娘子的一句話,如晴天霹靂,二妮一下懵了!這個大宅門不是沒死過人,去年大少爺的三姨太也自殺了,這次到了自家小姐,二妮還是不敢相信,昨天晚上還陪了小姐多半晚,好不容易等她休息了,自己才到下人房裏打一個盹,沒想到,她竟然上吊了。
二妮也不顧管家娘子吳媽的大聲咒罵,急衝衝地跑向小姐的房間,腦子中還不斷回想昨天晚上小姐的言談,沒看出異常啊!或許自己太累了,沒有注意到!可憐的小姐終於沒有挺過來,嫁到楊府三年來,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雖然自己以前曾經渴望讓這個嬌小姐受點折磨,但到楊府三年來,兩個人反倒比過去親密了,在這個勾心鬥角的大宅門裏,過去的出氣筒二妮反成了小姐的主心骨。
當二妮跌跌撞撞跑進三少奶奶房中,人已經不在了,床被還是整齊的擺放在床上。她一眼看出這是小姐自己疊的,死了也不能讓自己的房子亂了!她頓了頓,掃視了一下室內,除了仍懸在梁上的白綾,小姐的首飾盒似乎也打開,裏麵的東西不翼而飛!
二妮奔出房屋,去詢問小姐屍體去向。很快,她知道小姐已經被停屍在祠堂了。‘請都不請大夫,就直接停屍到祠堂,這心也太狠了!’小姐雖然配不上你們楊府的官宦人家,但怎麼也是明媒正娶的正室,竟然如此草草處理,良心讓狗吃了!
二妮剛進祠堂,迎麵來的就是三少爺的一腳,
“賤婢,死哪裏去了,少奶奶死了也不知道”。
二妮爬起來,沒有反抗,躲開少爺的拳腳和惡語,衝到小姐的屍體旁,看到小姐毫無生氣的臉以及布下瘦弱的身軀,禁不住跪下痛哭起來!
“***,還跑!”
三少爺惡狠狠的衝過來又要懲處二妮,被身邊的小妾大蘭擋住了,
“少爺,我們怎麼也是一起過來的,小姐沒了,她也不好受,先讓她哭吧!”
大蘭是和二妮一起隨小姐嫁過來的陪嫁丫頭。色欲熏心的三少爺結婚不過一年就看上了剛剛長成的大蘭,大蘭也是個有心計的,勾引了少爺,又巴結大少奶奶,成功上位,成了三少爺的小妾。大蘭也痛恨小姐對她小時候的折磨,跟了少爺以後,她想著辦法和別人折磨小姐。但如今小姐死了,反倒是兔死狐悲,也禁不住難受起來,好歹和小姐,二妮都是一起過了好幾年。
二妮沉浸在痛苦和悲傷中。不僅僅是小姐的死,讓她悲傷的是自己的苦命,也憂心自己的將來!
上蒼對她二妮太不公平了。母親的死在她記憶中不能抹滅,那時她不過三四歲.。母親的愛戀、悲戚、不舍的眼神,深深印在她的腦海中。母親去世後,無情的父親又續娶了一個,受了繼母幾年的折磨後,年僅6歲的二妮被賣給到了做生意的李家,就是現在的三少奶娘家。在李家,她苦上加苦,不僅是老爺太太,刁蠻的小姐對丫頭也好不客氣,也難怪大蘭對小姐無情的報複了!從自己家,到李家,再到楊家,二妮基本都是在苦水裏長大的,挨的打罵數都數不清。不過這種惡劣環境也練就了她的能力,睿智,有勇氣,不怯懦,很堅韌。或許這也是神靈對人的不公平下的一種平衡吧!
二妮為小姐守靈的一刻。李家的老爺太太已經如瘋了一般被迎進了楊家!到了祠堂,抱著女兒的屍體大哭,慟哭之餘還不忘去打罵二妮,似乎都是這個賤丫頭的錯,才讓女兒年紀輕輕就離開了他們!當這兩位被幾個楊家有頭臉的人物勸說到客廳休息時,二妮被孤零零的晾在靈旁,沒人過問。她心中一陣陣寒意,自己以後怎麼辦?是不是更多的苦難,上蒼啊,給二妮一個活著的機會和理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