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籃球場,這裏簡直與外麵的山坡陡崖形成鮮明的對比,沒有人可以想象得到,在這種幽深的老山中,會有如此平坦開闊的地方。
籃球場沒有塑膠鋪蓋,更沒有木質地板,顯而易見的是坑坑窪窪,凹凸不平的黃土地。雖然這裏不同於大家身後的懸崖峭壁,但是這樣的環境還是讓隊員們甚感淒涼。籃球場周圍被四五米高的鐵絲細格網嚴嚴實實地包圍了起來,細密地仿佛隻有風可以透過這裏。就連這裏的大門都毫不例外地用同樣的方式構成,如不是兩條別致的門把手,誰會找到護欄和門的區別。
不過這樣搭建的護欄也有好處,不僅可以防止大家和籃球從半山腰上摔落下去,也不會在大家訓練的時候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加上護欄外麵疏疏密密地大梧桐樹擁堵在一起,使這裏的自然氣息更加濃重。
歐教練走在最前麵,帶領著大家走進了這個神秘的籃球場。
隻見歐胖子雙手抱在大肚子上麵,好像一鬆手肚子就會掉下來一樣。然後他伸出右手,頭也不回的伸向半空,手腕往下一壓,示意隊員們放下手上和肩上的包袱,準備訓練。
隊員們對這意想不到的安排打懵了,這才剛到了半山腰,身後還有一大截的山路執著地往看不到頭的方向蔓延著。大家沒有休息也就罷了,但是連宿舍餐廳什麼都還沒有參觀,怎麼就突然停到這裏開始訓練呢?!
馬琰終於忍不住了,張開嘴問:“教練!我們還沒有參觀宿舍和餐廳呢!我們在哪睡覺,在哪兒吃飯啊?”
“按照合宿名單上的職位分列,從左到右,由高到低站開三列縱隊。”歐胖子就像沒有聽到馬琰的聲音一樣,繼續自己的安排。
馬琰一臉尷尬,在心裏不停的咒罵這個裝聾的臭胖子,同時還不得不服從那排,跟隨大家尋找著著屬於自己的位置。
正當大家忙碌的排位的時候,從球場外的那條崎嶇的山路上突然傳來了一陣熟悉的滑輪聲。
大家一邊不忘尋找位置,一邊還好奇的扭過頭去探望聲音的來源。果然,在不遠處,一個身材健碩,相貌青澀的小夥子正在不知所措的控製著一輛裝滿籃球的四角滑輪小車,看他滿頭大汗,依然不能使小車安穩一點,也無法讓車裏的籃球停止跳躍,因為山路上的坑窪讓他無可奈何。
楊波和石磊眼疾手快,一個箭步衝上去,一人一角,死死地卡住了眼看就要失控的小車,然後緩緩地拖到了球隊旁邊。
歐教練嘴角微微一揚,然後禮貌地伸手指著不遠處那位略顯狼狽的小夥子,說:“給大家介紹一下,你們身後的這位英俊大叔,他就是剛才來時我們的大巴司機,但是你們可別誤會他隻是一個大巴司機,他還是我們合宿期間的球隊助理。”
經過歐教練隆重的介紹,隊員們才紛紛轉過身去打量著身後默默地那位所謂的助理。
這位助理身穿灰色黃間的運動服,敞開的拉鏈露出裏麵那件白色的純棉襯衫,胸前的口袋上別著一隻淡藍色的圓珠筆,加上脖子上掛著的黑哨子,傳統的助理形象卻無法從他的身上汲取到傳統的氣息。下身一條同樣灰色黃間的運動褲與上衣套成一身,和諧的頂在一雙黑色休閑鞋上,“大叔”一詞怎麼都無法讓隊員們安置在這位小夥子身上。
不知不覺,那位助理已經走進了籃球場,來到歐教練身旁,和善地對大家笑道:“大家好!我是你們的司機兼助理!我姓郝,今年29歲,畢業於北京體育大學。特別強調一下,本人29歲,風華正茂,所以,你們可以叫我郝哥,叫胖子……”郝助理說了一聲“胖子”之後趕緊逃命般的跳到一旁,猥瑣的偷看了一下歐教練後接著清晰地吐出兩個字:“歐叔!”
一番簡單到乏味的自我介紹,本沒有什麼新意,但是最後用調侃地形式作為結束語,加上他滑稽的動作,不由地引來哄笑,所以一大群人的笑點,說不清楚是什麼。
教練和助理小聲說了幾句,捎帶著用手在空中不規則地劃了些什麼,然後他們直起腰,由歐教練宣布說:“今天是合宿第一天,現在的時間沒有辦法安排什麼,所以就留給你們用來自由活動,互相磨合磨合,彼此熟悉熟悉。記住了!”歐胖子一下子提高了嗓門兒,叮囑他們說:“這是你們合宿期間唯一最放鬆的時間,你們一定要珍惜了,以球會友,不能離開這個籃球場,山崩地裂也要待在這兒!開始吧!到時候了,我自己會來。”
說完,他就帶著郝助理轉身離開了籃球場,關上大門,“哢吧!”一聲,將一把碩大的大銀鎖卡在了一條拇指粗的鐵鏈上。
一群高中生木然的呆在原地,盯著兩人一胖一瘦的背影時隱時現地消失在了山路的盡頭,那一點視野的最遠處。
大家夥兒離開了喧囂的城市,陡然變換到這一片幽靜的深山老林中,誰也沒能一下子適應過來。但也沒辦法,脫離了嗬護,沒有了嘮叨,隻有自己最熱愛的籃球,這本就是他恩原先一直向往的生活。
可現在當理想變成了現實的時候,他們以前心甘情願的感覺卻湮滅了。
既來之,則安之。為了籃球和夢想,就這樣吧!
大家夥兒推倒了籃球車,頓時土地由黃色變成了橘色,滿地蹦跳的籃球相四處散播,漫無目的地亂滾。
隊員們彎腰隨手拾起滾到腳下的籃球,“啪啪”拍了起來。總共一個籃球場,兩個籃筐,十二個人隨意,不均勻地在兩個籃筐下嬉耍。
可是,沒一會兒,問題就出現了。
這群被雲海市籃協選拔出來的號稱佼佼者的孩子們,手中的籃球每每離開指尖之後,就不會像從前一樣彈到自己想要讓球到達的地方,而是不規律地跳到別處。籃球就像故意與自己作對似的,讓它往東它往西,讓它起來它墜地。
坑坑窪窪,凹凸不平的山地讓隊員們在此時哭笑不得,他們不得不一改以前的球風。原來比賽,都是籃球跟著他們走,而現在,他們被迫必須跟著籃球走,因為誰都不知道自己手中的籃球下一秒會出現在什麼地方。
有的隊員無奈地用籃球狠狠地砸在腳下的小坑上,來發泄胸中蓄積已久的憤恨。但是,這樣灑脫的動作過後,就是站在原地看著籃球高高彈向空中,然後定睛眼睛看著它落下去的地方,必須緊跟腳步在籃球下一次落地之前抱住它。如果去晚了,籃球就可能砸在另一個小坑上,你就必須要再換方向,朝籃球的下下一個落點狼狽的奔去。這是一個惡性循環,極度的考驗你的反應和速度。但凡敢慢一步,那接下來的幾分鍾之內,,你就會奔波在土地上,有的忙活了。
誰也別妄想有人來幫你,因為大家都在忙碌地追逐著自己的籃球,誰也顧不上誰。就這樣,為籃球而滋生在骨子裏的桀驁使他們沒有人放棄腳下的路,更沒有人願意看著手中原本乖巧的籃球現在離他而去。
就這樣,一群大小夥兒們不知道忙碌的多久,突然……
“崩潰啦!”阮盧終於受不了了。他身材魁梧高大,虎背熊腰,讓他不停地彎腰撿球,或者滿地追著籃球跑,幾分鍾下來,他就開始眼前冒星了。而這一聲呐喊,就是他心聲的真實寫照。
喊累的人越來越多,慢慢地,大家都開始氣喘籲籲的了,先後都停下腳步,席地而坐,也不會顧忌屁股下麵的土有會多髒,因為他們疲憊地顫抖的雙腿不容他們考慮過多此時顯得很無聊地問題。他們毫不猶豫地就地休息,隨便那些可惡到不聽使喚的籃球滾到哪裏去。
太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爬到了頭頂,陽光幹脆的直射到他們每一個人身上,步入寒冬的季節,隊員們卻,汗流浹背,滿頭大汗。一起一伏的胸脯表示他們正在貪婪地*著大自然的氣息。
“唰!”這個聲音已經在大家耳邊反複地出現很久了,貌似他們剛才休息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隻是大家疲憊的連耳朵都蒙蔽了外界的聲音,現在心跳稍有恢複了,才安靜地聽到了這樣久違的脆響。
大家不約而同的把目光轉向了發出聲音的地方,所有人都驚了。雖然這個一直在投籃的人不會讓大家感到意外,卻還是讓他們大吃一驚。
“淩瀟!你不累嗎?!”陳家輝用手搭在額頭,擋住頭頂的太陽衝淩瀟大喊。
淩瀟手中的籃球剛應聲入網,很糟糕彈到了一個低窪處,籃球“砰”的一聲,彈向了另一個方向。
之間淩瀟一個機靈,腳底一個交叉把一隻腳卡在了一個小坑上,另一隻腳闊步跨向前方,身體往前大步一躍,右手彎肘摟回正在降落的籃球,一個順勢,彎腰把球勾了回來。
地上的一群人目瞪口呆的看著淩瀟靈巧的腳步和手法,三兩個掌聲慢慢地隨風響起,最後迎來的是一片歡呼喝彩。
這還沒完,淩瀟抱住了籃球,左手扭到籃球下麵,右手輕輕扶起籃球,就在現在定格的地方,隨即騰空跳了起來,腳尖頂地一劃,整個人在空中轉向了籃筐,手臂往前推了出去,籃球聽話地對準籃筐,“唰!”的一聲,再一次在喝彩聲中,享受的墜入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