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螢石

掌中的螢石散發出比以前更加明亮的光,將湧來的黑暗劃開。即使是這樣,在這種環境中呆久了,人會出現幻覺,也可能會發瘋。

我慢慢地沿著蜿蜒曲折的石階走著,每走一步都夾著小心。誰這道這個古怪的密道裏麵隱藏著什麼。

前方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地方,而身後也是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地方。此時我覺得兩邊根本就不是什麼牆壁,而是無休止的黑暗,而我站在唯一可以立足的地方,這條石階就像是一條纖細的鋼索一般,脆弱而悠長的延伸到未知的地方。

往前移動了一步,眼前的景物瞬間轉變。就好像一步踏入了另一個世界一般。

天,很藍,沒有一絲雲,溫暖的陽光灑落,腳下是一望無際的綠草地,寬廣而無邊。無風,青草卻輕微的抖動著。這裏一派寧靜,似乎不存在於任何地方一樣。站在原地不敢動,我不清楚這一切是真實的還是幻境。靜靜的觀察著,希望可以看出點門道了。但是,讓我失望的是,這裏每一個地方都那麼的完美,完美到沒有一絲瑕疵。也就是這份完美,更加人懷疑此地的真實性。

小心的往一邊移動了一小步,似乎沒什麼異常。看著廣袤無際的草地,一時間失去了方位感。隻能在心裏估算大概的位置,慢慢移動著,突然腳下不穩,整個人向一側傾斜,想要抓住什麼,卻發現四周什麼都沒有。伸出手,從掌心溢出霧化之物形成了一條條帶狀物,緊緊地抓住地麵,我這才鬆了一口氣。瞬間這個寧靜明亮的空間脫去,我依舊置身於幽深的密道中。不過,此時我身體懸掛在虛空中,就像我那時候感覺到一樣,這裏的牆壁不見了,石階是懸空建造在黑暗中的。

我借助帶子的力量爬上石階,跪在那裏喘了口氣。這個地方真的很奇怪,要更加小心才行,不然真的會被黑暗吞噬掉。

前方出現了亮點,雖然不是很明亮,不過應該是出口了。雖然看到了曙光,不過,我不敢加快腳步,因為,誰也不知道在一係列陷阱之後,接下來會出現什麼。說起剛才經曆的陷阱,算不上高超,不過真的可以要人的命。此時我的頭還疼呢,我摸摸頭似乎沒有流血。原本以為是幻境,那巨大的石塊落下之時,若不是……還真的謝謝身體裏的那個討厭的家夥。

走出那道像是洞口一樣的門,我愣住了,這裏不是什麼出口,而是類似密室一樣的地方。而這裏的光線依舊是昏暗的,雖然沒有光線,可不似剛才那樣的黑暗,最起碼,可以看到四周的情況。

密室很大,頂部很高,依舊看不到人工開鑿的痕跡,可是也不像是天然形成的。中間的地方有一個類似石柱的東西,不過沒那麼高,看起來像是放置供奉物的地方。

我緩慢的接近密室中唯一的東西,上麵積攢著厚厚的塵土,不過還可以看出,上麵似乎放著什麼東西。抬手小心翼翼的抹去厚厚的塵土,一本封皮已經破舊不堪,而字跡已經模糊了的書出呈現。又將書皮上的塵土抹了抹,能夠感受到字的痕跡。

我的手放在陳舊厚重的書上,猶豫著要不要打開這本奇怪的書。此時,破舊不堪的書散發出微弱的光,並伴隨著輕輕的顫抖,興奮?哭泣?似乎是很複雜的情感吧。情感?這個詞跳出的一刻,我嚇了一跳,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想要把手移開,卻發現手粘在了書上一樣,怎麼也移不開。不僅移不開,感覺似乎一種強力的吸力把我的手,吸了進去。無論怎麼努力往外拔,都無濟於事,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被拉進了書中。

“啊!”金色的光暴漲,充滿了整個密室,似乎要將這裏吞噬一般。光慢慢弱了下來,密室依舊,隻是石台上的書不見了,隻留下一個痕跡。

翻天覆地的旋轉,叫人暈眩的想要嘔吐。閉上眼睛任身體不停地旋轉……

“這裏是?”似乎一切都停止了。這種感覺,似乎身體漂浮著一樣。慢慢地睜開眼睛,就如感覺那樣,我,漂浮著。而四周充滿了碎片一樣的東西,不,應該說是斷開膠片更合適。每一個膠片都發著淡淡的光,似乎是在召喚去碰觸一般。

“是什麼?”身體有種無力感,我看著身邊不停移動著的膠片。那裏麵有什麼?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一瞬間,如同被電流擊中一般,心髒在這一刻似乎停止了。

明亮而溫暖,似乎這裏從不會有黑暗一樣。四周都充滿了明亮跟溫暖,就連雲都帶著微笑一樣,一個可以讓心停留、安歇的地方。

“那裏是?”遠遠地似乎存在著建築物,可能因為距離的原因,朦朦朧朧的很不清楚。“海市蜃樓嗎?”迷霧之後,除了如棉花糖一樣的雲之外,什麼沒有了。

這裏也是幻境嗎?可視為什麼覺得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呢?或者說,這個地方讓我感覺很熟悉。

明亮突然消失了,四周黯淡下來,溫度也下降了很多。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可是心髒在這一刻似乎被什麼緊緊地揪住——痛,悲傷,仇恨……

有什麼從眼角溢出,一點點的不停地流淌,最後變成滾燙的溪流。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流淚,更加不能夠理解心中那份沉重、悲傷和仇恨。這一刻,我迷失了——我到底是誰?來自哪裏?我是不是真實的存在?

漂浮著的身體略微停頓,而後快速的下降,速度非常的快,快的無法想象。一切都如光速般的向上移動,而我快速的向下。此時我連叫都叫不出來了。

黑暗,無比黑暗,空氣中彌散著濃重的血腥的味道。黑紅的天空中滲透出鮮血,不斷地向著地麵滑落。大地,似乎被悲傷充斥著,壓抑的叫人透不過氣來。這一刻連呼吸都覺得痛苦,不由自主的移動腳步,似乎是想去追尋什麼。一個踉蹌,腳下被什麼絆了一下。目光遲緩的移動到腳下,“啊!”

幹枯如骷髏一般的軀體,就好像風幹了、失去水分的臘肉。黑乎乎的蜷縮著,皺巴巴的臉上呈現出痛哭的表情。

目光在四周移動,此時才發現地麵上是各種這樣的軀體,似乎死去的時候承受了很大的痛苦一樣。

我握住嘴,強忍住沒有吐出來。我搖搖晃晃的差點跌倒,這裏簡直就像是墳場一樣。我努力支撐著才沒有暈過去,這種視覺上的衝擊太過強烈了。

冷靜下來之後,再次觀察四周。這裏似乎是戰場,而且,是古戰場,地麵上除了那些幹屍,還有各種各樣的兵器、靈獸的屍體。想必,曾經在這裏發生過一場慘烈的戰鬥。可是,我是怎麼到這兒的?這兒又是什麼地方?這個無聲的世界又在講訴著什麼?

“那是什麼?”在一個山包上有什麼閃著光。

一柄殘破的劍斜插在山包上,剛才的光就是它發出的。雖然劍身上布滿了缺口,還有一片一片的暗色,好像是鐵鏽一樣的東西。可是,這柄劍身上似乎鍍著黃金,或者是類似黃金一樣的東西。那麼,估計那不是什麼鐵鏽,而是陳年的血跡。

也不知道是什麼人使用的劍,下意識的伸出手去,就好像是被什麼召喚著一樣。指尖剛剛碰觸到劍柄,殘破的劍身輕顫,發出耀眼的光芒,宛如太陽的光芒般的耀眼。

再次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依舊站在原地,而是台上的破舊的厚書不見了,隻留下一個很深的印記,說明上麵曾經放置過東西。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此時才發現額頭上已經掛上了冷汗。抬手用衣袖擦擦臉,心緒怎麼也平靜不下來。我不知道剛才的夢境、幻境還是真實的存在,一個曾經發生過的事件。

“悅?”沒有回答,感覺不到意思波動。不由得一皺眉,“黎沐?嘶嘶?”依舊是一派死寂,“綠毛龜,在不?”沒有任何回答,就好像他們不曾存在過一樣。若果說悅不搭理我,還有的說。可是另外三個,沒有理由不搭理我。伸出手,都感覺不到結界,遺留下的痕跡。沒有結界,卻能夠屏蔽,真是不簡單的地方。

我輕移腳步緩緩地打量著四周,牆壁還算光滑,地麵上也積攢著厚厚的塵土,表明很久很久都沒有人來到這兒了。就在我轉身想要離開的時候,突然感覺似乎踩到了什麼,或者說,地麵上有什麼存在。我有些遲疑,剛才所經曆的還心有餘悸。蹲下,伸手輕輕地將地麵上厚厚的塵土拂開,一塊不大不小的牌子顯露出來。把上麵的塵土抹掉——原來是一塊水晶,一塊做工相當精美的白水晶飾物。隻不過,掛繩的部分已經嚴重磨損了。從掛繩的顏色看,這東西似乎在這裏很長時間了。輕輕地拿起來,又用手擦了擦,上麵的花紋很繁複,雖然看不出是什麼,不過,我覺得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

手指輕輕地撫摸玉佩上一道刻紋,這個很像是——眼睛嗎?不能確定,不過,我覺得是這樣的。猶豫了一下,將這塊奇怪的水晶飾物揣在懷裏,想著回去後在仔細的研究一下。站起來環顧了一下四周,後退著往門口去,卻出現了意想不到的事情——門不見了。這裏,成為了一個沒有出入口的,真正的密室。

我用手在牆壁上摸索著,希望可以找到開關。但是,牆壁上雖然不怎麼光滑,卻一個類似開關的東西都沒有。我又看看四周,這裏應該是有門的吧?不然,我是怎麼進來的。我眨眨眼睛,一個頭有兩個大,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啊?怎麼到處都是奇奇怪怪的。

從懷裏掏出那塊水晶,“真是,充滿了意外呢!”我歎了口氣,琢磨了一下,最終還是試驗一下。總比困在這裏強啊。我可不想被人發現之時,已經變成了一堆零散的骨頭。

雙手交握,緊緊地將水晶握在手中,閉上眼睛,努力集中精神,想象出一個地點。而後不斷地讓這個地點變得更加清晰和明確。

“沒有國師的傳召,任何人都不可以進入神殿。”神殿門口,守護神殿的守門人們,一臉嚴肅的看著石階下的那些人。雖然知道這些人都是有背景的,但是,守門人還是把那些人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