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身上的球衣變化之後,你還有忠誠麼?
“活塞隊“1號”也許不是艾弗森穿上的最後一件球衣,但肯定不是艾弗森寄托夢想和歸宿的一件球衣。從他穿上活塞“1號”開始,夢想就像一根拋物線,急速下行。
艾弗森這樣的巨星,夢想之路重啟,隻能有一次,第二次被換已經身不由己,第三次便是隨遇而安。他在費城做夢十年,在丹佛的一年半仍然有夢,但在底特律,艾弗森徹底醒了。
與艾弗森的夢想之路對應,費城將他放棄,是一種流血的割舍,丹佛對他則是一種榨幹後的拋棄。艾弗森努力讓自己對丹佛產生感情,並且信誓旦旦要在那裏了卻職業餘生,那是他太天真。在過去一年半中,艾弗森逐漸看清了掘金換他的意圖,除了救市別無目的。
你在丹佛見到的“AI”,和費城的“AI”判若兩人。除了他的得分依然保持前三,你見不到費城“AI”的影子。你聽不到他一句和比賽無關的話,見不到一條他和比賽無關的新聞,更不論負麵新聞。艾弗森在底特律說,我沒有那麼蠢,我已經從過去的錯誤中吸取了教訓。但無論他怎樣克製自己的隱私,無論他怎樣流血拚命,他能做到的,隻是保持自己在場上的英雄形象,卻無法改變比賽的結果,因為掘金從沒有因為他的到來,對比賽做任何的努力。掘金老板需要的是球市,是快節奏的進攻,高得分的結果,是“雙槍”聯手的轟動效應。所以你會看到掘金連續兩年以相同的風格、近乎相同的結果離開季後賽第一輪。
掘金隊是炒作的高手,這一次他們找到的工具是比盧普斯,因為他在丹佛土生土長,而且重回丹佛。他們對艾弗森惟一的“感謝”,是新賽季隻打了三場就將他換走,至少保持了他第十三個賽季相對的完整性。對此,艾弗森無言以對,你從他在丹佛最後一戰對湖人的表情,從他在底特律新聞發布會上的表情,都可以看出他的無奈。他不能流露一句抱怨,任何一句都和“棄婦”無異。在底特律,他甚至說出了“我還會像以前那樣打球,該讓我犧牲的,我樂意做犧牲”這樣的話,不料杜馬斯一句“包括訓練嗎?”,惹得全場爆笑,艾弗森跟著苦笑,聊解尷尬,內心不堪。
丹佛從來沒有考慮過艾弗森的形象問題,底特律也沒有考慮,他們需要的是外線的刺激,而不是比盧普斯的冷若冰霜。艾弗森的形象,早在兩年前他離開費城那一刻起,就已經被拋棄了。拋棄艾弗森光輝形象的是費城,更是整個聯盟,因為他的形象和NBA的方向格格不入。NBA是一個以黑人為主的運動,黑人是美國娛樂和體育界的主力軍,“嘻哈”又是黑人的形象主題。但恰恰是“嘻哈”不為NBA接受,因為NBA的消費主力是白人中產階層,他們在場內規範了艾弗森的著裝,順便拋棄了艾弗森十幾處傷的形象。艾弗森這種苦行僧的形象,隻能在NBA風行一時,卻不能永久,NBA需要力量和優雅,天賦與智慧,與白人中產階層的特點相匹配。艾弗森是得分第三,但你看看得分第一與第二就知道了,他和詹姆斯與科比的形象一別天壤。
從費城拋棄艾弗森,到丹佛拋棄艾弗森,你能看出這個特立獨行的英雄是如何不被NBA接納。接力棒傳到底特律手裏,所謂英雄,所謂魅力,所謂市場,都在九宵雲外。活塞隊看中的是他的得分能力,遠超比盧普斯,他的傳球能力,或許並不遜於盧普斯差,惟一可能增加的是失誤。掘金需要艾弗森的市場號召力,可是到活塞,隻剩下他一往無前的得分。
而活塞未來的藍圖,隻包括漢密爾頓、斯塔基和普林斯,他們在送走比盧普斯的第二天,就和漢密爾頓續簽了年薪超過1000萬的合約。艾弗森的背後,則有年輕的斯塔基虎視眈眈地盯著。對艾弗森來說,他已經在合同的最後一年,NBA的合同製度把他逼到無處可逃的死角,在剩下的70多場比賽中,他惟有像過去那樣一往無前,否則無處可逃。
’96黃金一代逐漸分崩離析,隻有科比一枝獨秀,阿倫和小奧都在給人打下手。艾弗森被剝去一層又一層外衣,隻剩下脖頸上的“忠”字,依舊清晰奪目。而正是這個“忠”字,讓艾弗森除了苦笑,隻有苦笑。”
當他的後代成長之後,他又將如何呢?
““嗨,艾倫,你最近看上去氣色不錯,好像胖了一圈。”
“別開玩笑了,我天天堅持一個半小時的越野跑和一小時的攀岩,我現在可比一年前還要結實。對了,我每天還要陪我家迪奧斯一對一,那小家夥放話說三個月內就能在我頭上把那該死的球投進。告訴你我可是很忙的,我要是不能在5點前趕回去和他單挑那我的一世英名可就毀了,我兒子會到處和人說他老爸是個膽小鬼,哦,天,你能想象嗎?”艾佛森大笑著回應了主持人卡洛琳對於他身材的質疑。
此時艾倫-艾佛森,這位前NBA巨星、4屆得分王正坐在790TheZone的直播間裏和主持人侃侃而談,這是他退役半年來第一次上電視節目接受采訪,他一身鬆鬆垮垮的嘻哈裝扮,戴著頂帽簷寬大的帽子,神情輕鬆愜意,時不時把主持人逗得前仰後合。
“那麼你的寶貝兒子現在能扣籃了嗎?”卡洛琳接過話題。
艾佛森:“當然能,他老子當年可是有名的扣將。告訴你一個小故事,迪奧斯有一次不知道從他哪個朋友那裏搞來一張扣籃大賽視頻集錦的光盤,看完後在後院一個個地模仿,嘿,我聽到後院乒乒乓乓覺得不對勁兒就偷偷去看了下——平時他把房子燒了我都不會去管,你知道我看到什麼了嗎?這小子竟然想要吻框,結果被籃筐撞了一頭苞,太逗了!我現在天天嘲笑他:‘哎呀,瞧我們的小飛人,額頭上是怎麼回事啊,籃筐已經放得那麼低了還那麼不小心?’”
“太過分了,你就不怕迪奧斯告訴他媽媽?”
“這點打擊都扛不住,還想在三個月後打敗我?這小子第二天就咬牙切齒在後院裏忙活了一下午,頭上還纏著我的頭帶,太有意思了。”艾佛森說著說著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迷人的微笑。
“你兒子聽起來不錯,說不定哪天真的就超過你了。”卡洛琳換了個話題:“這半年來你都在幹什麼?會不會因為沒比賽打一下子很無聊?”
艾佛森:“我現在可是天天忙得不可開交。每天至少3小時的鍛煉,每周有3天到孤兒院教孩子打球,雙休日到社區做義工。每天迪奧斯放學後我還要接受他的挑戰,還有其他一大堆亂七八糟的事兒。”
“不會比還在球隊時更忙吧?”
艾佛森:“差不多啊,哈哈。其實現在和還在打球那會兒最大的不同是不用三天兩頭坐飛機去客場,不用在全國各地飛來飛去,這就讓我有更多的時間去陪自己的家人,也能做些有意思的事兒。”
“看得出來你很喜歡孩子,也特別重視家人。”
艾佛森:“我小時候是個除了母親一無所有的人,所以我一直對親情很看重,現在條件許可我會讓我的孩子們不要走我以前的老路。同時盡我所能幫助那些和我當年差不多的孩子也是我應該做的。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不幸的人需要我們幫助,我們幫助他們的同時自己也會得到上帝的寬恕,不是嗎?”
“除了你剛才說的,你一定還隱瞞了什麼?我可是國家電視台的記者,別小看我的情報網!”卡洛琳打趣著。
艾佛森無奈地攤了攤手:“好吧,我知道幹你們這行的神通廣大。我在鼓搗我的新唱片,原本想悄悄錄完了再公布,肯定是沙克這個大喇叭和誰說了。是這樣的,一個月前沙克打電話和我商量,想和我合夥搞一張情歌專輯,我知道他最近心思沒在比賽上滿腦子在那裏盤算退役當警察的事兒,可我沒想到他竟然這麼瘋狂。我一開始以為是錄一張饒舌唱片,可那胖子說饒舌他膩了,他要唱藍調和BOSA。這太瘋狂了,可是我喜歡!順便打下廣告,這次新專輯有15首歌,我和沙克各7首,還有一首是我們的情歌對唱,我知道你現在很想笑,我們會讓你大吃一驚的,然後我們會成為新一代的情歌天王,真的。”
“那真是太期待了。”卡洛琳努力不讓自己笑噴,隨後強裝嚴肅地進入下一個問題:“現在半年過去了,可以說說當時你是怎麼做出退役決定的嗎?”
“這個問題……”答案沉思了片刻:“其實這個決定沒有別人想象中那麼艱難,在一年前已經差不多決定了。就是我在底特律的最後一個月,當時我就在想這份合約結束後我不打了,既然我已經不能用自己的方式帶領球隊獲勝那我也該休息了。我的朋友一直勸我再打一年,我隻有34歲,然後我就又嚐試了一下,之後的事你們也都知道了,我是個在球場上流血打滿48分鍾的人,如果球隊不再接受這樣的我,我也就沒必要再堅持下去。”
“你是不是有一種我終於可以做真正的自己的感覺,不用應付一些球場內外的虛偽和中傷?”
“這是最後一個問題了嗎,再不回去我兒子可真要拆後院的籃球架了。”
“是的,最後一個問題。”
“不止是現在,從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一直在做真實的自己。”艾佛森微笑著回答,在這一刻,他稍顯沙啞的聲音如般動聽。”
人終會有這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