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是說有人替她上台了？”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
雪瑩附耳後綠芙一臉的惱怒，這大好的本想看她笑話的機會，怎麼讓她就這般過去了？輕輕捏了捏手中的扇柄，低低道：“是誰這麼大膽子，竟然連太子也敢糊弄？”
“聽聞，是一個今日來府裏頭的女大夫。”雪瑩冥思苦想道：“以前也沒聽說過。”
兩人正說著的時候，竟然有人說要求見。
綠芙心情不好：“不見。”突有奇怪，今日應該是沒有客人來的，怎麼會有人要求見呢，便又攔住要離去的小廝問道：“是誰？”
“是個女大夫。”外頭的人，低著頭道。
“女大夫？”這下心下無比好奇了起來，長袖一揮，落下一地清香，眉毛動了動，嘴角微微扯了下：“請她進來吧。”
既然是她自己找上門來的，那自然是要好好會見會見。
在外頭的杜雲傾拍拍荷包裏的銀兩，心情大好，這才出來一趟，這麼段時辰竟然賺這麼多錢，可比師父買酒劃算多了。看來做生意這事還是蠻有意思的嘛。
這裏，亭台樓閣，絲竹管樂，看起來似乎是個不錯的地方呢。突然的，她竟然也有些興致想要開這樣一家歌舞坊了。反正家裏頭那酒廠是做不成了，可是終究是需要一些營生手段，也算是打發些時日嘛。
而這個可以說是最好賺錢的買賣之一了，以前就羨慕花姐，想著自己也可以周旋在各種奇葩棘手的事情內，卻優雅轉身。當然啦，這都是些後話。
“這位大夫，請。”是雪瑩親自來迎，隻一下子工夫，雪瑩似乎有些呆住了，這姑娘的眼神好清澈啊，而且幹淨透亮得如明亮的星星。在這樣的勾心鬥角的地方，還能瞧見這樣灑脫自然的目光，真是稀罕。
不免心裏有了些嫉妒情緒。
那個女子，不渴望自己幹幹淨淨，誰願意各種汙穢事件在心中。她的那份明淨讓雪瑩心裏有一些羨慕，羨慕衍生後就是嫉妒。隻是她自己並未察覺到罷了。隻當這個人壞了主子的好事，所以心下不喜歡是自然。
“謝謝姐姐。”杜雲傾黃鶯一般聲音傾瀉而出。
在屋子內的人，本在鏡子前打扮的手，頓時落在了空中。剛才那聲音，太熟悉了。鏡子內，透出了跨入房內的杜雲傾，綠芙的手落在空中，久久不能動彈。
“大夫到了。”雪瑩說完這話，便規矩退了出去。
杜雲傾瞧著一個穿著大紅色衣裳的對著自己的背影，雲髻高高聳立，烏黑亮麗，頭上的珠翠在微風的搖擺下，發出清脆的聲音。隻是，她手中的那玉鐲……
沒想到，真的是她。
本以為隻是來讓自己死心，知道她不是要找的人後，也可以更安心尋。誰知道竟然一找就遇了。老天爺到底是厚待還是打擊啊。
“什麼時候來的京都，也不告知一聲。”緩緩落下手臂，緩緩轉身，微微上揚的嘴角和那越來越近的婀娜身姿，那麼近那麼近。
“啊！！綠芙！真的是你。”杜雲傾一小子跑過去，抱住了她。兩人相擁而泣，久久才鬆開手臂。門外的人，瞧著裏頭的動靜，也心下疑惑，難不成是舊識？
綠芙看見了杜雲傾是真的眼淚出來了：“好些日子不見你，倒是又瘦了。”
“你不也是……”杜雲傾瞧了瞧她的房子，精致的雕花梳妝台，這卓木，也都是極好的，窗台邊還有一大盤的黃色秋菊在最後怒放，檀香縹緲，她身上華麗的服裝和精巧的首飾，一切的一切都比以前的地方，看似好多了，挪了挪嘴唇道：“你也瘦了。”
“是嗎？這倒是沒發現呢。不過我現在過得挺好，你也瞧見了。光是伺候我的人，就有五六個呢。還不論這裏的媽媽，經常都會讓他們燉好吃的過來。”努力隱藏一些內心的情緒，眼神裏閃爍著一些外人不一察覺的哀傷。
“你怎麼來這裏了？”
“命運難料，我也沒能想到，自己竟然會走到這一步。”綠芙似乎是釋懷了，最初因為多無助才來到這裏，後來又多無奈，不得不來了這玉扶軒。現如今還要為了爭名奪利跟人鬥。
以前跟人鬥這類事，她是最鄙視的了，現如今估計是日子過得有些清閑了吧，所以竟然事事也喜歡上了謀劃。
有時候，就跟打發日子似的。果然是與人鬥其樂無窮啊。
想當初，老覺得女人多的地方，就跟深潭一般，是不願意觸碰的，現在竟然樂在其中，不願離去，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證明自己正活著。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這也是一份正當職業，隻是，隻是，幹娘還在衢陽，你怎麼舍得她……”杜雲傾有些饒舌了。這是對方的傷心事，本不想提，隻是若是不問清楚，又老覺得心裏有些疙瘩。
“現在都挺好，以前的事，就都過去了吧。我也不想提了。今日瞧見你高興，一定要在這吃飯。”綠芙說完便招呼雪瑩說是有貴客，要加餐。
杜雲傾趕緊拉著她的手阻止道：“我要是不回去，婆婆會擔心的。所以不能留下來吃飯了。現在時間也不早了，等會就該回去了。”
“婆婆？”綠芙好奇。
杜雲傾燦爛一笑，拍了下自己的後腦勺，欣喜地道：“嗯嗯，綠芙你知道嗎？我還有個哥哥呢。嘻嘻，親哥哥哦。就在這京都，我們住在浦沅巷，段府。”
綠芙的心暗淡了下來，神色尷尬停頓了半秒，旋即便又恢複正常：“是嗎？那敢情好啊。隻是，你不是說是孤兒嗎？”
綠芙撅了撅嘴巴，一臉無奈且憤恨得脫口而出道：“對啊，都不知道師父還有多少事情是瞞著我，估計是不想帶著我這個麻煩精走那麼遠的路，所以才不告訴我的吧。”
聽到這綠芙一笑：“也對，若是你知道了，定然會吵著鬧著，三兩日便要去瞧瞧了。隻是，為何要分開而居啊……？”這倒是很奇怪呢。
“想必是師父自己想要清淨，找了個地方，就順帶讓我作伴了吧。”
“那倒是真的是苦了你了呢~”綠芙眼睛裏是滿心寵溺。她是自己的好姐妹，跟她說話，仿佛回到了從前，隻是這視線一離開她，周圍的環境縱然華麗，卻讓她的心無比哀憐。
杜雲傾倒是一點都不覺得過得辛苦：“不辛苦，有師父和你們，我一直覺得很幸福。”
綠芙眼珠子一轉，有些遲疑：“剛才是你在台上？”
“嗯嗯。我還賺了一百兩呢。”杜雲傾拍了拍手中的銀兩：“也是一百兩。”
這個“也”字，讓綠芙心一下子柔軟了起來，那時兩人在也一起賺了一百兩，可是她幾乎全部給了自己，用來貼補家用。她果然還是以前那樣，愛銀子。可是那樣愛銀子的她，對自己卻是大方得很的。
本來對替玉瑤跳舞的人，有些抱怨，現如今卻隻是擔心她是否會惹上什麼麻煩了。
“你知道，剛才台下的人是誰嗎？”聲音有些擔憂。眼睛裏都是杜雲傾的倒影，拉著她的手：“這事，你想過後果嗎？”
“下麵不過就是一些看歌舞的人嗎？再說管他是誰呢，我不在乎啊。”
“你啊你……那人是太子。”綠芙嗔怒了一下她的大大咧咧，狠狠戳了戳她的眉心。
被她這樣一說，杜雲傾吃著糯米卷的手挺了下來，差點噎到地幹渴了起來。綠芙連忙起身倒了一杯茶水給她。
杜雲傾接過，一口灌下去，咳得厲害道：“啊？我不是故意的……”
“為了銀子，估計就是知道，也是會上的吧，何況還蒙著個臉！”綠芙一下子把她心裏話都給說出來了，杜雲傾尷尬一笑：“果然還是你最了解啊。”
“你啊，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這可不是衢陽，你小心著點。這到處是身份不一般的人，可不是那麼好應付的。”
被她這樣一說，杜雲傾心下感動極了，窩在她懷裏撒嬌道：“真好。我就知道你什麼都向著我。”突然又頓了頓道：“不如，你也跟我一起回去吧。住我家啊。咱們可以一起做買賣或者就賴著讓我師父和我哥養著我們。”
終究還是不那麼願意她一個人在這樣的地方。
綠芙笑了笑，岔開話題：“對了，你怎麼來這裏的？”
“哦，是因為我聽我哥說起過，找洪大人隻要去找綠芙姑娘就好。這個名字讓我想到了你，可是我又怕隻是同名同姓，所以就來探訪一下，可是沒想到被抓去給人治病，還順帶上台表演了一番呢。”
“原來是因為尋我，才來的這裏。”綠芙低聲呢喃。握著她的手道：“以後，這裏你還是少來吧。”
“別把我當小孩子了，我還想著不如也開個這樣的店呢，不如咱們一起吧？”杜雲傾始終覺得自己有保護綠芙的責任，隻是她並不知道，有些幫助在最需要的時候，若是沒有得到，後麵便已經不會再期待通過別人，來讓自己成長了。
如同如今的綠芙，早已經不是曾經的綠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