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過後,天黑雲重,涼風偶遇。
正是杜雲傾最喜歡的天氣。一身黑色緊身衣,如靈敏的小猴一般輕快躍上屋頂,通過屋頂從西廂房來到了主屋。天公作美,偶爾竟然露出了一點點皎潔的彎月角,正是作案的絕佳好時機。
取出腰間的掛鉤,甩上三樓頂,位置剛好是天字號房間外側的窗子,杜雲傾順著繩子利索地爬了上去。
突然一陣悠揚的簫聲從屋內傳出。
婉轉中帶著淡淡的哀傷,聽著讓人忍不住有潸然淚下之感。眼淚止不住從眼眶中奪眶而出。
屋內。
“少主子,又思念端娘娘了吧。”離墨端上一杯薑茶,放在桌麵上:“金先生早就提醒離墨,若是有風雨天的日子,都需要有這參薑陳皮茶,暖身。”
“還道我是幾歲小孩呢。”放下手中的玉簫,南洛靖淡淡瞥了一眼,淡黃色的茶內,是橫豎的幾根陳皮和薑絲,果然是粗茶:“你什麼時候,做起這丫鬟小斯們的事了。”是在是不喜歡陳皮的味道。
“反正,金先生說了我就做了。”
“你到底是誰的奴才啊!”
“嘿嘿,自然是主子您的,隻是這不是為了您的身子著想嘛。”
“在雪穀裏,每日裏都喝,這出來了,還喝啊?不要。”
在屋外的杜雲傾一頭黑線,這……兩人是在賣萌嗎?難道傳說中的龍陽之癖?額……可惜了!
“好吧,那我隻好跟金先生如實彙報了。”說罷,拿著把桌上的茶,放入托盤,雙手托著一邊走一邊道:“哎呀,這金先生說什麼來著?好像穀主說若是每日裏不好好調養身子,那就必須補練一百回七禽拳來著,那樣出汗也不錯,活經健骨。”
“等等!”南洛靖三兩步上去,一口喝光:“下次加點塞北蜜棗!澀死了!”
南洛靖最討厭的就是陳皮的澀味了。七八年了,還是未能適應這口感。
別小看這陳皮薑絲,那都是上等的材料做成的,這陳皮,是在極南地帶吸收天地陽氣,曬上上百年後再放入極北五十年,去除過於炙熱的熱氣,剩下的才是可以溫補身子的餘熱。而那薑是在雪穀親自種的,用禽血做肥料,所以補血作用、極其明顯。
看起來極其普通的藥材,卻是內涵乾坤。
穀主雪不悔,隻愛過一人就是端木馨,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後一生崇尚武藝和製毒,外人眼中他凶狠極致,江湖中若是提起雪穀兩個人,人人都會忌憚上三分。
“主子您好生休息,明日裏就到衢陽府,拿了……”還沒說完,就被南洛靖的眼色打斷。這才會意,有人在窗外。
點點頭,了然。
“我乏了,你下去吧。”微微打了個哈欠,懶懶道。
“是!”離墨應聲,合上門,離開。
杜雲傾貼著耳朵,細細聽著,誰知道說一半,竟然不說了!最討厭這種說話說一半的人了,到底考慮過偷聽人的感受沒有嘛!
無奈望天,還是不透一絲雲。
屋子內的燭光,滅了。屋子內果然有一些暗淡的光。
傳說中,真白玉狐如同夜明珠一般,黑暗中是會有光亮的。看到裏麵的光,杜雲傾的心髒怦怦跳得都要蹦出來了,有一種興奮叫欣喜若狂,作為一個賊人,已經好久沒有體會到這種砰然心動的興奮了。杜雲傾望了望漆黑的天空,瞧著那彎心月,捂著左心房,笑得一臉的花枝亂顫,卻因為不敢笑出聲,而把一張靈秀得臉折得扭曲。
靜靜等候了一會,終於聽到了裏麵傳來了清淺細密而均勻呼吸聲。
杜雲傾向來不打沒把握的戰,早就已經摸清楚了,他有一個貼身隨從,還有八個守衛。人家可是弱女子,怎麼可能跟幾個彪悍大哥玩搏鬥遊戲呢。
當然是智取啊。
也沒幹嘛,隻不過就是在他們吃的東西裏,稍微添加了一點點東西而已。不用謝,旅途勞累,的確是應該好好睡一覺的嘛。
悄悄推開門,輕手輕腳的打開窗子,輕輕一躍,跳了進去。
床上的男子,一張白俊的臉,安躺在床上。走過去瞧了瞧確定對方的確已經死睡狀態後,整個人放鬆了下來,在屋子內溜達了圈。剛才還以為發光的是白玉狐呢,竟然是這玉簫。
“哇哦,這玉簫,不錯嘛。”用的是上等的翡翠製造而成,看著質地竟然是一塊完整的翡翠雕琢而成。
晶瑩剔透得很。難怪能吹出難麼動聽的聲音呢!雖然有些傷感,想起了很多年幼時期的事情。順手一拿,打算到時候買個好價錢。
剛拿下,又放下了:“不對啊!不能壞了規矩。”杜雲傾的規矩是,沒回隻拿一樣,不多不少。算了,算你走運!
無奈,放下玉簫。今日最主要的目標可是白玉狐!
“天字號就是天字號,果然豪華。瞧這銅鏡邊緣上的牡丹圖案,不用問也是出自數一數二的能工巧匠之手。”
走到衣架子邊上,企圖在衣服上找,看翻找了半天也沒任何發現。
“難不成睡覺還掛身上?”杜雲傾看向了床上的人,踮著腳走過去。睡得看來還挺沉,藥效的作用看起來還不錯。
發現睡著時候的他,看起來的確是秀色可餐。五官完美得如同雕刻一般,那高挺的鼻梁下,均勻的呼吸聲,許是那雙唇太性感得牽魂,許是那睫毛太卷翹得勾心,杜雲傾竟然發覺臉有一些些微紅了……
“這人,長得可真是好看呢!”竟然有些看呆了。說完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可是作為一個專業的優秀賊人,可是很有職業操守的好吧。”
果然是藍顏太美也禍水啊!
“好吧,那我要開始咯。我隻是借你的東西,玩一玩。嘻嘻。那個,姑娘我劫財不劫色。別羞澀啊。”努力說服自己。剛好要去掀開被子,卻見床上的少年,眼睫毛動了動,隨後黑亮的眸子睜開。
“啊”在脫口而出。驚呆之餘下一秒拔腿就想跑。這這這……有點出乎意料啊!
第一遭啊!
想跑,豈料被床上男子一把抓住了手臂,動彈不得。
這樣近距離竟然發現,他竟然比自己還高上那個半個頭,之間他薄唇一啟一合,冷冷吐出幾個字:“你想幹什麼?”
“那個……男女授受不親,你鬆開手啦。”杜雲傾扭了扭身子,想要掙脫,奈何使出全身力氣,仍舊紋絲不動。力氣也太大了吧!
“你想幹什麼!一直跟著我,有什麼目的?”聲音淩厲。
“就是……晚上空氣好,所以串門玩玩。我們白天有見過的,對吧。嗬嗬。”被人抓這種事情,還是第一回!杜雲傾欲哭無淚,一世英名難道就要就此毀於一旦了嗎!
“穿著夜行衣串門?”南洛靖冷哼一聲。
“荒郊野嶺,黑色防蚊嘛……嘿嘿。”好尷尬呀……
“哦?不是越黑蚊子越多嗎?”
“嗬嗬,也對!其實就是天黑影響視線,穿錯衣服也是難免的。晚上下雨了,淋濕了,沒衣服了,就這……就這一身了……請原諒窮人家的孩子,衣服少。”這借口應該還不錯吧……順帶做可憐狀。
“隨時準備夜行衣,倒也是奇特。”南洛靖開始懷疑,她這樣真的可以做探子?還是真的隻是個小毛賊?
“嗯嗯,我就是有點奇葩,這個癖好我必須得承認!”老天呀,我杜雲傾可是第一回失手啊!哪裏錯了?難道是迷藥沒下?為什麼他看起來眼神清澈得比自己還清醒啊!
“劫財不劫色呢?”
“哈哈,您聽錯了!我是說少爺真是好臉色。”
“是嗎?”男子冷哼一聲。
還沒說完,一個麥色肌膚玄衣男子闖入房內,冷冷打量著眼前的黑衣人,拱手道:“少主!”言下之意是交給小的,小的定好好處置。
杜雲傾明顯感覺到了這人身上的強烈殺氣,忍不住往身邊男子後移了移,對著墨離說:“我跟他認識,真的!”吞了吞口水,第一回有了膽怯感,這人看起來不是那麼好惹呢。
“胡說。”墨離一直在南洛靖身邊,從未見過主子認識這類貨色的朋友。主子認識的人,非富即貴,這個人明顯就是個江湖小賊。
杜雲傾在靠近南洛靖的時候,悄悄從手中爬出一隻小螞蟻,小螞蟻朝著男子白嫩的手臂咬上一口,即可撤退回到主人手中。
杜雲傾讓螞蟻重回衣袖中,神情比起剛才的驚恐淡定了許多,卻依舊一臉的套近乎:“真的認識呢。你看他也沒反對啊!”
南洛靖突然感覺身子有點不舒服,竟然是中毒症狀。
這……自己何時這般大意了!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珠,不斷冒出。從腰間的囊袋中,拿出一個綠色的小藥丸服下,然後盤腿而坐調理真氣。
玄衣男子見主子神色不對,立刻擔憂道:“少主子,您是不是不舒服?”
杜雲傾見狀,強忍住嘴角的弧度,用無比擔心的語氣道:“那個,你好生養著,咱們有緣再見啊。一定要吃好喝好睡好。真的。那你早點休息吧。”拍拍屁股就溜。此時不撤,更待何時啊!
墨離追出去,竟然連個影子也見不著!因為擔心少主子安慰,不敢走遠,隻好惱怒的調頭。
“稟主子,這毛賊的輕功了的,離墨失職了。”回到屋內時,南洛靖已經運功調理完畢:“她輕功的確不錯,這不關你的事。”
“她是那邊派來的人嗎?”離墨懊惱,竟然讓主子身處危險了。
“難說。不管是不是,普天之下,她是第一個敢跟自己耍陰招的女子!就這一條,便足夠讓她有機會去懂得什麼叫‘吃不了兜著走了’。想逃?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