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璃雪帶著顧闖的骨灰跟隨莊司陌去了南州,把他埋在了高高的山丘上,這裏可以俯瞰他最向往的農場。
南州氣溫溫和四季如春,這天卻天空陰沉刮了很大風。蘇璃雪穿著黑色風衣,裹著頭巾,戴著墨鏡,墨鏡下麵是一雙通紅的眼。
她望著冰冷的墓碑,時至今日,她仍不敢相信年輕帥氣的顧闖永遠的離她而去。他像是她生命裏的流星,閃過刹那光芒,然後歸於沉寂。
顧闖死了,她對King最後的幻想破滅了。
“這裏風大,回去吧!”莊司陌站在她身後,低低的說。
蘇璃雪吸吸鼻子,彎腰把手裏的一束小白菊放在顧闖的墓前,啞著聲音道:“好好休息吧,我改天再來看你。”
風吹著花瓣微微顫動,像是在對她的回應。
從山上到山下由無數台階連接,曲曲折折,像是人生。
回去的路上,莊司陌把顧闖買的那條鐲子給蘇璃雪,並講述了這條鐲子的由來。
“顧闖看似在夜場混了好多年,其實內心十分單純,即使被騙,也竭盡全力給自己愛的人最好的。”莊司陌走在蘇璃雪身後,神色淡淡的說。
蘇璃雪拿著那條鐲子來回摩挲,鐲子質感這麼輕薄,一摸就是假的,真不知道他買這的時候是怎麼想的,莊司陌都答應帶他去邊境選一條好貨真價實的,他還執著在半道上買一條假貨。
如果他不出那趟門,是不是就不會死?
“你知道嗎,顧闖的父親也得了癌症!”
蘇璃雪微微一怔,錯愕的看向莊司陌。
顧闖的父親是一名精神病患者,人生已經十分艱難,竟然也得了癌症!
“出發來南州之前,顧闖把自己所有積蓄都打給了他弟弟,讓他弟弟給他父親治病,手裏差不多就剩了二十萬零花。”
“他用所有錢買了這個鐲子!”蘇璃雪震驚道。
莊司陌看向遠方,遠處山脈連綿霧氣朦朧,似夢似幻。
“對,他用所有錢買了鐲子!”
這就是他為什麼這麼執著半道上買鐲子的原因,他怕往後怕錢花完了,不能給蘇璃雪最好的。
蘇璃雪心口像是被一塊兒大石頭堵住,悶得她將要窒息。
她把他當成king的替代品,他卻用自己的極限去對她好。
蘇璃雪緊緊握著那隻鐲子,把鐲子貼在心口的位置,疼惜如珍寶。
“是我對不起他!”她哽咽著說。
莊司陌輕勾了一下唇角,一陣冷風吹來,他不著痕跡的擋在蘇璃雪的前麵。
“在愛情的這件事情上,沒有誰對不起誰,隻有誰願不願意,願賭就得服輸。這人啊,就是賤,越得不到的越喜歡,得到了又不珍惜!”
山下停著一輛加長款的萊斯萊斯,看車牌號就知道是傅景寒的車。蘇璃雪在山上祭奠顧闖,他一直在山下等她。
這時,莊司陌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按了接聽鍵,把手機放在耳邊。
過了一會兒,他淡淡說了聲,知道了,然後掛了電話。
“調查清楚了,顧闖就是盛庭深手下人害死的!”
莊司陌一邊說一邊看著蘇璃雪,“不用懷疑,盛庭深就是衝著你來的,殺雞儆猴,他在向你宣戰!”
從得知盛庭深跟風仝蘇九州勾結時,蘇璃雪就知道他與盛庭深之間的戰爭在所難免,沒讓她想到的是,盛庭深身為一州州長,竟然這麼卑鄙,拿顧闖一個普通人開刀。
蘇璃雪攏了攏身上的風衣,把扣子係嚴實,臉上一片肅穆。
“你不用激我,再激我,我也不會向你求救,這是我們江南堂跟州長府矛盾,跟任何人都沒關係。你好好守住南州這片土地,將來如果我輸了,你也把我埋到這兒!”
莊司陌想笑沒笑出來,“你說這是什麼屁話?我南州這麼好的風景,這麼好的土地可不是用來埋死人的,想來就活著來,這裏沒有勾心鬥角,生活節奏慢,適合養老,到時候我跟你做鄰居,讓我兒子娶你女兒!”
蘇璃雪知道,莊司陌這麼說完全是為了緩解顧闖之死對她的衝擊,希望她能開心一點。
莊司陌看似混不吝什麼都不在乎,其實心細如發,即使蘇璃雪戴著墨鏡,也能觀察到她的一個細小表情。
蘇璃雪沒有女兒,莊司陌也沒有兒子,未來的一切都是未知數,這種話題放在以前,蘇璃雪一定會跟他計較計較,但她今天完全沒有心情。
她知道他在故意逗她,可她完全笑不出來。
莊司陌拍了拍她的肩膀,朝山下那輛勞斯萊斯望了一眼,“走吧,傅景寒不是個有耐心的人,他若等急了,遭殃的是我。”
蘇璃雪回頭望了一眼顧闖墓碑的方向,深吸了口氣,緩緩轉身,朝著山下走去。
勞斯萊斯車裏。
“少爺,殺害顧闖的人是受盛庭深指使,旨在激怒少奶奶,引.誘江南堂的出來複仇,然後將其一網打盡。”
趙言說著,把一個文件夾遞給傅景寒,這裏麵詳細記錄著顧闖遇害的整個過程,以及殺害他人的詳細身份和個人履曆。
傅景寒隨便翻了翻,淡淡道:“先不要告訴她,她最近情緒不好。”
她,自然指的是蘇璃雪,趙言點點頭。
“對了,我們在調查顧闖的事件中,還發現一個可疑的情況,盛庭深跟沈清河走的很近,有好幾次他半夜進入沈清河的住所,兩人一聊就是半宿,直至淩晨。”
傅景寒蹙了蹙眉,“沈清河是誰?”
趙言一默。
他家這個少爺最近整日圍著他家少奶奶轉,可謂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專寵小嬌妻,連帶著智商和記憶裏都急速下降。
他剛要開口解釋,傅景寒自己想起來了,“哦,你說的是她。她年紀那麼大,盛庭深看不上她。”
趙言又是一默。
他家少爺掉進男女的事上出不來了。
“具體怎麼回事我還沒調查清楚,不過有小道消息稱,盛庭深是盛南淮的私生子,沈清河才是盛庭深的親生母親。”
傅景寒勾唇譏諷的一笑,“盛庭深這個州長怕是快下台了!”
而後他忽地想起來什麼,臉色一沉,緩緩的轉頭看向趙言。
看他表情,趙言就知道他終於理解自己話裏的潛在意思,點點頭,“就是您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