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璃雪從城堡出來,沒有回公寓,而是頂著困勁兒一路向東,最後來到郊區的一家古色古香的茶樓。
茶樓建在一個避暑山莊旁邊,現在是旅遊淡季,山莊遊客少的可憐,茶樓自然也沒什麼生意。
她把車停在停車場,朝門口的服務員比了一個“ok”的手勢,服務員衝她微微一笑,引領著她朝茶樓深處走去。
最後來到走廊盡頭的一個包廂。
到了包廂門口,服務員禮貌退下,蘇璃雪敲了三下門,兩短一長,然後擰開門把推門而入。
包廂裏坐了一屋子男人,男人都在抽煙,煙霧繚繞,整個包廂彌散朦朧的霧氣。
蘇璃雪來之前,他們圍著一張地圖小聲交談,蘇璃雪進來之後,他們自動撚滅手裏的煙,馬上起身,主動讓給她騰出一個位置。
蘇璃雪漆黑的眼眸像是暗夜裏一把鋒利的劍,快速的從每個人臉上劃過,“人都到齊了嗎?”
“回稟堂主,除了下落不明的盧金班和在運頂村養傷的池初,其他首領人員均已到齊。”一個留著絡腮胡的男人說。
蘇璃雪點點頭,衝他們擺擺手“坐吧。”
眾人落座後,他們開始再次模擬路線,核對方案,對突發情況進行預測和評估。
蘇璃雪昨晚被傅景寒溜的沒睡好,劣質座椅硌的她腰疼,眼周一片青黑,來的路上,開著車,上下眼皮不停打架,險些釀出車禍。
可是現在你再看她,雙眼如炬,眉目清明,思路敏捷,哪有半點沒睡好的樣子?
她不停的對既定路線進行模擬推測,這幾個方案他們已經來回修改修正了上百次,但她仍覺得有漏洞,精益求精,確保如果發生傷亡,危險能降到最小。
“上次與蘇九州交換人質,我們損失慘重,所以這一次無論如何不能重蹈覆轍,確保每一個參加任務的人都能活著離開京都。”蘇璃雪神情鄭重的說。
提到上次時間,每個人臉上或多或少有了悲戚之色,那是他們的兄弟,他們的戰友,他們一起長大的小夥伴,怎能讓他們不難過?
“我們籌備了這麼久,就是為了等著一天,堂主放心,我們盡力把每一個細節都做好。”那個絡腮胡男人說道。
蘇璃雪衝他點點頭,然後又重複了一下剛才計劃,講了些重點內容,下午快四點的時候,聚集的人員逐一離去,蘇璃雪也開著車離開茶樓回了京都。
華燈初上時分,她回到京都的公寓。
打開門的瞬間,她聞見一股醬排骨的肉香,她一邊換鞋一邊揶揄莊司陌,“今天吹得什麼風,怎麼舍得親自下廚做飯?”
打開廚房的門,在裏麵忙活的男人並不是莊司陌,而是池初。
池初架著一根特製的木料拐杖,正在炒一盤蒜蓉青菜,四目相對,蘇璃雪又驚又喜,“你怎麼來了?”
池初笑笑,“我怎麼不能來,快去洗手,準備吃飯。”
他話音剛落,門口有人用指紋開門,沒一會兒,莊司陌拎著兩瓶紅酒進來,看見廚房門口的蘇璃雪,揶揄道:“你怎麼這麼會趕時候,我們把什麼都做好了,你回來了!”
蘇璃雪笑笑,“這叫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去洗手間洗了手,把池初做的菜端上桌。
四菜一湯,賣相不如飯店的好看,但味道一級棒,尤其那個醬排骨,晚飯還沒正式開啟,蘇璃雪已經迫不及待的啃了一大塊兒。
“明天就要上戰場了,今天吃好喝好,隻許贏不許輸!”
莊司陌隻是知道他們要幹的事情,他本人並不是江南堂的成員,所以接觸不到這次活動的核心內容,也不知道這次活動危險性有多大,如果失敗,後果有多嚴重。
他舉著杯子本想給蘇璃雪和池初打打氣,沒想到卻把氣氛降至冰點。
池初若有所思,蘇璃雪一臉凝重。
莊司陌看看兩人,“你們怎麼了,是不是我說錯話了?”
池初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謝謝莊先生的祝福,借莊先生吉言,隻許贏不許輸!”
端起麵前的酒,一仰頭喝了。
蘇璃雪看了他一眼,小聲道:“你的腿還沒康複,不應該來……”
池初笑了笑,“我們努力了這麼久就是為了這一天,我不來,在家怎麼坐的住?”
“你們兩個怎麼回事,仗還沒打呢,怎麼能這麼消沉,來來來,喝點酒刺激一下,江南堂必勝,阿璃必勝!”
莊司陌一手舉著酒杯,一手揮舞著胳膊,情緒高漲的像個二必青年,蘇璃雪和池初對視一眼,心裏懷了同一個想法,都想把他從這個家攆走。
不過莊司陌看似傻帽的行為確實對蘇璃雪和池初起到了感染作用,兩人明顯比剛才精神了些。
“江南堂必勝,阿璃必勝!”池初舉著酒杯笑嗬嗬對蘇璃雪說。
蘇璃雪與他輕輕碰了碰,“必勝!”
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在這邊喝酒打氣加油,在對麵樓上,一架高清望遠鏡正對著他們,一個保鏢模樣的人看他們一會兒,就低頭發條信息。
就好像是實況轉播,蘇璃雪這邊的情況都為文字形式轉播了出去。
距離蘇璃雪二十七公裏的城堡裏,傅景寒坐在書房的椅子上,拿著手機,他在這裏坐了已經快一個小時了,趙言進來催他吃飯催了三次,他仍沒有準備出去的打算。
“叮咚”,一條信息發過來。
“少奶奶和莊司陌碰杯兩次,池初碰杯三次,期間,與莊司陌的頭挨在一起一次,給池初夾菜兩次。”
傅景寒盯著手機屏幕,上麵密密麻麻布滿了保鏢發過來的信息。
從蘇璃雪回到公寓到啃排骨到喝酒,事無巨細,抽絲剝繭程度堪比福爾摩斯破案。
他的臉色越來越沉,看到蘇璃雪伏在莊司陌肩上大笑一次這樣的字眼後,他砰的一聲把手機扔在桌上,大叫一聲:“趙言!”
在門口守候的趙言趕緊進來,“少爺您找我!”
“去給那個女人打電話,就說團團不聽話,讓她趕緊把她兒子接走!”
趙言撓撓鼻尖,小聲道:“少爺,這一招昨天用過了,要不,咱再換一招?”
傅景寒瞪一眼,張嘴要說什麼,客廳的座機突然響起,劃破滿室的寧靜,趙言小跑著去接電話,幾秒鍾後,他麵色一凜,捂著話筒,低聲道:“少爺,北州府來電話,說州長盛庭深邀你下棋!”
傅景寒眉頭一皺,看了一眼窗外濃重的夜色,“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