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來者不善

花溪草驚訝於千機藥這個時候醒來,但更執著於另一件事,蕭寶貝呢?

千機藥之前明明承諾過她處理好花府的事情便將蕭寶貝接回來的。

千機藥原本明亮的雙眸頓時暗淡,難掩的盡是心疼之意。

卻還是鎮定地道:“南宮老爺子親自設宴,看來惦記夫人的人還真不少?”

花溪草一路拚命地追,明明看著他就在前麵,卻怎麼都追不上,很明顯,他之前所展露出來的功夫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

她索性,止步,正要大喊,千機藥卻瞬間到了她麵前,“噓……蕭寶貝的事情,除了我們,隻有柴風知曉。”

花溪草心下一怔,暗自感歎,這家夥的戒備心竟如此之高,不過,對於蕭寶貝,確實有這個必要。

畢竟他體質特殊,又身世不明。

“他在的地方離這兒遠不?”花溪草壓低了聲音。

“很遠。”千機藥說道,就是沒有打算帶她去蕭寶貝。

“我想他了。”花溪草說得直接。

“夫人,聽話,很快就能見著蕭寶貝的,相信我。”千機藥攬著她的肩,低聲哄慰,真的不想解釋太多。

周遭的危險太多太多了,把花溪草帶在身旁,都會出意外,何況是蕭寶貝。

那個孩子,經不起任何的危險,至少,在他的掌控範圍之內,必須是百分百的安全。

“要多久?”花溪草問道,作為一個母親,離開那麼小的兒子都快一個多月了,讓她如何舍得,明明同在京都,卻無法相見,哪怕是看一眼都辦不到,讓她如何安心。

還有很多很多事情,他不想說,他隻是去做,她能諒解他,也可以等他,隻是,這樣等待,要多久?

“過了今年的宮宴,好不好。”千機藥問道,不自覺柔聲。

花溪草看著他,正要說話,他卻又道,“今年的宮宴,三國皇室皆會出席,等過了宮宴,我們一起帶著蕭寶貝去大夏,好不好?”

“好。”花溪草想都沒想,脫口而出。隻要他說,她便信。

當他們去到南宮府的時候,眾人都已經入座。

這南宮一族雖是東郊武林世家,但卻在九州之內門徒眾多,各國皇室都要對其禮讓三分。而同為百年世家的蘇府,則是以商聞名天下。與南宮一族同是世交。

顧無憂本就對蘇慕九的身份起疑,此時見南宮老爺子親自做東,宴請,便也消了最後一分疑心。隻是為千機藥感到危機。畢竟這蘇府可是不尋常人物。

況且當下看著花溪草這神情,似與這蘇慕九之間也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蘇賢侄,蕭大夫,請請請!”南宮老爺子一見眾人進門就客氣得不得了。

仿佛之前南宮翊以南宮一族祖傳之物求娶不成反被打臉的事情完全不存在一般。

花溪草看了都心生佩服。

兩人攜手入座,千機藥這才發現顧無憂和柴風繃著一張臉,如臨大敵。

“嗬嗬,珣王殿下呢?”千機藥笑著問道。

“珣王殿下有要事處理,由我代為出席。”顧無憂答道,若不是怕花溪草又被南宮翊欺負了,他才不會來。而柴風自然也是千機藥派來跟在他身邊的。

千機藥也沒多問,同南宮老爺子碰杯豪飲,時不時顧及著花溪草,替她夾菜。

這一桌美食,可全都是山珍極品。

花溪草很清楚,千機藥就是來蹭吃喝的,也懶得多理睬他,眨眼示意顧無憂吃東西,反正不吃白不吃。

“蘇賢侄,那日說一半的事情,你看……”南宮老爺子試探地問道。

千機藥蹙眉,一臉思索。

“九州的商貿通行令。”南宮翊連忙提醒。

“這件事啊,嗬嗬,據我所知,這四國五荒的商貿皆由官道運輸,途徑之所都需各處簽章通行,除我蘇氏的通行令暢通九州之外,便再無它法。就算是拿金子砸,也未必買的通。”千機藥很有耐心地解釋道。

“正是正是,賢侄,老夫正是為這事情惆悵啊!”南宮老爺子連忙說道,看向花溪草,道:“蕭大夫,您是醫者,自知武林人士風裏來雨裏去,身上的傷常是舊的未去,新的便來。這藥品對於習武之人而言,根本就是無法離身之物。”

花溪草沒有回話,回以淺笑,同顧無憂使了個眼色,繼續埋頭喝湯。

既有南宮翊之前當眾求娶這層關係,今日這宴會上,南宮肅至少要先將話說清楚給人一個交代吧,可是他居然迫不及待的開口就問商貿通行證之事。

一來足可見這東西對他的重要性,二來,更可見她這個自己兒子當眾求娶之人,在他心裏位子,遠遠不足千機藥一句話重要呀!

人家不認她這個毀了南宮世家祖傳之物的人,她倒是樂得清閑。

千機藥看在眼中,也不說話,他今日這頓飯,可不是來談九州事的,是來探探南宮翊求娶花溪草的原因是否同他查到的一樣。

“夫人,這一路舟車勞頓,可有不適?”南宮翊一聲“夫人”叫得甜膩膩,看出端倪,連忙提起別的話題。

花溪草直接就不理睬,連微笑都省了,那一聲“夫人”險些害她嗆著。明明都是同樣的話,怎麼從他嘴裏說出來,就這麼讓她生厭呢!

反正有千機藥在,她就是不想理人,看他們能把她怎麼著!

千機藥瞧花溪草如此耍小性子,心情頓時大好,道:“南宮老爺子,南宮公子年齡可不小了,怎麼還未婚配?這九州有頭有臉的人家,可都抱著府中的姑娘等著呢。”

“你們小一輩的事情,我們這些老不羞不參與。機緣到了,自然會有良人。”南宮老爺子鋝著胡須,淡淡說道。

“嗬嗬,南宮老爺子倒是開明!”千機藥感慨著,心中有數,同他追查的出入不大,南宮翊,的確是因為在北荒時被花溪草間接救過,說是一見鍾情雖然肉麻了點,但卻也的確是這麼回事。

至於他為何偏就如此鍾情,還要說花溪草當初在大渝那一鬧。這普天之下,能夠在皇室間進退有度遊刃有餘,獨善其身的,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她還搞出那麼大的動靜,顯露了手中的震天雷!

這所有的機緣巧合撞到一起,便正好湊足了南宮翊想要的。娶了花溪草這個身世清明,又足智多謀的賢內助,他南宮家可是如虎添翼,待他襲承家主之位,便可遊山玩水,無後顧之憂。

隻可惜,南宮翊錯就錯在,不該和他千機藥搶夫人……這注定是場必敗的戰爭。

就在千機藥思索之際,一個侍從突然神色匆匆而來,急急稟道:“老爺,門外有人求見!”

南宮老爺子揮了揮手,示意侍從退下,沒理睬的打算。

京都這處別苑與千機藥那個蘇府別苑一樣,平日並無人久居。就算是有人聞訊想來巴結,他也不可能會見。

“老爺,來者眾多,看那樣子,是大夏的人,已經闖進內院了!”侍從連忙稟道!

“啪!”南宮老爺子驟然拍案而起,“什麼人膽敢如此放肆!”

別說在他南宮家勢力相對大的大周,就是在四國北荒任何一個地方,都不曾有人敢如此欺負到南宮家的家門口的,居然敢擅自闖了進來,真是不知好歹!

那來報的侍從不敢言語,怯怯地退到的一旁去,若不是事態嚴重,他也不敢擅自進來打擾,要知道,南宮老爺子可是鮮少來別苑,更是鮮少親自宴請客人的。

“大夏倒是越來越沒規矩了。”千機藥笑著開口。

顧無憂和花溪草同是好奇,然而,更多的卻是期待,究竟什麼人敢在這太歲頭上動土。

“蘇賢侄先坐,老夫去去便來。”南宮老爺子,起身說道,老臉很難看。

“要不要我陪南宮老爺子一起去瞧瞧?”千機藥很好心地問道。

“嗬嗬,小事情罷了,翊兒,你陪蘇賢侄,為父去去就來。”南宮老爺子明明怒而在意,在千機藥麵前還是要撐著麵子,說罷,大步流星出門去。

“蘇兄,來,我敬你一杯!”南宮老爺子走了,南宮翊大方敬酒。

奈何,千機藥去看都不看他一眼,更別說跟他喝酒了,他可記仇了。

南宮翊也不氣惱,隻對轉至花溪草道:“夫人,來,我敬你一杯。”

南宮翊上次見她還一口一個蕭大夫,如今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怎樣,竟也口口聲聲喚起夫人來,實在聽得令人難受。

“無緣無故,我消受不起!”花溪草頭也不抬道。

千機藥笑而不語,輕輕碰了桌,算是同對麵的顧無憂碰杯了,笑著道:“顧小爵爺,這酒可是好酒,別錯過了。”

顧無憂狐疑地看了看他,又狐疑地看了看花溪草,總覺得他們兩人像是再打什麼啞謎。

南宮翊在一旁尷尬著,又道:“蘇兄何時與夫人相識?不知她是如何拜倒蘇府門下!”

顧無憂實在忍不住,朝南宮翊看去,這種人到底有沒有原則呢?人家都不給他好臉色,他還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簡直絲毫沒有南宮家的威嚴呀。

“嘭!”酒杯狠狠落在桌上,千機藥冷聲:“這酒倒是不合我的口味!”

“蘇兄不喜,我命人換了便是!”南宮翊笑著說道,仿佛就真不知道蘇慕九因為他才怒的。

“嗬嗬,就是百年陳釀,怕是也如不了我的眼!”千機藥仍舊一點兒麵子也不給南宮翊,說罷便倒扣了酒杯。

這可是在打南宮家的臉麵呀。

南宮翊的手驟然握緊,怒卻不能發,隻冷冷看著蘇慕九。

顧無憂和花溪草根本就不沒理睬他們,一個徑自喝酒,一個徑自喝湯,花溪草心下暗自感慨,怎麼會有這麼賤的人呢,自討沒趣就算了,還一而再自討羞辱。

南宮翊正要發作之時,卻見外麵的侍衛急急走了進來!

“少爺,外麵來的,是大夏巫族長老!”侍衛慌張的大喊。

頓時,南宮翊和一眾人都齊齊站了起來,這,什麼意思?

大夏巫族之人素來不出國門,可如今卻來了大周,還親自來了南宮家的別院。

“少爺,老爺受了重傷,還請少爺過去!”侍衛急急說道。

“巫族!”花溪草的腦海頓時一片空白,她很清楚,大夏巫族與玄宗其實同出一脈,甚至可以說巫族乃是玄宗的鼻祖,玄宗不過是巫族其中一脈的一個分支罷了……

巫族的人不問世事,可如今卻卷入這九州紛爭,隻怕是也為了龍脈而來。如若他們發現蕭寶貝的體質異常,後果簡直不堪想象。

“夫人,緊張什麼呢?”

一室,就千機藥氣定神閑坐著,還是一貫的閑散模樣,他握住花溪草的手,笑著說道。

“巫族。我們漏算了巫族……如果巫族參與進來,事情就難以挽回了。”花溪草喃喃說道。

“為什麼?”千機藥笑著問道,眸中盡是玩味。

“蕭寶貝!他體質特殊。”花溪草喃喃答道。

“有我在,你怕什麼?”千機藥笑著,似乎是算準了時間,懶懶起身,將她護到了身後,幾乎是同時,一道大有破竹之勢的炙氣,驟然從門外淩厲而來,正是衝著他千機藥!

顧無憂和一旁的柴風頓時戒備,南宮翊眉頭緊鎖退到另一旁,一樣是戒備無比!

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會這樣?

“蘇慕九,你好大的膽子!你給老夫滾出來!”驟然,怒吼聲音傳來。

頓時,全場都怔住了,事情似乎很複雜!

南宮翊第一個出門,柴風和顧無憂正要出去,千機藥卻出聲攔住,冷笑道:“急什麼,都坐著,等他進來。”

聽得千機藥這話,花溪草猶如吃了定心丸,直接往位置上一坐,招呼柴風和顧無憂坐下,冷靜的跟沒事兒人似的。

柴風也不避諱端身道:“主子已經將一切都安排下去了。”

千機藥點了點頭。

眾人隻當,柴風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誰也沒往其他方麵想。唯有花溪草知道,柴風這是在向千機藥彙報。

“蘇慕九,你再不滾出來,休怪老夫不客氣!”

門外的怒吼聲又傳來,誰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

話音才落,門外又響起一陣怒吼,“蘇慕九,你這個騙子,再不給老夫滾出來,老夫要你永遠都走不出這個大門!”

顧無憂聽得吼聲,立馬來勁,回嘴道:“再不閉嘴,讓你永遠進不來這個大門!”

花溪草看著暴躁如獸的顧無憂,不由覺得,這樣真性情的她,才是真正的顧小爵爺。

那些晦暗的陰暗麵,實在不適合她。

“南宮老匹夫!”顧無憂笑著爽朗,她早就看南宮家不順眼了,在北荒時他們就愛指手畫腳,隻是那時候他在那裏根基不穩,尚且不能反目。如今這蘇慕九和千機藥兩尊大佛都擺明了和南宮家撕破了臉,她自然也就沒得顧忌。

再說都已經上了賊船,這時候再裝好人還有何用。

豈料,他這一聲吼,頓時,屋裏屋外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緊接著,便是萬箭俱發的聲響破門而入!

千機藥終於是停下手中的動作,緩緩抬頭看向門外,俊朗的眉頭微蹙,就這千鈞一發之際,誰都沒有看清楚他的動作,隻覺一陣淩厲的寒氣將眾人包圍,唯有花溪草知道,這是煞氣……

花溪草隻肉眼可見的看著千機藥身上所散發的煞氣彙聚成一道堅固的壁壘,將門外射來的箭都擋了出去,遇上煞氣的箭身皆一折兩段,跌落在地。

沒有人看清楚他用的什麼招式,隻是看著他揮了揮衣袖,萬箭便化作烏有!

花溪草看了千機藥許久,她就知道,這家夥沒那麼簡單。竟然能夠做到煞為氣,簡直就是非人類一般的存在!

千機藥大笑,心情似是好到了極點,上前一步,隻見他緩緩抬起雙手,明明手中什麼都沒有,可卻又好似彙聚了無窮無盡的力量。

隻有花溪草能看到,他雙手彙聚的,不是別的,正是煞氣!

隻見那兩團煞氣猶如猛龍,“嘭”的一聲,在他雙手揮下之際,巨響而起,隻見兩團黑色迷霧,閃動著耀眼的光芒,仿佛整個大殿都籠罩在漆黑死寂之中,又仿佛,整個房間都陷入地獄一樣,陰冷寒厲!

好一會兒,煞氣才散去。煞氣所及之處,一片廢墟。

不僅僅是門外的人,目瞪口呆,就連門內的人都驚呆了。

原本的寬大厚實的大門之門不見蹤影,整個南功夫別苑坍塌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