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後,千機藥再也沒有表現出反常。
一行人就此東行,結伴朝大周京都而去。
此時,大夥正停在驛站休息,花溪草親自熬了藥給千機藥送來,從那日起,他身旁的事情,事無巨細,似乎都落在了她頭頂,身旁暗衛想要插手都沒多少機會。
屋裏就千機藥一人倚在榻上看書,蕭寶貝也不知道跑去哪裏玩鬧。
花溪草放下藥湯,轉身就要走,千機藥卻懶懶出聲:“什麼東西……”
“煞氣數陰,雖看不到摸不著,但卻傷身,這湯藥是我加了符水的,有平息煞氣之用,你每日先喝著。待我再見到我師傅,再向他老人家尋個法子,去解你身上的煞氣。”花溪草轉身,欠身道。
“行這麼大的禮做什麼?我的命還是你救的。”千機藥說道。
“不是客氣,這是應有的禮節。之前我一直誤以為大俠是江湖人士,如今看來,是我們母子眼拙了。”花溪草淡淡答道。
自從她昨夜不經意間看到影衛的到來,以及暗中送進他房中的奏折,花溪草便多了個心眼。今日前往藥鋪抓藥時,才知,這大周雖名義上的新皇乃是黃天蕭玖珞,可實際上當朝輔政的,一直都是蘇北王府的珣王殿下。
也就正是她眼前的這個男人——千機藥。
至於他當年為何進行登基大典又半路退出,坊間傳聞也是五花八門,相對信得過的說法,便就是,他與皇太女尚未成婚,於禮不合,故而以攝政王之名,暫理朝政,待日後皇太女登基歸位,他再行祭天大典。
可世人皆知,皇太女自出生便下落不明,如今宮中擺放的也不過是個衣冠塚,說白了,在百姓心中,千機藥便是這大周的皇上。
自從知曉了這個消息。
她至今都還沒有同蕭寶貝商量好呢,這家夥就開始防備了,似乎明知道她會逃一樣,竟大部分時間都令她無法離開他的視線,而蕭寶貝則是被暗衛神出鬼沒的輕功所迷惑,終日在外奔忙,想要學個一招半式。
可花溪草這心卻總是懸著的。
如若他是江湖人士,待到分別時,還好說。
可他偏偏是著大周的攝政王,真正萬人之上的九五之尊,隻怕他的出現,明顯是為了她這個北荒君來的,隻是他事到如今依舊不動神色的行事風格,令花溪草空有一種摸不著南北的無力與挫敗。
之後這一路南下,每日兩碗藥都是她親力親為,除了蕭寶貝和她,所有人都當是滋補的藥物。
千機藥卻是起身,朝她緩緩走來,親手攙起了她,認真道:“這些日子,你辛苦了。”
這個男人認真起來的樣子,雖然好看,可總會讓人毛骨悚然,花溪草不著痕跡推他的手,退了幾步,道:“民婦沒伺候過人,大人還是讓侍衛伺候吧,免得民婦有伺候不周的地方,惱了大人。”
自從知悉了千機藥的真實身份,她便也不再稱他為大俠,而是改口為大人。千機藥對此倒也沒什麼表示。
“這又不是尋常湯藥,裏麵加了你特質的符水,自然不能再經他人之手,我也信不過。”千機藥說得很是認真。
“大人身邊能夠帶著的暗衛,自然是經過最好的調教,如何還有不放心的。”花溪草反問道。
千機藥眸中一抹淡淡的哀傷一閃而過,他頓了頓道:“我身上這煞氣並非俗物,有你在身邊,我自然放心。進京之後,我可保你不受紛擾,你想做什麼,便去做就是。如何?”
“不必!”花溪草脫口而出。
千機藥挑眉,道:“難道這大周,還有比我能護得住你之人?”
他這話說得曖昧,花溪草卻是未往心裏去,隻掂量說道。
“民婦不敢,民婦入京,本就是為了去尋夫家,畢竟蕭寶貝年幼,總跟在我身邊也不合適,再說這孩子,也總得認祖歸宗。”花溪草說得一臉誠懇。
“那有你夫家下落了嗎?”千機藥亦是認真了,那狹長的眸子裏卻隱著冷笑!
他甚至想要借此看出來,花溪草到底是在騙他,還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還沒有,茫茫人海,就算找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找的。”花溪草十分堅定。
“好,既然如此,我便幫你一起找!蕭寶貝爹爹叫什麼?”千機藥亦是堅定,端了茶來。
“蕭……”花溪草剛想回他無需費心,可是撞上千機藥那冰冷的神色時,卻是悉數咽了回去。隻順口胡謅起來。
“蕭……蕭新甘。”
千機藥一口茶水險些噴出來,強忍著卻嗆了喉,連連咳嗽不已。
小心肝?
之前,她們母子還明明說蕭寶貝是隨的母姓,父親並非姓蕭。如今怎麼又變了?看來他們母子口中的話,卻是要聽三分留七分的……
千機藥至此倒也不惱,反而莫名有些得意。
花溪草卻是淡定著,又道:“大人日理萬機,朝事繁忙,若是為民婦之事耽誤了,民婦可擔當不起,不如讓民婦帶著孩子自己去找。再者,民婦對夫家的老宅還些許有些印象,保不齊到了京都東走走西逛逛,顧景生情,便就尋到了呢。”
千機藥咳了幾聲,終於是停了下來,打量了她一眼,指著一旁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你……”他麵色上似是有些失望之色,頓了頓,道:“整個京都,還有誰能有我的權勢滔天?莫不是你信不過我,找不到你的蕭新甘?”
“不是的,民婦是不想給大人惹……”
麻煩兩字,還未出,花溪草忽然覺得他口中那句“小心肝”好像有些不正經的意味。
可偏偏這孩子爹的名字是她順口胡謅的,又說不得什麼,便也隻能默默的認了。
“我說了,不麻煩就不麻煩,更何況我身上的煞氣無常,難道你就眼睜睜看著不管?”千機藥語重心長,不知道為什麼,花溪草就這麼想起了愛裝老成的蕭寶貝,怎麼這麼像呢?
花溪草笑了,她確定以及肯定,這家夥,的確是奔著她天師的身份來的。隻是還不知道他是否知曉了她北荒君的身份。
當初孩子爹都能在知曉她們母子異於常人的情況下要燒死她們,如今這千機藥不過是因她還有用武之地,隻是不知,若煞氣當真有一日被祛除,可還容得下她們母子。
畢竟這皇族更是將自己視為真龍之子的,哪裏容得下她們這些“裝神弄鬼”之人來挑戰天威,以神靈的名義分走眾生對他們的趨威。
花溪草也不再多爭辯,她自知不如多花點時間想想怎麼逃,過了這個是驛站,便是大周城池了。
“考慮如何?”千機藥又問道。
“謝過大人,民婦遵命。”花溪草認真說道,親自將藥湯送到了千機藥麵前來。
“嗯,以後便跟著我。”千機藥明明還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可花溪草不知為何,就是覺得他說這話時好像是在笑的,總有種沒正經的感覺。
就在這時候,突然,一道身影從門外淩空翻躍而來,花溪草蹙眉側身躲開,那身影竟是直朝千機藥而去。
“蕭寶貝,不得無禮!”花溪草大驚,怒聲而出,她生怕千機藥會出於本能反應傷了他。
隻是,千機藥卻不怒,任由那蕭寶貝胡鬧似的,閃身衝撞進他的話裏,一手攬住了蕭寶貝的腰,將他擁入懷中,柔聲道:“的確是習武的材料!”
“大俠,你什麼時候親自教我武功呢?”蕭寶貝笑著,滿目星光。
“家訓收女不收男。”千機藥說著,一臉正色。
“那你教我娘親我,我娘親再教我!”蕭寶貝急急說道。
花溪草又瞪他,她是一直想學武,自己底子也還可以,但老頭卻隻交了她逃命的手段,並未交她任何武功,她會的那些拳腳,在真正的高手眼中不過是花架子而已。
“好,你們母子跟著我,我替你們尋找親人下落,認祖歸宗,你們替我祛除身上煞氣,可好?”千機藥問道。
蕭寶貝眸中一抹複雜掠過,看了娘親親一眼,乖乖點了點頭,奶聲奶氣道:“成交!”
千機藥本還想再驛站多休息幾日的,卻沒想到京都來人催促了,他狐疑著,究竟出了什麼事,這是朝中第一次差人催他回宮。
於是,一行人沒在多耽擱,即可啟程,花溪草和蕭寶貝依舊他同乘一輛馬車,母子根本沒有機會私下說說話,母子兩人相對而坐,大眼瞪小眼,怎麼都瞪不出而所以然來,就連老頭給的傳音符此刻也派不上用場!
別說低聲細語了,就是一個呼吸,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蕭寶貝,你上回說大渝死士為何要抓你們母子?”千機藥突然淡淡開了口。
“因為……”蕭寶貝支支吾吾地,早就忘記了自己當時的原話。
“因為大渝以為達官顯貴看中我的美色,想要擄我為妾,我們母子便就逃了。”花溪草連忙解釋道。
“蕭寶貝,是這樣嗎?”千機藥又問道。
“嗯!是的,我娘親是這天底下最好看的人了。”蕭寶貝連忙說道,終於想起來了。
花溪草緩緩轉頭,不想去看千機藥的嘲笑之色。
“嗯!”
然而千機藥的反應,卻是讓他們母子都驚了。
嗯?
是回應此事不假?還是肯定她容貌不凡?
蕭寶貝又想起了當日初見千機藥時,自己問他要不要做自己的爹爹,他好像也是這麼突然就回答了的……
“對,那個大渝人太可惡了,他明明知道娘親已經嫁人了不能再給他做妾室,還想把娘親占為己有,真是不要臉的很,而且他還想殺掉蕭寶貝呢!”蕭寶貝一臉憤恨地添油加醋。
千機藥默然隻是一臉若有所思……
馬車疾馳著,他不應,三人便又都都沉默了。
第二天,馬車便緩緩抵達了大周雲城的城門口,喧嘩聲漸漸近了,總算是離開了人跡罕至的沙漠,來到有人氣的城鎮了。
蕭寶貝很想看看探出頭去看看外頭盛況,卻又礙於娘親的教導,不敢擅自妄動。
這一路從北荒南下,千機藥都始終是孑然一身,不見第一次見他時的那個貼身侍衛柴青跟著,也不見有人馬相隨。
如今進了城,倒是突然冒出一隊侍衛,緊跟馬車身後。
“大周就是大周,才一個邊陲小鎮,就這麼熱鬧……”蕭寶貝感慨著,正想掀起簾子,卻被花溪草一把攔住。
“人多眼雜。”她低聲警告,千機藥卻是笑而不語,淡然地坐著。
隻是,這時候,馬車卻放慢了速度,越來越慢,乃至完全停了下來,外頭的動靜也全都戛然而止。
怎麼回事?
千機藥微微蹙眉,花溪草卻有些不安,難道是要查通關文牒?
“娘親,不會出事了吧。”蕭寶貝坐了過來,低聲,同花溪草一樣不安。
花溪草擁著他,搖搖頭,沒說話。
“主子,是雲城雲老員外的嫡子娶親,眾人都在讓路。”侍衛的隔著車簾,低聲說道。
聽得雲城二字,花溪草和蕭寶貝母子倆頓時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個土財主。還以為大渝的人又追來了呢。
“娘親,雲老員外是什麼人,比大俠還厲害嗎?”蕭寶貝頓時變得天真無比,眨巴地清澈的大眼睛問道。
“這裏叫雲城,他又是雲老院外,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就算是大人,也沒必要去與這種豪紳爭一時之快。”花溪草耐性十足地解釋道。
“那他是不是特別有錢?”蕭寶貝又問道。
“當然。”花溪草又說道。
“哦……真好!”蕭寶貝一臉若有所思看向了千機藥,道:“大俠,我們要不要下車行禮?”
千機藥道:“想湊熱鬧,就去看看。”
聽了這話,蕭寶貝和花溪草皆怔了,遲遲沒有說話。
這就準了?
千機藥明明還是那副拒人千裏之外的神色,可偏生看在花溪草與蕭寶貝的眼中卻成了唇畔揚笑,靠著窗邊道:“怎麼?不想去看看?”
“當然想!”蕭寶貝回答道。
“娘親,我還從來沒有看到過迎親是什麼樣子,我們一起去看看吧!”蕭寶貝興奮地說道。
千機藥看了他一眼,掩去眸底的心疼,隻盡量用平靜的語調說道,“我便不去了,直接到客棧等你們。”
聽了這話花溪草和蕭寶貝同時眸光一亮,激動難掩。
隻是,隨後卻聽千機藥又道:“城中人多眼雜,就讓影衛隨你們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算了,坐了一整天馬車,我也累了,還是先去客棧吃了東西再出來看熱鬧吧。”蕭寶貝看了他娘親親一眼,無奈地起身,回到了一旁的座位上,懶懶躺著著。
“也好。”千機藥開了口。
神色難掩落寞。她們就這麼急著想要逃?
“大俠,聽說富商豪紳籌備婚事,都會大宴四方,就連城中都會擺設流水席,供人吃樂,可是真的?”蕭寶貝試探地問道。
“嗯。”千機藥答道,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緩緩地掀起了車簾來,此時馬車已經駛過了城門。
“那我們一會出去,也能吃到流水席嗎?”花溪草繼續問道。
“嗯。”
整個下午,花溪草與蕭寶貝皆在千機藥的眼皮底下,仍舊沒有半分功夫閑聊,直到晚上回房睡覺,才算有了獨處的機會。
是夜,夜黑風高,母子倆正偷偷摸摸地研究著他們的出逃計劃。
“娘親,你這幾日還都給大俠送藥?”蕭寶貝低聲,整個人都趴在案幾上了。
花溪草亦是傾身而來,在案幾上畫著客棧的線路圖,低聲道,“嗯。我們先看看如何避開影衛逃出客棧。”
“娘親,我們為什麼一定要逃呢?”蕭寶貝眨巴著那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認真問道。
“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了嗎?我們去京都,是有要事的。再說還要去找你師傅彙合,難道你不想他?”花溪草認真說道。
蕭寶貝無奈,又道:“可我也舍不得大俠呀。”
“我看你是舍不得他身上的金銀財寶。”花溪草又不是不了解他這個財迷兒子,從小就像是對金子癡迷一樣,尚在繈褓時無論如何哭鬧,隻要給個金元寶就好,若是還哭,那必然是給的元寶不夠大。
如若不是因她姓蕭,她怕是直接給他取名就叫“元寶”了。蕭元寶,小元寶,聽著就沒有金元寶大氣。
蕭寶貝聽聞此言,這才提起精神,仰頭展顏一笑,道:“娘親,也不全是因為這個原因的呀。再說我們的真要逃走,也很簡單啊,你今晚的藥還沒送過去呢,一會再藥裏加點蒙汗藥,我再給廚房裏下點藥,等他們都中招,我再用個隱身符,咱們就從大門出去,一路朝北荒走!他們以為咱們要入京,肯定不會想到回頭追咱們的!”
蕭寶貝說罷,見花溪草狐疑地看著他,又道:“娘親,能不能不放火呀,萬一傷到大俠就不好了!”
“你以為若是有機會下藥,我還會拖到現在?”花溪草這才開了口。
“可是你熬得藥,他不是都喝了……”
“教你的話權當耳旁風,難道你親眼看到過他當著咱們的麵喝藥?”花溪草認真說道。
蕭寶貝臉露狐疑之色,花溪草又道:“這藥他喝與不喝,我倒是不甚在意。隻是他那煞氣,若是當真暴動,你以為就憑咱們兩個這點修為能擋得住?當初若不是怕他嫌我們沒有用武之地,我也不會出手幫他。可如今他這身份尊貴,哪裏還用的著我們這種小角色來充當活菩薩。說不準你師傅那邊早就收到大周的邀請,來給他醫治。可你看他和老頭誰有提過此事?”
蕭寶貝那稚嫩的小臉上漸漸凝重,這才認真起來。
的確,他於自己不過才是一個相識沒有多久的外人而已,就算有那麼一丁點喜歡喝親近,也是在他不傷害他們母子的情況下的。
如若當真像娘親說的這般複雜,他們還是趕緊離開為妙。
“分頭行動。”
“嗯,這才是我的好寶貝。”花溪草這才笑了。
“我最愛娘親嘛。”蕭寶貝亦是笑,母子倆默契十足,沒有過多的解釋,立馬分頭行動……
而此時,千機藥已經換了一身白衣,還是獨自一人,靜靜地坐著。姿態略顯落寞。
一道道菜肴都是老板親自端上,他低頭哈腰,好生伺候。生怕這個一臉生人勿近的大俠哪裏一點不滿意在將他的小店給拆了。
千機藥將一道道菜肴一一掃過,也沒說話,確定花溪草和蕭寶貝愛吃的都上齊了,才沉聲道:“她們母子呢?”
“回主子,蕭夫人正在廚房煎藥。孩子……”侍衛回答道。
“以後喚她夫人。”千機藥不悅道。
“是……”侍衛心下納悶著,卻也不敢多嘴。
畢竟這五年來,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主子為了尋人花費了多大的力氣。
如今好不容易才將人找到,自然不能有半分懈怠。
“少爺也一直跟在夫人身旁。”侍衛從善如流道。
“菜要涼了,去請她們過來。”千機藥又道。
“主子,夫……夫人素來謹慎著,熬藥的時候都是親自守著的,寸步不離。”侍衛回答道。
“讓廚房重新做。”千機藥端起茶來輕輕啜飲。
“是。”侍衛低聲,連忙去安排人重新燒了一桌菜,隻為花溪草母子過來時,吃的是新鮮爽口的。
侍衛才走,千機藥突然站了起身。
“熬藥要那麼久嗎?”突然,千機藥目色一沉,就朝廚房方向奔去。
千機藥大步超前,卻才剛到門外,便見侍衛急忙而來。
“啟稟主子,廚房著火了!”
客棧中的叫喊聲亦是隨即傳來……
頓時整個客棧的人全都慌了,而瞬間,千機藥就已消失在門口。
所有人都提著水往火房跑,片刻而已,黑乎乎的濃煙滾滾而上,大火都蔓延到了隔壁屋舍,怎麼會突然這麼大的火呢?
慌亂的人群裏,卻有兩個人略顯從容……
畢竟千機藥的侍衛都在,火勢又不打,幾乎沒有任何傷亡與損失,除了廚房被火熏得一片烏漆嘛黑。
“人呢?”他終於出聲,聲音冷得駭人。
影衛這才現身,怯怯道:“請主子責罰,跟丟了。”
“在哪跟丟的?”千機藥耐著性子問道。
“失火前還在,突然就消失了。一點痕跡都沒有……”影衛慌張地說道,怕千機藥不信,還特意強調道。
“突然消失?”千機藥又問道。
“是。”影衛垂頭回道。
千機藥沒理睬他,往客棧內漂一眼,遲疑了片刻隨即轉身就走……
此時,花溪草和蕭寶貝早已混跡街井之中。
優哉遊哉的朝北荒方向而走。
很快,他們便上了山路。
蕭寶貝一下子精神了,樂嗬嗬道:“娘親,他們一定猜不到廚房裏的人是我們變的!”
花溪草笑道:“關鍵時候,還是老頭教的東西管用!”
“當然!我們可是響當當的玄宗入室天師呀!”
“娘親,你說大俠若是回神,發現我們逃走了,會不會生氣?”蕭寶貝平靜下來小心翼翼的問道。
“估計吧,隻能祈禱以後再也別遇上他了,不然這人,怕是要被我們得罪死了。”花溪草說道。
“娘親,其實如果我們找到師傅和老頭,或許也不是治不了他。而且,他也不像是那種會置救命恩人於死地的人,或許我們治好了他,他還會感謝我們呢!”蕭寶貝認真說道。
花溪草卻是歎息一聲道:“他若是尋常人,治便也就治了。無論好壞,我們都不虧於心。可偏偏他是著大周的攝政王,甚至極有可能是未來的天子。若我們治不好,或是出了什麼疏漏,不但我們母子小命不保,恐怕就是連玄宗,都要被連累進來。如此,我們如何敢輕舉妄動。你說呢,寶貝?”
“嗯……就是……”小貝歐寶欲言又止,其實,打心底裏,他還是有些喜歡這個大俠的。
“算了,反正以後,我也會有爹爹的。”蕭寶貝很是果斷說道,不再憂傷。
“對!”花溪草笑著說道。
這話音一落,蕭寶貝立馬警惕道:“娘親!前麵好像有人……”
花溪草立馬安靜,一手護緊蕭寶貝,另一手摸在了靴間的匕首上。
“蕭寶貝,趴著別動。”花溪草低聲,蕭寶貝立馬會意,乖乖地蜷縮一旁,整個人都要與地麵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