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絕地反擊

端王府內院,眼見近千人的隊伍趁著月色有條不紊的朝院外而去,而他們的目的地正是已經空了的蘇北王府……隻是他們並不知曉罷了。

偏殿中,花溪草依舊安詳的躺在冰冷的床榻之上。如若不是她那過分清透的麵色和已經停止了的呼吸與心跳,隻怕來人都會覺得她不過是睡夢之中而已。

就在暗衛奉命守護花溪草之時,一隊身形健碩卻形同鬼魅的身影悄然潛入正院,距離花溪草所在的偏殿也不過數十米遠。

隻見為首的身影突然揚起手來,作出一個停步的動作,眾人便瞬間藏匿無蹤……

不過三炷香的光景,都城中三隊人馬就已經混亂起來……無論誰搶先一步都將改寫著不同的曆史甚至注定結局……

“什麼人?”留守偏殿的暗衛不過數十人,再發現有異動之時便瞬間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應對。

此時暗衛的話一來是試探,二來則是給同伴予以警示。

就在暗衛彼此交換眼神的時候,數道銀光突然閃現,就連人影都未曾見到,距離正門最近的暗衛就已經一命嗚呼……

暗處暗衛見此不由更加謹慎起來,皆是嚴正以待……

一個……兩個……三個……偏殿門口的守衛幾乎是在肉眼看見的速度下一個個倒了下去,他們甚至毫無還手之力的就被人斷了生息。而那幕後的黑手卻是連練都未曾現過,如此怎能不叫人心驚?

當第十一個暗衛倒下之時,隻見一連數道身影閃過,幾乎如同旋風一般衝進了偏殿的正門,如若不是那虛晃的門楣顯示著門的確開過,隻怕根本無人會注意到竟有人進門了……

“沒有人……”

“收隊。”

“是。”

進入偏殿的一眾黑衣人再飛速瀏覽了一圈內部構造後,確認花溪草並沒有被藏匿於此,便聊無聲息的撤了出去。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想來說的便是他們了罷?此時,也唯獨隻剩下外麵已經涼透了都暗衛時刻提醒著眾人,這裏有人來過而已……

當千機藥與顧十一進入端王府之時,映入眼簾的便是緊鎖的偏殿正門與門外死了多時的暗衛。

眾人走向偏殿的瞬間,千機藥周身的氣壓幾乎瞬間跌至冰點。就連顧十一都不禁微有一滯……

“吱呀……”殿門被推開的瞬間,千機藥那猶如刀削的麵龐終是線條更加明朗,甚至讓人不敢抬眼對視……

“找。”隻有一個字,但卻令人聽罷心都跟著提了起來。影衛四散開來,隻剩千機藥與顧十一站在原地似是打量著這個不出眾的偏殿,與其說它是處偏殿倒不如說它是個儲藏殿更為妥當。

隻是此時顧十一卻是沒有心思打量那些平日裏他最為喜愛的書卷古玩。

“這裏有問題……”顧十一的手落在了距離自己最近的桌上,手指輕輕一敲便吸引了千機藥的注意力。

“這殿裏所有的木質木材都是取自檀木,但是這檀木香裏卻夾雜了迷藥……”

“所以呢?”

“若是身強體健之人,在這屋裏若是住上一年,就算有內功護體,也難逃慢毒入侵,最終失去意識死於幻境之中;若是體弱意衰之人,總是半月,便會落得如此。”

“蕭鈺軒不會殺她。”即便厭憎蕭鈺軒對花溪草的占有欲,但是千機藥卻不得不承認,一個能舍棄未出世孩子不擇手段要得到花溪草的男人怎麼會置她與死地……

除非,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偏殿的秘密。

桌上的食盒與清水還都未曾收回,除了花溪草已經不在,這裏都還維持著原樣。當顧十一的目光在桌麵停留的瞬間,隻見他下意識的摸出銀針朝食物測去。

一連測了數次,結果都是一樣的……無毒……

難道……就在顧十一蹙目之時,影衛突然前來報道:“啟稟主子,查遍端王府並未發現花掌史身影。但是在地牢裏發現了喜鳶,已經將人帶了出來。還請主子指示。”

“帶進來。”

“是。”影衛沒能找見花溪草本就已經心驚膽顫,此時能夠將喜鳶平安救出,總算也是找到些許線索。隻是令他們沒想到的卻是……

“唔……唔唔唔……”喜鳶剛一進門幾乎就直接撲倒再地上,口鼻間隻發出唔唔的聲響,豆大的淚珠順著臉龐滑落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千機藥一個眼神掃過,顧十一當即抬起她的下顎,為她查探起來……

約過了近一炷香的時間,顧十一才眸光微閃,劃過一絲淩厲與陰冷光亮。

“忍住……”再看到喜鳶後頸上三寸位置的針眼之時,顧十一的麵色幾乎是從未有過的寒澈。就連千機藥見了都不由雙眸微眯,仔細朝喜鳶後頸看去。

“是毒針。”顧十一肯定而又悔恨的聲音響起,不由令千機藥的麵色都跟著一緊……

毒針封穴……

千機藥身上的殺戮之氣就毫不隱藏的顯露出來。此時別說體弱的喜鳶無力抵擋,就是身側的影衛也都僵直了脊梁,幾乎一動不動的矗立在那裏……仿若被凍住的雕像……

“需要多久?”即便是顧十一已經在動手為喜鳶解針,但是千機藥那蹙起的眉頭仍舊時刻提醒著眾人,花溪草還沒有找到,他現在很想殺人……

“半個時辰之後可以恢複說話,至於其他至少七日後。”

“送她去劍閣。”花溪草還沒有找到,此時再看喜鳶的情況,自然她也提供不出什麼及時的訊息,如此倒不如先安排她安心養傷。對於喜鳶若離與花溪草親自培養的暗衛,千機藥可是沒有忘記她是有如何護之心切的……

此時喜鳶身負重創,若離下落不明,想來就算花溪草平安回來,也是滿心焦急不安的罷。

待影衛再三確認這裏已經沒有任何線索之後,千機藥終是下令轉移戰場……

“你再懷疑什麼?”一路無言,直到所有影衛都被千機藥斥退,他才與顧十一沉聲問道。

顧十一若與所思的掃了一眼身後的偏殿,眼簾終是一垂而後正色說道:“如果她真的三日未進水米,那隻能說明她落了蕭鈺軒的全套,現在想來已經在陷入神誌不清的邊緣……現在隻有兩種可能,一是她出了意外;二則是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

顧十一的話雖然說的隱晦,但是千機藥卻是聽的明白。

如若花溪草身受迷藥影響,那麼她能夠自行出逃的概率便幾乎為零,如此隻可能是被人搶先一步截了去……如若是第二種可能,單是想著,千機藥的雙拳就不由自主的握緊青筋突起……

蕭鈺軒……竟然已經卑鄙到濫用這種手段了嗎?

答案顯而易見……他將人圈禁在偏殿就是最好的解釋……

“我們還有一日時間……無論她是被誰帶走,一日之內都務必要找到她的下落,否則……”顧十一掃了一眼千機藥越發冷厲的麵色,終是換言說道:“若是被有心之人帶走,倒也算是好的。如若是施了針,便是乏天無術了。”

一想到蕭鈺軒對花溪草動了什麼樣的念頭,顧十一都不禁為她捏了一把汗。

花溪草三日未盡水米,又逢心思焦躁之際,此時迷藥入體,隻需三天三夜便會徹底摧垮她的意識……

屆時,就算是再強大的意誌力也不過落得混沌如初,記憶空白的下場而已。

現在他們唯一能做的便是在一日之內,出事之前將花溪草尋回來。

這邊千機藥的影衛已經四散至都城各個守城門口。暗刃也已經全部到位。隻要千機藥一聲令下,就算是攻陷都城,奪得帝位也不過是勝券在握的事情。

隻是千機藥動作的同時,蕭鈺軒也沒有閑著。

蘇北王府中蕭鈺軒帶領的暗衛已經將府內之人全部控製,此時剩下的便是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花府與掌史府他已經找了個遍,如若不是花溪草隨身帶著,那就隻剩下這裏了。

“搜。”冰冷的一個字,蕭鈺軒的眸子裏除了冰冷的寒意便再無其他。

輸了花溪草,他絕不會再輸掉那個本就屬於他的位置……

“殿下,偏殿出事了。”

說話的正是那個一直隱匿在幕後的神秘男人,隻是他說出這話的時候,蕭鈺軒卻不似料想中的那般瘋狂,反而平靜的令人琢磨不透……甚至細看他的嘴角竟然還噙著些許意料之中的狠厲笑意……

興兵蘇北王府,為的不過是找到並拿回屬於他的東西而已。至於千機藥……

隻要在她接觸到花溪草的瞬間,他的命就已經握在了自己手裏。

“世子殿下……”神秘人見蕭鈺軒未曾答複,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安排。

隻是此時偏殿出了事情,蕭鈺軒的神態卻是一反之前。難道是他錯看了蕭鈺軒對花溪草的態度?還是一切不過他計劃的一部分而已?

這邊蘇北王府已經完全被蕭鈺軒所占領,更是大有將其翻個底朝天的意思。而千機藥竟然也真的沒有在府中留下多少人。好似大有唱一出空城計的意思。

一時間命運的枷鎖環環相套,無論誰先一步,都將是不同的結局……

“啟稟主子,端王府後院發現了不知來曆的黑衣人……”千機藥隻帶著一個隨身影衛依舊停留在花溪草所在那間偏殿,此時影衛過來,隻見他負手立於廢墟之間,單是他周身散發的寒冰之氣就足以將人凍於千裏之外。

千機藥並沒有說話,而是掃了影衛一眼,示意讓他繼續說下去。

“從死亡時間來看,初步確定為半個時辰前,喉間一刀斃命,死者生前並無任何反擊,與偏殿外的端王府暗衛死於同一批人之手。”

能夠不留任何痕跡的將神機閣侍衛與端王府暗衛一擊斃命的人,竟還不是一個而是一隊……就是他親手培養的影衛與暗刃怕是也難能做到如此……

到底是誰的人帶走了花溪草?又或者換言之,除了蕭鈺軒到底還有誰在覬覦花溪草這個人?

短暫的沉默之後便是一片死寂,原本荒涼的廢墟配上千機藥那渾然天成的王者之氣竟然絲毫不顯落寞,反而更加令人心生臣服之意。

就在此刻,皇宮方向的天空之上竟然突然傳來一聲震響,幾乎連端王府都跟著為之輕顫,緊接著便聽聲聲淒厲如鬼的聲音傳來……

寂靜的夜空顯得更加神秘。

“主子,暗刃任務已經完成。”

“原地待命。”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四個字,此時在影衛聽來卻是如臨大敵……

暗刃入都本就是一件大事,此時任務已經完成竟然破天荒的沒有撤退而是原地待命……這是不是就隻能說明一件事……京都的天已經變了……

影衛此時的眸光異常星亮,跟在主子身邊太久,此時就連他都不住激動與興奮,這一天終於要到了……

皇宮中,司天監副掌史已經連夜趕往禦書房向皇上複命。

隻見他一進門,皇上就抬眼問道:“怎麼回事?”

“啟稟皇上,天降異象,文曲星落,百獸悲鳴……”

“文曲星隕落?到底怎麼回事?”

“星起九州興,星落九州荒。”欽天監副掌史的話簡直如同一記重錘瞬間砸進皇上的心頭。

文曲星?難道是朝中有變?

一時間所有的思緒都衝了上來,皇上仿若瞬間就老了數十歲……

而與此同時,殿外的獸鳴之聲不退反盛,聲聲飛禽走獸的悲鳴簡直就像是在印證欽天監所言一般——星隕百獸鳴。

“來人!怎麼回事?”宮中,寧貴妃本就還沒有從方才的震響裏回神,此時又聽聞殿外此起彼伏的悲鳴之聲,更是心驚膽顫的厲害。

近來因為花溪草之死,她本就睡的並不安穩,總有人入夢向她索命,此時寧貴妃額頭上的冷汗已經如同雨下,原本保養的嬌嫩的臉蛋也變得沒了血色,隻剩一片慘白之中夾雜著些許青黑……

“貴妃娘娘……”侍女幾乎一開口就是帶著哭腔的……

幾乎整個都城都因為今夜的異象而變得慌亂起來,皇宮之中雖有禁軍守備,但也難逃人心惶惶。

“外麵是什麼聲音?禁軍在哪?”

“貴妃娘娘,天降異象,欽天監副掌史已經去了禦書房……現在還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情。至於外麵的叫聲,好像都是獸類所為……”侍女被寧貴妃那如同厲鬼的模樣一嚇,當即如同倒豆似的將話一股腦的說了出來,根本顧不上其他。

“世子殿下在哪?宣他入宮!”

寧貴妃此時強壓下心底不斷蔓延的恐懼,隻想趕緊將孫兒召至跟前,他才是她唯一的倚靠……

“是……是,奴婢這就派人去辦。”侍女連滾帶爬的後退兩步才借著身邊柱子起身慌慌而逃。

比起此時外麵的聲響,寧貴妃那披散的發絲與陰鶩的目光才是更令人心驚膽顫。就連多看她一眼,都讓人不住心慌。

比起侍女逃也似的跑了出去,一旁候命的太監倒是顯得淡定不少:“貴妃娘娘稍安勿躁,是福是禍一切未知。”

如果此時顏子晴在這裏,就一定會發現,站在寧貴妃跟前的並不是別人,正是當日那個對花溪草屍體痛下殺手的混蛋。就是他親手當著她的麵將那具焦屍化作了一灘血水……

“她真的死了嗎?”

寧貴妃自從聽了那個太監的話之後,好像整個人也都安靜了些許,不再似方才那般激動。

太監輕輕撫了撫寧貴妃的後背,安慰著說道:“無論她是死是活,今夜一過,她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過了約有半柱香的光景,太監終是將寧貴妃扶了起來,將她再次安放回榻上,順手扯過絲被為她蓋好,整個動作一氣嗬成,好似做了千萬遍一般。

“好好睡一覺,醒了事情自然會有個結果。”

“嗯。”重新躺下的寧貴妃對他重重點了個頭,眸中滿是依賴之色。

就在此時方才出去的宮女也再次反了回來,而太監也回到了自己本該站著的地方,沒有絲毫越舉,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本就不存在一般。

“啟稟貴妃娘娘,皇上已經號令禁軍封鎖了整個皇宮,禁止任何人等出入。”

“其他宮裏可有動靜?”

“啟稟貴妃娘娘,顧昭儀那邊也有派人去尋秦王殿下,隻是走至一半便被禁軍擋回。德妃,淑妃那邊並無異常,賢妃則是自異響之後就進了佛堂誦經,至今未出。其他宮嬪不過驚慌有餘,並無所動。”

侍女雖然也受了些許驚嚇,但畢竟也是自幼就伺候寧貴妃跟前的,此時回答起來倒也麵麵俱到。

“嗯,退下吧,時刻派人盯著禦書房的動態,本宮要第一時間知道今夜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是。”侍女剛起身準備出去安排,寧貴妃就突然起身阻攔道:“等等……”

“娘娘還有何吩咐?”

“扶本宮起來,更衣,麵聖。”寧貴妃說話的同時不經意朝身側之人對視一眼。在得到他的肯定之後,幾乎瞬間就重拾往日風範,好似剛才受驚的人根本不是她一般。

這邊司天監副掌史還在與皇上商討著對策,與其說是商討,倒不如說是皇上單方麵的沉默……

“皇上……”副掌史適時的喚了一聲,卻不敢多言,在皇上目光定在他身上的瞬間,他也不自然的身形一頓,脊背都隨之僵硬起來。

“除了文曲星隕落,可還有什麼其他異象?”皇上此時威壓之氣全開,逼得殿內眾人都瞬間跌跪下去。

欽天監掌史幾乎微不可見的擦拭著額上細汗,目色微緊才啞然說道:“啟稟皇上,文曲星升於東落於南,星落之處,隱有戰起之象……”

如果說之前皇上對於大秦還不過是有所警惕,那麼此時便是動了殺心。

是時候去探探了。

如果說大渝是懸在大周頭上的一把刀,那麼大秦就是刺在大周曆代皇上心頭的一根刺,而且還是淬了毒的那種……

“宣安劍鋒覲見。”思慮了很久,皇上終是下令將安劍鋒召至禦書房中。

當安劍鋒來時,隻見他一身血腥氣味,就連皇上也不住蹙目起來。

“怎麼回事?”

“啟稟皇上,天牢那邊出了事情……”安劍鋒下意識的掃了一眼欽天監掌史所站的位置,並沒有將話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