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栽贓陷害

次日一早,太醫院裏就忙的雞飛狗跳。

皇上聞訊趕到時,寧貴妃正坐在蕭思卿的床頭痛哭,神色難掩哀傷。

“臣妾參見皇上。”

“怎麼回事?”

“皇上,您要為臣妾和卿兒做主啊。卿兒她自從昨日用了那花溪瑤送來的藥膏,就一直高燒不退,如今還發了寒毒,太醫說……”

寧貴妃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哽咽了半晌才說出一句:“太醫說若是寒毒入心,卿兒就沒得救了。”

寧貴妃雖已年過四十,但卻保養的極好,比起那些初入宮門的女子,風韻更甚,這也是她多年來榮寵不衰的原因之一。此時梨花帶雨的一哭,看的皇上都跟著心疼幾分。

隻是這花溪瑤,護國將軍花義的庶女,又是即將成為端王世子妃的人,怎麼會無緣無故給蕭思卿送什麼藥膏?皇上雖心下狐疑卻並未多言。

寧貴妃的話才說完,不遠處跪著的一個小侍女就貿然上前哭訴道:“皇上,郡主殿下是被奸人所害,自從用了花溪草的藥膏,人就昏迷不醒,皇上一定要為郡主殿下做主啊……”

蝶衣自幼跟在蕭思卿身邊,耳濡目染,膽色不凡,饒是此時麵對皇上的刻意威壓也不至於說不出話來,隻是她一直顫抖的身子,出賣了她心底的恐懼。

皇上略作思慮,便直接命魏忠賢將人傳召入宮對峙,看看這毒到底。

花溪草收到聖旨時,人還在房裏畫著。正可謂,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啊……

一進大殿,皇上與寧貴妃端坐正上,花溪草才剛一被魏忠賢帶進門,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先不說她這身奇裝異服,就是麵見皇上並未脫袍顯露真顏這一條,就足以令人驚詫!

“花溪草?”還不待花溪草下跪問安,寧貴妃就先發製人,其目光中的探究之意十分明顯,她也更想借此分辨出,這花溪草到底是何打算……

“臣女花溪草,參見皇上,貴妃娘娘。”

昨日寧貴妃便聽聞蕭鈺軒說起花溪草與藥王穀的關聯,今日正好也借著機會問個清楚。

畢竟這藥王穀位於江陵,所屬五荒之東郊腹地,非四國管轄,屬武林人士。又在各國都是位列上賓,屬客卿,享使臣待遇,可以說是炙手可熱的存在。若她當真與藥王穀有所關聯,再加上花府嫡女的身份,那她對蕭鈺軒而言,自是不容錯失的最佳機會。

寧貴妃今日費力讓皇上將其傳召入宮,為的就是一探虛實,也正好趁此良機,在皇上麵前重提他倆的婚事,畢竟花溪瑤一個庶女,是難成氣候的。

“麵見聖上,為何不脫袍相視?穿成這幅模樣成何體統?”

從始至終,皇上都沒有說過一字半句,完全是默許了寧貴妃的意思。花溪草隻能如實回道:“臣女入宮前,正與毒蟲藥草打交道,惟恐身上藥氣過重,冒犯了皇上和貴妃娘娘。”

寧貴妃見她搪塞,藥王穀之事,當即追問道:“花溪草,本宮問你,思卿郡主用了你給的藥膏,中毒不醒,你可知謀害郡主,該當何罪?”

“臣女惶恐,雖不知何時為郡主殿下送過藥膏,但臣女的確略通醫術,願為思卿郡主查看病症。還請皇上,貴妃娘娘,能給臣女一個自證清白的機會。”花溪草就是再傻,也不會一味的去反駁寧貴妃的話,既然皇上都已經明旨宣召她入宮,自然是已經有了十足的證據證明那藥膏出自她手,再說此事原本也不難想通。

畢竟放眼整個京都,也就隻有花溪瑤早前生辰時,得過她送的一罐生肌玉露膏當作賀禮。隻是花溪草卻不想,這東西現下就成了她構陷自己的證據。

“準。”皇上遞給魏忠賢一個眼神,便讓花溪草跟了過去。

花溪草來到蕭思卿的床前,手裏銀針迅速刺入蕭思卿身上幾處大穴,隻見蕭思卿原本青紫的麵色正一點點恢複紅潤。

花溪瑤在生肌玉露膏裏下的,確是箭毒木汁液,有見血封喉之效。隻可惜蕭思卿卻沒能如她所願,隻將這藥膏塗抹在了青腫之處,未沾傷口,否則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她。

花溪草施過針,又過了半刻,蕭思卿就有轉醒跡象。她才起身準備給寧貴妃騰出地方,就被人順勢拉住她的衣襟,兩相作用之下,花溪草的罩袍應聲滑落,將她的真容原原本本顯露在眾人眼前。在場之人無不倒吸一口一涼氣,就連蕭皇也看呆了眼。

她今日一身大紅錦袍上麵繡著金絲花紋,三千墨發看似隨意的盤起,臉側幾縷碎發散落,勾勒出她精致的五官帶著三分妖氣,兩分邪氣,一雙鳳眸眼型細長,內尖外闊,神光內斂,似是將所有星光都藏於眉目之間,一顰一簇,舉手投足皆是風情。

花溪草眉目間盡是睥睨眾生的傲然,根本不需要多說什麼,隻是一個目光流轉,就足以令人心生敬畏。可偏偏她又美而不自知,更讓人……

為了今日這一步棋,她可是一大早上就被一群丫鬟伺候著更衣梳洗,光是化個妝就要多半個時辰。如今看著眾人的反應,效果倒是不錯。也不枉費她一番心思。

花溪草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容顏,給眾人帶來了多大的視覺衝擊,隻是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裏,等著蕭思卿醒來,好還她一個清白。畢竟謀害郡主,可不是小事,弄不好要掉腦袋的。

“你……”寧貴妃擰眉看著眼前這個傾國傾城的女子,話音都跟著有些微顫。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花溪草這一打扮,竟是如此風華絕代……

花溪草麵色平靜,隻當寧貴妃是在懷疑她的醫術,便出言解釋道:“啟稟貴妃娘娘,思卿郡主所用生肌玉露膏,確是臣女從藥王穀帶回來的。隻是期間幾經轉手,才到郡主殿下手中,難保給人可乘之機。一切雖是臣女無心之過,但卻傷及郡主殿下玉體,臣女自知有罪,甘願受罰。”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寧貴妃已是達成目的。當即重做好人的朝皇上求情道:“皇上,臣妾以為,既然花溪草已將卿兒醫好,便也算是立了大功。雖然這藥膏出自她手,但卻也非她本意害人,不如今日之事,便功過相抵了罷。”

皇上雖然不知寧貴妃這葫蘆裏又賣的什麼藥,但也的確沒有想要為難花溪草的意思。借著寧貴妃的話,便就遣散了眾人,又命魏忠賢親自將人送回府中,以免惹人非議。

花溪草如此高調的,瞬間引起京都各大勢力的矚目。

這不她才回到府,蕭鈺軒就已經來堵人了。

“溪兒。”

蕭鈺軒這一聲親昵的呼喚,直讓花溪草一陣惡寒……

花溪草正猶疑著,要怎麼才能躲過蕭鈺軒的糾纏,就見一人從外歸來,連忙上前迎道:“兄長今日可是不忙?這麼早就回來了。”

花溪拾頭戴著束發嵌寶紫金帽冠,鬢若刀裁,眉如墨畫。即便是褪下了往日常穿的朱紅色朝服,換上潔淨而明朗的藍色錦袍,也依舊是那麼神形冷肅,讓人不自然的就跟著拘謹起來。

隻不過那都是對外人而言。

對花溪草來說,比起常年在外的父親,她更親近這個寡言令色的兄長。

花溪拾見她那求救似的神色,一雙狹長的眸子裏,明顯閃動著猶疑的光亮,但也隻是一瞬,就在見到蕭鈺軒時,很好的掩了下去。

“世子殿下來了,可是要去花府探望瑤妹?”花溪拾麵上盡是得體的神色,既不疏離也不刻意,卻給人一種難以逾越的距離感。

花溪草不容蕭鈺軒解釋,就搶先一步,故作親昵的環著花溪拾的臂彎道:“兄長今日難得有空,不如帶我出去走走如何?兄長可還欠著我的及笄之禮呢。”

看著對蕭鈺軒避之不及的妹妹,花溪拾倒是應得痛快。轉身對蕭鈺軒道:“世子殿下暫且自便,我先帶她出去轉轉。告辭。”

蕭鈺軒看出花溪草對自己有抵觸之意,也不再多攔,隻含笑應承兩句,便眼看他們兄妹二人離去。

好不容易甩開這粘人的蒼蠅,花溪草喘了一口粗氣道:“幸虧兄長回來及時,否則我真怕自己會忍不住動手把他扔出門去。”

花溪拾罕見她心緒外露,不由嘴角含笑,挑眉問道:“哦?還在因之前一事而氣悶?”

“罷了,罷了,不提也罷。”花溪草一想起蕭鈺軒剛才有意無意的客套親近,就覺得像是吃了蒼蠅屎一樣惡心。

她還不想太早將父親和兄長卷進這些是非,有些事情,就讓她一個人來做便好。

一想起花溪瑤算計自己的事情,花溪草放慢了腳步,低聲朝花溪拾問道:“兄長,你覺得花溪瑤為人如何?”

花溪拾不知她為何會突然有此疑問,但還是站定將花溪草拉至自己身前與他目光對視道:“小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尤其是在這神龍混雜,凡事都以利字當先的京都,更不可掉以半分輕心。”

花溪拾的目光裏夾雜了太多的情緒,花

許多事,兄長也隻是不說罷了……

才過了兩日,蕭思卿就已經徹底康複。

雖然明知那藥膏是被人動了手腳,想借花溪草之名害她,但查無實證,最後也隻能不了了之。幸而她沒有大礙。正好還可以借此機會去花府給花溪瑤添添堵。

蕭思卿平日裏最看不上的就是花溪瑤終日端著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在人前惺惺作態。好像全天下,就她一個女人是水做的一般。

從前蕭鈺軒處處壓她一頭便也就算了,現如今,連王府大門都還沒摸著的她,竟也想處處壓自己一頭,終日在寧貴妃身前爭寵賣乖,還真當她蕭思卿是軟柿子,任她拿捏不成?

花府北廂內院的書房裏,花溪瑤正繡著要在花老將軍壽辰送他的大麾,隻見她膚白勝雪,烏木般的黑色瞳孔閃動著點點星光,好似藏了無限春波,精致小巧的五官,端正柔美,一雙朱唇更是誘人。一顰一簇都猶如仙子下凡,整個人就像是那剛剛出水的芙蓉,遠比從前更美上幾分……

雖然蕭思卿也是個美人胚子,可同花溪瑤一比較起來,就少了幾分韻味。更像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

明明花溪瑤年長她幾歲,可是看著卻好像比她還,尤其是一雙烏溜溜的眸子,清澈見底,似孩童一般純粹,惹人愛憐。

蕭思卿一進門,就揚起一抹無害的笑容,甜聲喚道:“王嫂的手可真巧,這大麾又是給王兄做的吧?”

花溪瑤並未直接作答,隻是噙著恬雅的笑意,柔聲道:“郡主殿下又揶揄我了。我同世子殿下尚未成婚,哪裏擔得起郡主殿下這聲王嫂,若是被有心人聽去,隻怕要落人口舌。”

“落誰口舌?”蕭鈺軒的聲音突然傳來,蕭思卿當即起身招呼道:“真是說誰誰就到啊。我怎麼記得前天王兄才來過花府,今天就又迫不及待的跑過來了?真是比回府都勤呢……”

蕭鈺軒也不理會她話裏話外的深意,隻應了一聲,便坐到花溪瑤的身邊,輕撫著她的指尖,心疼道:“怎麼又自己親手做這些粗活?傷了手指怎麼辦?”

花溪瑤一見蕭鈺軒立馬將一副小女兒家的嬌羞之態展露無遺,手指稍微朝後縮了縮,麵上飛快的閃起兩抹紅霞,好似誘人的花朵。才嬌聲回道:“郡主殿下還在呢……”

“怕什麼,本世子心疼自己的世子妃,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不成?”

蕭思卿看著他們兩個你儂我儂的模樣,眸底閃過一絲諷色,卻是不聲不響的退了出去,給兩人留有足夠的空間膩歪。

蕭思卿才走,蕭鈺軒的麵色就不複之前那般寵溺,登時陰沉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