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卷 第十五章 陽先生回去見父親

誰能想到,對一個人故意行凶的,竟是一條狗呢,恐怕知道了,也隻是當做意外罷了。

房東眼睛顫了一下,愣愣地看著陽先生。

“王姨,我這次過來,便是想要向小六報仇,”我夠對得起他的了,可他,又是怎麼對我的呢。

陽先生想起了之前看到過的一個短片:一個石頭巨人守護著一座華麗的城堡,有一天來了一個石頭怪,想要毀了城堡,石頭巨人奮力阻止著石頭怪的進攻。可快要成功的時候,城堡竟是拿出武器,攻擊起石頭巨人來。憤怒之下,石頭巨人便一舉把城堡毀掉了。

陽先生清楚地知道,對於那些對自己心懷惡意的人,沒有必要心懷善意。

看到房東驚恐的眼神,小陽說道:“王姨,我不會殺了他的,隻會給他永生難忘的痛苦。”失去四肢,會怎麼樣?

但是這件事情,不能現在做,否則警方會懷疑到王姨身上的。

“這件事情,不急於一時。王姨,你剛才說……我父親,是怎麼回事?”那個人,是那樣的強悍,在三十五歲那年,便成功收購了母親生前待過的企業,然後在三年之內把它發展成國內發展勢頭最好的前十強媒體企業之一,他從不在人前暴露自己的軟弱和痛苦——隻有知道母親要死掉的時候;他也從不在陽先生的麵前表示一分的關愛,但有時候又會用著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陽先生,似乎是通過眼前的麵容,尋找到那人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那個人會死,陽先生覺得是很久遠之後的事情了,可沒有想到,會是來得如此之快。

“十天以前,你父親的助理打電話過來找你,說是你父親得了腦血栓,已經晚期了,想要請你回家去見他一麵,聽到我說你失蹤了之後,他們就沒再打電話來了。”大概李老先生是覺得,兒子對於他,確實沒有半分的情誼了吧,就像他的母親一樣。因此,便不再打電話來打擾他。

“死……”陽先生怔怔地看著房東,在他的記憶裏,那個人還是一副不苟言笑、把三十歲活成五十歲,但卻永遠保持著一顆不認輸心的男人,他怎麼會死去呢。突然地,陽先生有些抗拒死亡了。死亡,是多麼地讓人猝不及防又難以接受。

“小陽,如果你不想去的話,就不去了吧,”房東雖是同情那個男人,但她會始終站在小陽這一邊。以前在山市的時候,她便是同小陽是鄰居。由於李笙忙於工作,經常疏忽了小陽,她看不過去,便經常讓小陽到自家去吃飯、休息。房東甚至可以說,小陽是她一手帶大的。因此在小陽畢業後來到羅漢市工作,找到了自己,她真的是一點也不意外。

“我,我想要回去見他最後一麵。”陽先生還沒做好任何的準備,但卻想要回去看他。

房東點點頭,“好的,我帶你回去,我讓我兒子帶我們回去,到時候,我就給他說我有個老朋友生日,要回去。”

陽先生點點頭,“王姨,謝謝你。至於小六的事情,我會解決的,”陽先生眼神晦澀地看了一眼小六的方向。他不擔心小六去了其他地方,他相信,那條領頭狗會派手下跟著小六的。

“小陽,你回來了嗎?真好,我決定不走了,就在這裏等著你回來。”

……

“小陽,他們明明已經相認了的,你為什麼要抹去這一段記憶?”楊家住宅,一黑一白的兩隻小貓躺在搖椅上,一邊吃著魚幹,一邊看著鏡子裏的畫麵。

苗小央鄙視地看了苗小洛比以前大了一圈的體型一眼,“你懂什麼?要是不這樣,王姨看到李墨情還不把他打得斷腿?”

苗小洛想起了狗尾巴山某隻被大家認可的貓老虎,打了個寒顫。一旁的楊青憐立刻令人拿來一根毛毯,蓋在苗小洛身上。

苗小央默默地看了楊青憐高聳的肚子一眼,這特麼地到底誰是孕婦?

三人專心地看著鏡子,鏡子裏,一輛私家車緩緩開出了市區。消失在一片濃霧當中。

“小陽,你不要緊張,說不定……你父親沒事呢,”王姨在陽先生耳邊輕聲說道。

陽先生冷哼了一聲,閉上了眼睛。我才沒有擔心那死老頭呢,他最好現在就死掉!

房東歎息了一聲,什麼話也沒說,輕拍著陽先生的背。

“媽,你什麼時候開始養狗了,我怎麼不知道?”王姨的兒子看著在窄小的空間裏漂浮著的黃色絨毛,拿出口罩開始戴起來。

王姨學著陽先生冷哼了一聲,“你知道什麼呀,一個月回家一次,還是回來讓我給你洗衣服的,”

“……”王姨兒子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沒有說話。在醫院忙起來他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穿過的衣服也隻能等月末的時候回到家讓老媽給他洗了。這一次回老家也是老媽運氣好,剛好輪到了他的年休假。

“先去你李叔家,”

“好,”

車剛停下,陽先生便迫不及待地從窗口跳了下去,可看著陌生的門,就卻步了。

“我來吧,”王姨走上前按了下門鈴,沒一會兒便有李笙的助理來開門。“你是?”小助理立刻提高了警惕,這些日子,總有一些自稱是老先生的親戚的人過來。

“我是李墨情少爺的房東,我姓王,”

小助理眼睛一亮,“原來是王姨!”十天以前,便是她打電話給王姨的,聽到這聲音,自然是熟悉的。可是……為什麼沒有看到墨情少爺的蹤影?

“墨情在那邊遇到了點事兒,來不了,但他讓我帶一些話給李笙先生,這條狗……也是墨情少爺讓我帶過來的。”說遇到了點事兒,總比說工作上忙走不開能讓人信服。

小助理臉上的笑容快要掛不住了,不想來就不想來,讓一條狗來算是怎麼回事?但這不是她一個小助理該管的事情,因此答道:“您稍等一下,我進去和老李先生說一下。”

沒過幾分鍾,小助理便回來了,“老李先生說他知道了,請您跟我來,”而站在王姨身後的一人,卻是氣紅了眼:憑什麼一個外人和一條狗都能進去?而他這個親侄子卻是被拒之門外?死老頭,老糊塗了吧!

“謝謝!”王姨一臉平靜地說道,陽先生也跟在她身後,走進家。

陽先生看著這個家,有些陌生,小時候的秋千架已經被取下來了,門前間隔種著一排百合和薔薇,牆全部被刷成了暗黃色。

“別多想,馬上就到了,”

小助理聽到王姨這句話,有些怪異地看了她一眼。和一隻狗說話,難道還指望它能聽懂不成?

“先生,王女士到了,”到了李笙門前,小助理敲了一下門,輕聲說道。

房間裏傳來一聲咳嗽,“讓他們進來吧,你出去應付那些人就是了。”

“墨情他……真的有事來不了,”看到眼窩深陷進去、兩鬢已經斑白的李笙,王姨心裏一陣心酸。這人,遇到羅小魚便是他最大的幸福和最開心的事情,可他的幸福和開心,也終止於羅小魚的離開。王姨不敢去想如果,因為那會一塌糊塗。

看到跟在王姨身邊的狗,李笙心裏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當然,他並不知道這是由於血緣之間的吸引力造成的。

李笙艱難地點頭,“我知道的,我不怪他的,”李笙從來沒有想過羅小魚那樣對自己公不公平,因為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如果當初自己果斷些,便不會產生後來的那些問題了。

“這些年,我越老,年輕時候的事情卻是記得越清晰了。我還記得,小魚很喜歡在書房裏看書,看了一會兒,便去給我泡一杯咖啡。但小魚不知道,她泡的咖啡很不好喝,但我怕她失望啊,隻好催眠自己,說這咖啡最好喝了,是我喝過最好喝的咖啡;還有,小魚當初給我們還未成型的兒子取名時,拿了一本《新華字典》,但覺得沒什麼心意,又在網上買了《詩經》和《楚辭》,這才把名字取下來了。李墨情,墨情,這真是一個好名字。當初決定取這個名字的時候,小魚仿佛中了百萬大獎般,連睡著了都在咧嘴笑。我覺得所有的東西都很普通,可一旦與小魚有關,我便覺得與眾不同了。”

“我大概最愧疚的,便是墨情了。他來到我身邊,本來便是小魚送給我最好的禮物,可我當初沉浸在小魚死去的悲傷當中,對他就沒有多在意,幸好有你幫襯著,要不然……”

“這些年,我一直很想墨情,也想打電話給他,可我害怕,他聽到我的名字就把電話給掛了。”

“我這些年努力地賺錢,就是想要墨情這一生衣食無憂,哪怕他什麼都不會,也能安安穩穩地度過這一生,少走一些彎路,少經曆一些挫折。”

“我現在,終於可以去見小魚了,雖然她很可能不願意看到我,可那又怎樣呢,隻要我能看到她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