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偌放鬆下來,困意也想自己襲來,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羽偌恍惚地看到了在懸崖邊的茅草屋翻來覆去的一個小孩子,待走近了些,才發現那是五歲時的自己。
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羽偌轉過頭一看,發現是爺爺,她心裏一驚,難道爺爺曾經來看過自己?
老人慈愛地看著皺著眉頭的小羽偌,伸出蒼老的手,輕撫著她的眉頭,隨後說道:“羽偌,我知道了你爸爸的死因,是爺爺無能,保護不了你爸爸,也保護不了你媽媽,更保護不了你!”說著哭了起來。
“孩子,如果真的會有那麼一天的話,我也忍了,”說著把一個荷包放到羽偌的手中,“這荷包裏的,是我從一個高人那裏求來的,他說,在關鍵時刻能救你一命。如果到了那一天,你會變成一條美人鮫,有一個居心叵測的怨魂想要把你抓去,而這個荷包,能救你一命的。海水蒸發,泥潭深處。怨魂奈何不了你的。”
羽偌發現老人的眼裏噙著淚水,“我可憐的孫女,這些話,我也隻能這時候和你說了。”聽到了外麵傳來的貓頭鷹叫聲,老人抹了把眼淚,迅速往山下走去。
羽偌被什麼東西推了一下,立刻睜開了眼睛,才發現自己還陷在泥潭裏麵,手中握著一個荷包,仔細看了一下,發現正是夢中看到的那個。
羽偌感覺眼睛在發熱,所以這個泥潭,都是因為爺爺嗎?
隨後,泥潭竟是開始翻滾起來,出現了無數的縫隙,黑色的泥潭慢慢地恢複成海水,羽偌感覺到身體一陣輕鬆,開始在大海裏遊起來,當然,沒有忘記帶上她的仆人:王安。
羽偌看著在自己尾巴上不斷喘著氣的王安,想到了什麼,撿起旁邊一個發著腐臭味的龜殼。
羽偌把尾巴卷到前麵,對王安說道:“既然我都不好過了,怎麼能讓你好過呢?”說著讓王安背對著她,往那龜殼裏注入了自己的意誌,龜殼瞬間就變得發燙了。眨眼間,龜殼便到了王安的背上,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啊!”王安感覺背部在發燙,有什麼東西壓住了自己的背脊,當從水中看到自己的模樣時,王安驚恐地後退一步,“不,我才不要變成同你一樣的怪物!”
羽偌嗤笑一聲,“我這可是全天下最美的尾巴,而我,能夠魅惑世人,就連我的聲音,都能發出這世界上最美妙的音符啊,而你。”羽偌逼近了王安,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擁有的,不過是一個死去的烏龜的龜殼,或許,那老烏龜死前的意誌,會轉移到你身上呢,”看著王安臉上不斷出現的皺紋,羽偌笑了。
看到王安屏住了呼吸,羽偌諷刺一笑:“真是不自量力,想死啊?可是你現在是烏龜了,在海中怎麼會死去呢?”尾巴一甩,王安便到了海麵上。
雖然怨魂離開了,但羽偌並沒有因此就掉以輕心,海上的世界,是一個未知數。
漸漸地,羽偌的身上背負了很多血債,海中的其他動物也不敢來招惹她,她徹底地變成了海中的霸主,孤單的霸主。
後來,海域附近的漁村不知怎麼的說這裏有海神,每年還祭拜海神,犧牲著家裏的小孩兒,來換取自己想要的東西。但他們的願望,從來沒有實現過。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海神成了魔鬼的代名詞。有人說,海神會吃小孩兒,有人說,海神會吞掉房子,有人說海神是一個九頭身的怪物。他們也忘記了,在這裏自己的祖先曾經發生過的令人作嘔的肮髒事,忘記了那個被他們欺辱的叫羽偌的女孩兒。
一方麵祈求海神保佑自己出海平安,另一方麵,卻是對海神避如猛虎。
漸漸地,她忘記了自己的名字,隻知道自己是美人鮫,是海神,她的海神之聲,沒有人能拒絕,聽了她的聲音之後,那些人便會身心都願意交給她。
看著角落裏堆積得越來越多的白骨,她並沒有感到任何的痛快,有的,隻是麻木。
在漫長的歲月中,她在這個海底鑄造了金碧輝煌的王國,偶爾,還會讓那些前來避難的海鮮進去,以此躲過人類的捕殺。
有時候看到那些漁船上的人,看到他們筆直的雙腿,羽偌會有些心動,她真的好想再次成為人,可這是……辦不到的吧?直到後來在夢中見到了大祭司,羽偌才沒有放棄希望。
她一直以為自己忘記了曾經遭受過的不公,可如今從別人嘴裏聽到‘羽偌’二字,她才發現,自己從來就沒有忘記過。那些事情,似乎是發生在昨天一樣。
“人類啊,沒有一個好東西,我絕對不會再相信了。”羽偌歎了一口氣說道。她怕自己再次相信,便會又一次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羽偌,你不相信別人可以啊,相信我就可以了!”楊未鄭重地說道,拍著自己的胸膛發誓道:“如果我背叛你的話,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羽偌斜著眼睛看了楊未一眼,陰森森地說道:“背叛我的人,得罪我的人,從來就沒有過好下場!”
楊未知道自己說錯了,有些懊悔,趕緊說道:“我永遠不會背叛你的,”
苗小央想了一下若是楊未和羽偌在一起的畫麵,感到有些不忍直視,簡直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羽偌如此地天人之姿,豈是楊未這個猥瑣男能配得上的?
真·猥瑣男楊未一直眼巴巴地看著羽偌,大有她不相信自己就一直看著她的意思。
羽偌冷笑一聲,“膚淺的人類,你不過是看在我這副皮囊的誘惑力上麵了,如果我長這樣呢?”說著羽偌竟是扯下了臉,露出了裏麵腐爛的肌膚,看到楊未不再說話,羽偌心裏有一些失落,但很快便冷笑起來,用尾巴把楊未甩到牆上。
羽偌正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間,但卻感覺自己無法走動,回過頭一看,正看到楊未吐著血,趴在地上,雙手卻死死地抱住她的尾巴,“羽偌,我不在乎的,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啊……”他沒有受到羽偌的蠱惑,除了因為是楊玉環後人之外,還因為他在看到羽偌的第一眼,便是把她放進了心裏。與那些人隻看到羽偌美麗的外表不同,楊未看到了她的內心,看到了那跨越千年的孤寂。
“你……”羽偌眼神有些鬆動,眼睛裏閃過很多東西,最後都歸為了平靜。
苗小華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癡漢相的楊未一眼,“如果你對她不是真心的,便不要去招惹她。”照著羽偌說的來看,她對人類,不是一般的討厭啊,要是楊未真心喜歡她的,那還好辦,可如果隻是作戲而已,會給所有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的。
楊未狐疑地看了苗小華一眼,隨後大怒道:“我告訴你啊,任何事都有個先來後到,羽偌是我先喜歡的,是我先表白的,你可不能橫插一腳!”楊未隻差在苗小華額頭上刻下‘想搶我女神的小三’幾個字了。
苗小華翻了個白眼,隨後開口道:“我去年買了個表!”便走到一張放有毛毯的椅子麵前,變回貓的樣子,跳到椅子上躺下,簡直不能更享受了。
“我去!”楊未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苗小華說的是什麼意思!這年頭,連一隻貓都可以對他說髒話了。
苗小洛和苗小央相視一眼,看著苗小華懶洋洋的樣子,都變成了貓的模樣,跳到椅子上躺下。
話說,這三隻貓都忘記了自己來是做什麼的嗎?如今危險還沒有解除啊!楊未隻能對著三隻貓幹瞪眼,隨後也學著他們在椅子上坐下,難道真的有那麼享受嗎?並沒有!
人類,怎麼能懂貓的樂趣呢。
外麵恢複了平靜,羽偌有些苦澀地看著鏡子裏自己的臉,這張臉,同千年前一樣,但她的心,早就死去了。很久之後都沒有聽到聲響,羽偌便以為那幾人走了,心裏有些失落,她真的,就隻能保持著這個不人不鬼的模樣麼?可為什麼要給她希望呢?
羽偌忘記了,這個宮殿隻有她才能打開,不管是神是鬼,沒有經過她的允許,都不能走出宮殿。
打開門走到大廳,看到躺在椅子上睡得正香的三隻小貓,羽偌嘴角抽搐了一下,再看到蹲在角落裏數骨頭的楊未,她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心裏的不安,在這一刻消失殆盡了。
聽到三隻顏色不一樣的小貓翻了身,還打呼嚕,羽偌驚訝得張開嘴巴。
中間那隻小黑貓不斷地翻著身,然後掉到了地上,羽偌忍不住笑出聲,走過去輕輕地抱起小黑貓,把她放回椅子上,但小黑貓卻感覺到了什麼般,爪子抓住羽偌的手,還磨了下牙,毛茸茸的腦袋也挨著羽偌的手臂。
羽偌無可奈何,隻能蹲在那裏把自己的手臂給小貓當枕頭。
楊未聽到聲音,轉過身便看到羽偌溫柔地看著小黑貓,還被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