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之死靡它 第144章 半人半龍

自從顧旭堯被龍祈影送回岸上,他也便在沒接近神龍海域一步。隻不過這年都過了,李炳辰也不曾見她上岸,徒留他一人呆在這島上。李炳辰百般無聊地翻看著幾本從人間帶來的書冊。

他時不時地抬起頭看看窗外那片湛藍的天空,一切風平浪靜。李炳辰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雖然他與管家打過招呼,但這麼久沒回去,難免他老人家不會為自己擔心。李炳辰走出屋子,躺在鮮嫩的草坪上苦苦冥思。要不要喚出祈影活祈芸,向他們請幾天假呢。

李炳辰雙手枕在頭下,長長歎了口氣。

想了大半天,他呶了呶嘴,閑逛在小島上。

“祈影——”他的聲音很快就被海浪聲蓋過。李炳辰喪氣地坐在海邊,赤腳擊打著冰寒的海水。

不遠處,龍角頂著海水岔開一條路子,龍祈芸“嗖”的一聲衝到海麵上,嫌棄地看著李炳辰的那雙腳,說:“你那味道我老遠就問道了。”

李炳辰不好意思地將腳丫子收回,穿上拖鞋。

“不好意思啊,下海前沒洗腳。”李炳辰知錯地低著頭,偷偷地看了眼龍祈芸,“怎麼是你上來,前幾日祈影不是說你受傷了麼。現在怎麼樣了?”

龍祈芸轉了一圈,讓他檢查了一遍,說:“我很好啊,是王兄騙旭堯的。那日我正臨盆呢。”

“你生了!”李炳辰這才想起昨日是她臨盆的日子,見她安然無恙地站在自己麵前,他真為她感到高興,“那寶寶呢,我能看看他麼。”他有些迫不及待了,好像那孩子是他的。

龍祈芸莞爾一笑,搖了搖頭說:“現在還不行,他還隻是個龍蛋,就算被孵化了,他也要等上百年才能出龍宮。”

李炳辰吃驚地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這麼說我要等到下輩子了。”

龍祈芸見他如此委屈地模樣,她“噗嗤”地笑了起來。“未到百年生辰,他是出不了龍宮的,”她看了看那屋子,才想起李炳辰找王兄定有事兒,“你找王兄做什麼。”

李炳辰小心翼翼地問道:“我都在這兒呆了二十來天了,這春節也是一個人過的。能不能回家一趟。”

龍祈芸想了想答應著,“也好,據這幾天海麵的觀察,原田勇野也放棄了搜尋我王兄。隻不過這次你回去,可盡量別往這邊走,我怕周詩卿會對你不利。”

李炳辰寬慰地揚起雙唇,得意著:“你在關心我。”

龍祈芸白了他一眼:“你是我朋友自然關心你了,”她從他的大衣口袋中取出手機,說,“這東西就放在這屋子裏,每日下午五點我都會上岸,如果有什麼事兒你就聯係我。也不用跑那麼遠。”

李炳辰重重地點了點頭,雖然他與她不會有什麼結果。但是從這幾日的表現來看,龍祈芸對他比對顧旭堯還好。畢竟他們之間還橫著一顆龍珠。

“我這就送你去另一處海岸。”

龍祈芸輕巧地將李炳辰提起,在蔚藍的海麵上急速滑行。李炳辰傻傻地看著一直專注前方的龍祈芸,問:“你離開了龍蛋,那孵蛋的事兒怎麼辦。”

龍祈芸撇了他一眼,一臉輕鬆道:“滿月臨盆本就耗費我不少體力,若是繼續沒日沒夜的孵下去,難保會禍及性命。我和王兄就是父王母後輪流孵化的,”說著她有些傷感地低下頭去,“龍族現在隻剩我和王兄,孵化的事兒也就找他幫忙了。等我恢複了所有法力,那事兒就輕鬆不少。”

五光十色的珊瑚零亂地散落在金色的龍蛋周圍,龍祈影如坐針氈地將它纏在中央,不到一會兒功夫就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孵化這小家夥居然比療傷時還要痛苦,龍祈影低下頭,將頭埋進盤旋的龍身中,看著這小家夥。

聽父王母後說,當初誕下他的時候他是個藍色,而祈芸是粉紫色的。大家都說他會像個女孩子一樣安靜,不暴躁。父王那金色的是與生俱來的,脾氣也火爆些,才能震懾整個海族。

龍祈影想到這些,不免有些擔憂起來。半人半龍他從未見過,就連當年姑母也不曾誕下與人類的孩子。更何況還是金色的,難道以後由他統領龍族?

龍祈影合了合眼,將鼻子貼近蛋殼,細細觀察著裏邊若隱若現的龍身。心中思緒萬千……

“哢——”隻覺得懷中那蛋殼變了形狀,傳來破裂的聲音。龍祈影心中萬分忐忑,怎麼會這麼快就破了,難道是自己纏得太用力將他擠碎了……龍祈影這麼一想,連看的勇氣也沒了。都說孵化時間至少也要七七四十九天,這才七天就裂了……龍祈影緊緊地纏著,把懷中的空隙都給擠沒了。

“鬆開鬆開!熱死我了。”

一個稚嫩陌生的聲音從他密不透風的懷中響起,龍祈影心弦緊繃。這麼快就出來了,祈芸還沒回來要怎麼照顧他。龍祈影偷偷地探進腦袋,不料那幼龍像是早有準備,奮力衝出來裝在他的龍角上。

“嗚……”龍寶寶落在地上哭得大聲,一副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樣。

龍祈影頭疼無助地望著他。自己一個姿勢堅持了大半天也沒說辛苦沒說累的,他倒是先委屈起來了。龍祈影繞著他走了一圈,細細觀察著這半人半龍的孩子,半晌沒開口說話。

見龍祈影沒所表示,幼龍哭得更大聲,幾束珊瑚也也被他的聲音震了下來。龍祈影吃驚地看著這一切,沒想到他剛出世就有這般力量。這些都是等他們到了四五十歲時候有的力量。

再讓他這麼哭嚷下去還得了,估計神龍殿都要被他的哭聲給震塌了。龍祈影一臉嚴肅地盯著他,凶道:“不許哭!”

幼龍停頓了一會兒,見龍祈影隻是瞪著他,他舉起小手就拽著他的龍角不放。像是非要將這對角掰下來才解恨似的。

“鬆開,鬆開!”龍祈影學著他剛破殼而出的話,有些不耐煩地命令道。

沒想到他越來越用力,本就傷勢未痊愈的龍祈影在幼龍天賜的蠻力下痛苦萬分。無奈隻能化作人形,將龍角隱去。

幼龍抓了個空,撲倒在龍祈影的腳尖。他不服氣地仰視著龍祈影說:“那東西我怎麼就沒有。”

龍祈影看著他光潔的腦袋,這完全是個人的腦袋。他戲謔道:“叫一聲父王我就告訴你。”

幼龍癟了癟嘴,看著與自己相似的身子,又看了看半截龍身,他大眼瞪小眼地瞅著龍祈影。“你真的是我父王?”

龍祈影雙手環在胸前,翹著下巴說:“若你不是我的孩子,我幹嘛要孵化你。”

幼龍打量著他,懷疑道:“那為什麼我比你強?”

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龍祈影瞪著他,不知說什麼才好。若是當年的自己與他相比,自然是比不上半分。可沒想到剛破殼的幼龍居然敢挑釁千年神龍。

幼龍見他答不上話來,得意地用下巴指著他。他好奇地看著四周,不顧龍祈影的阻攔四處亂竄。將龍祈芸重新打理的龍宮又給攪亂地與垃圾場一樣。

“呼呼!”幼龍淘氣之後疲憊不堪,見龍祈影化作神龍朝他追來,他委屈地看了看自己這對與雙手不一樣的龍足,他奮力地往其他方向遊去。直到自己被龍祈影抓住,他才問道:“為什麼我和你不一樣。”

龍祈影搖身一變,嘚瑟道:“因為我比你強啊。”見他小眼睛等著自己,龍祈影忍不住笑了起來。平日裏隻有祈芸陪著自己,可如今有了這小家夥,自己倒也是熱鬧了不少。龍祈影撫著他的腦袋,看著他半截龍身,他眉頭微皺。若是自己現在有點法力,定將他變成一條完整的龍。

“待會兒你母後回來了,記得藏起來,嚇嚇她。”龍祈影神秘兮兮地看著他。

幼龍點了點頭,困惑地望著他:“你真的是我的父王嗎?”

龍祈影愣了愣,龍族剛出生就有了記憶,決不能讓他知道他的親生父親是個凡人。龍祈影拍著他的尾巴,一臉認真道:“等你母後回來了,自己去問她!”

幼龍低下頭去,又偷偷地瞄了龍祈影幾眼,看著他與自己一樣的上半身,他才輕聲叫喚道:“父王……”

龍祈影也是震驚,沒想到這淘氣包就這麼妥協了。

雜亂的龍宮就像是人間的房子裏進了盜賊一般,龍祈影裝模作樣地將破碎的殼盤在中央。見著龍祈芸回來換班,他很自然地離開。

“孩子呢!”龍祈芸見著已碎的殼,驚慌地看著龍祈影。

而龍祈影真演起戲來那演技堪稱一絕,他也是一臉震驚:“怎麼會這樣!怎麼就碎了……”

“不會的,不會的,”龍祈芸急得哭了起來,“他就在裏麵的。怎麼會是個空殼。”

珊瑚林中頭看著這一切的幼龍知錯地悄悄靠近龍祈芸,小聲道:“母後,孩兒在這兒。”

龍祈芸看著跟前的半人半龍。破涕為笑起來,將他緊緊地擁在懷中。

“母後……”幼龍看了看受驚地龍祈芸,心疼地怪罪著一旁的龍祈影,“是父王讓我這麼做的。”

“父王?!”龍祈芸一臉不解地看了看龍祈影,見他對自己使了個眼色,她才會知道王兄的用意,“我們走,讓他一個人呆著去。”

幼龍緊緊地跟在龍祈芸身後,嚷道:“母後,你能不能把我變成像父王那樣的。”

龍祈芸看著化作人形的龍祈影,又看了看幼龍。她答應著化作神龍將他纏在自己的龍身之中,覺得他在裏頭有了些變化,她才鬆開。

“哎,祈芸。你還沒給他取名字呢。”見他們母子二人真要將他丟在珊瑚林裏,龍祈影急急追了上去,岔開話題。

龍祈芸見著他的模樣,沉思了半會兒說:“就叫羿軒吧,龍羿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