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結束已是夜裏十多點。
月光透過窗戶，照在昏暗的房間裏。他沉沉地坐著，低著頭。心中落寞像是失去了什麼……
“旭堯，”周詩卿推門而入，穿著單薄的睡衣與他一同坐著，“就知道你還沒睡。”
顧旭堯抬頭，看著喜笑顏開的周詩卿，問：“有什麼事嗎。”
她晃動著玉腿，笑道：“沒什麼事兒，就是睡不著想找你聊天。”
顧旭堯看向窗外那間亮著昏黃燈光的房間。
“那是祈芸姐姐的房間嗎？”周詩卿一臉好奇地看著他。
“不知道。”他冷冷回道。
她趴在他的被褥上，雙腿翹起，支著下巴，眨著水汪汪的眼睛說：“你和祈芸姐姐認識很久了？”
顧旭堯回頭，看著她一臉無憂的樣子，應著：“不算久，菲絮離開那會兒才認識的。”
周詩卿突然坐起，一副坐禪的姿態，無心說道：“你覺不覺得祈芸姐姐的臉型和嘴巴與菲絮姐姐的很像，而且氣質上也頗為相似。”
臉型與雙唇是挺相似的。顧旭堯撇過頭去，說：“你與她相處時間少，祈芸並不和菲絮一樣。”
“哦？”周詩卿抬著眸子，一臉懷疑，“我倒覺得她們二人挺像的。一個比一個安靜，脫俗。”
安靜，那隻是龍祈芸對外人的表現。想著她踩油門後耍賴的樣子，他突然笑了起來。那笑轉瞬即逝。
“想什麼呢，那麼開心。”周詩卿抓著顧旭堯的手臂。
“沒什麼，”顧旭堯抖了抖被褥，說，“你也該沒去睡覺了，明早我還要上班呢。”
“不要！”周詩卿不舍地拽著他，“我要和你睡。”
顧旭堯拖著下顎，笑了起來：“都幾歲了，你以為還是小孩子啊。”
“就不要！”她嘟著飽滿的雙唇。
“隨你，”顧旭堯拉過被子，“隻要別睡在我房裏就行，要不……你打地鋪，”他見周詩卿果真拿著被子過來，他傷神地挑了挑眉，“這幾天天冷，老鼠經常出來找吃的……”
周詩卿抬著被子，冷哼一聲，急急出去。
顧旭堯笑了一笑，忙下床將門鎖上。
其實他並無睡意。從暗看明，看得倒是清楚。
龍祈芸換上睡袍，站在窗口，吹著涼風發呆。
“外麵冷，開著窗戶做什麼。”
龍祈芸看著顧旭堯發來的短信，將目光落在漆黑的窗戶上，隱約見著顧旭堯拿著手機。
“腳踝好些了嗎。”
“好多了。”她回複說。
不知在窗口站了多久，龍祈芸才發現顧旭堯旁邊的房間也亮了燈，簾子後周詩卿的身影久久地立在那兒。
“晚安。”龍祈芸落下二字，關上窗戶，拉下百葉窗。
清早，顧旭堯為了甩開周詩卿，還沒吃過早飯就匆匆出去。
龍祈芸正將車開到路口，二人相互退讓，才勉強通行。
“你去哪裏？”顧旭堯打開車窗，冷風灌入。
“影芸。”她簡單地答道，加快車速消失在十字路口。
這個季節，夜裏沒有一絲暖意，孤單，冰冷。
顧旭堯將車停在影芸門口，靠在車前，默默地等著。
“顧老師，”一女教員見著顧旭堯招呼道，“那麼晚了在等祈芸嗎？”
“嗯。”顧旭堯應道。
“恐怕你要等好一會兒了，她去巡查學生宿舍了，估摸著也要半小時了，”女教員笑道，“原以為李少才是祈芸的男友，沒想到會是你。我先走啦，再見。”
影芸轉角處，滅了燈光的車輛中，李炳辰落寞地關上窗戶，沉沉地趴在轉向盤上。祈芸喜歡穩重點的人，龍祈影如是，顧旭堯也是。若身邊太多這樣的人，也是無趣。李炳辰調轉車頭，悄悄離開。
“我裝逗比樣還不是為了讓你笑……”李炳辰壓抑地將車停在路邊，黯然地趴在轉向盤上，久久沒起身。
一陣冷風吹過，顧旭堯不禁打了個哆嗦。
“祈芸！”他見著龍祈芸出大門，從車內取出外套，跑到她跟前，為她披上。
“你在這裏很久了？”龍祈芸看著他凍紫的雙唇，問道。
“剛來，”他笑了笑，“順道經過你這兒，就想著和你一起回去。”
“我今天開車來的。”
“沒事兒，今晚就先把車停著。明早我再送你上班。”顧旭堯走到後側車門，為她開門。
車裏比外麵暖和，一進車內，龍祈芸臉上便泛起紅暈，火燒火燎的。
“我這是怎麼了？”龍祈芸舉起冰冷的手背貼著自己麵頰。
顧旭堯笑著：“你那是燒麵火，沒事的。一到冬天有的人體製如此，就會這樣。”
“哦，”龍祈芸困乏地靠著椅背，沉沉睡去。
還想自己開車回去！顧旭堯晃著腦袋，看著她的睡容笑了笑。
路麵上很安靜，但因龍祈芸的陪伴，一路上也不覺得孤獨。
進入觀光區，樹林中一片霧氣。
“旭堯！你回來啦。”周詩卿連蹦帶跳地跑過去，看著車內睡去的龍祈芸，她嘟著嘴說，“她怎麼會在你車裏？”
“噓——”顧旭堯食指貼在唇邊，“你小聲點，祈芸今天太累了。”說著，顧旭堯彎著身子，將她輕輕抱出，一步一步走得甚是小心。
房間中，顧旭堯被她蓋好被子，留了一盞床頭燈，躡手躡腳地出來。
“你怎麼對她的房間那麼熟悉，經常來嗎？”周詩卿一臉委屈地看著他。
“之前參觀過龍府，多少知道些。”顧旭堯走在前頭。
周詩卿追在身後，不滿道：“你還從沒這麼對我呢！”
顧旭堯停下腳步，說：“要不你就地而睡，我準抱你回去，”他笑著，“別看是冬天，地上還是會有蟲子的。”
周詩卿這才乖乖地跟著顧旭堯。
“你是不是喜歡祈芸姐姐？”周詩卿翹首問道。
“你想哪裏去了，”顧旭堯回頭看著她，“我們隻是朋友。”
周詩卿耷拉著臉，站在他麵前，一臉醋意：“也不見你對其他人這樣，也沒對我這樣！真的隻是朋友嗎！”
顧旭堯搓了搓腦門，一臉無奈地看著死纏爛打的妹妹，推著她的雙肩將她送回房裏：“別鬧了，還和小鬼似的。”
周詩卿聽得顧旭堯關門的聲音，她恨恨地看著斜對麵那間透著燈光的房間。
天灰蒙蒙的，紅日慢慢升起，天邊的雲朵像上了色似的，慢慢變紅。
“這麼早就出去啊。”做著晨練的顧申平見著兒子還沒吃早飯就匆忙出去，他看著顧旭堯身後的周詩卿也就明白了大概。
“旭堯哥哥，等等我。”周詩卿拽著包包，快步跟上前去。當他剛解鎖車門，她就一屁股坐在副駕上。
“你這是要去哪兒？”顧旭堯問道。
“跟著你啊。”周詩卿仰著頭，認真地看著顧旭堯。
“別鬧好嗎，我的大小姐，”顧旭堯走到副駕邊上，欲將她拽出，“我要去上班呢。”
“我沒鬧，”周詩卿緊緊拽住轉向盤說，“從今天開始，你走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做你的跟班！”
顧旭堯一臉無奈。
“旭堯，”龍祈芸漫步到車前，看著副駕上的周詩卿，她頷首溫婉一笑，“要麻煩你了。”
顧旭堯平靜地呼吸著，看了看周詩卿，為她打開車門：“哪裏的話，我先送你去影芸。”
“祈芸姐姐，你怎麼也那麼早上班啊。”周詩卿從後視鏡中看著龍祈芸說。
“早點去完成前幾日留下來的工作而已。”龍祈芸淡淡說道，其實她也不清楚有什麼遺留的工作，張倪倪勤快地幾乎完成了下一個月的計劃。
三人坐在車內，氣氛相當怪異，一片死寂。
周詩卿看著顧旭堯拉著臉，她甜甜地笑著：“大清早的就拉著臉，你當是鬼見愁啊。”說著，她伸手，翹起顧旭堯的雙唇。
“別鬧！在開車呢！”顧旭堯吼道。
周詩卿見著龍祈芸麵不改色，安靜地做著看著前方，她心中著實有些不快。
“祈芸姐姐，我給你說媒好不？”周詩卿突然玩笑道，“前幾日選禮服時，我見著李炳辰對你好像有意思，他又比旭堯哥哥帥，要不你們湊一對。”
龍祈芸不語，隻是淡笑著。
“我說真的，”周詩卿喋喋不休道，“原本是想將旭堯哥哥介紹給你，隻是菲絮姐姐死得太過意外，哥哥一時半會兒也忘不了，放不下。怎好給哥哥說媒呢。”
周詩卿一句一個菲絮，這名字就像是彎刀一樣勾著他的心髒。
周詩卿斜著頭，細細觀察龍祈芸，說：“姐姐，其實仔細看你還真與菲絮姐姐長得有幾分相似。”
“哦？是嗎？”龍祈芸這才開口。
“嗯，”周詩卿肯定地點著頭，“你的臉型和薄唇與她很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還有你們的氣質……”她琢磨著，“不過你給人的感覺更舒服些，菲絮姐姐太安靜，我反而覺得壓抑。可你不同，雖然安靜些，但是你經常對我笑，看著反而舒心。”
顧旭堯提高車速，在影芸學院停下。
“到了。”他看著喋喋不休的周詩卿說。
“謝謝。”龍祈芸下車，朝著周詩卿揮手道別。
去旭日的車速不比影芸的速度慢，周詩卿緊張地看著雙唇緊繃的顧旭堯。
“你話怎麼這麼多！真是在日本變八卦了！”顧旭堯不滿地說。
周詩卿一臉委屈地低下頭去，淚眼盈盈地看著腕上的鐲子。她抬起頭，知錯道：“那我以後不說菲絮姐姐便是了。”
顧旭堯不做理會，也沒等周詩卿下車，將車停在車庫中，甩上門就往電梯走去。
車內，她緊緊攥著的手，在掌間留下深紅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