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來到人間已有一年之久,隻是朋友仍沒幾個,身邊的那些人也隻是用血的代價換來的!
七月,天氣悶熱得要命,一絲風也沒有稠乎乎的空氣好像凝住了。整個城市像燒透了的磚窯,使人喘不過氣來。呆呆趴在地上吐出鮮紅的舌頭,緊緊地盯著貼在樹枝上的那兩隻蜻蜓。
“哇,”李炳辰快速收回插入水塘中的手,“這水要是在冬天都可以做溫泉了。”
顧旭堯瞥了眼李炳辰。這人總是那麼誇張。
李炳辰見他一臉不屑,他又補充道:“不信啊,我打一桶水來給你瞧瞧。”說著他拎起水塘邊的水桶,彎下身去。
“這暑假可怎麼過呀,據說今年夏天天氣普遍熱得難熬。”陳可偉吸吮著冰棍,慢悠悠地走到呆呆身邊,“你也熱吧。”他將冰棍放到呆呆嘴邊,呆呆舔了舔,渾身打了個冷顫。適應了溫度後,它快速地舔著。
顧旭堯坐在樹蔭下,將濕毛巾放頭上一蓋,唏噓道:“真爽。”
看著這似霧非霧的空氣,低低地浮在空中,龍祈芸隻覺得憋氣。王兄也真是,明知道她已是凡人,難以忍受這樣的天氣,自己倒好,躲進了龍宮避暑,把她一個人放在人間,連個噴嚏也不打,雨水不下,萬物解釋垂頭喪氣。
雖說人間有空調,但那東西吹久了,對身子也不好。
“要不我們去神龍別墅避暑吧。”龍祈芸提議道。
李炳辰立馬放下水桶雙手讚成。那是避暑勝地,三麵環山,進出口道路綠蔭遮蔽,好不涼快。今個兒顧旭堯非要來這兒看望呆呆,險些讓他中暑暈了過去。
“這麼多人去,會不會影響到祈影先生工作。”陳可偉猶豫道。
那地方自然不錯,隻是他之前因一些可笑的懷疑多次潛入別墅“查案”總歸心虛。
“不會,他去龍……去出差了,”龍祈芸說道,“這幾天他也回不來,把地方還算大,房間也多,我們這幾個還不算什麼。”
陳可偉看著呆呆道:“我能把狗帶去麼。”
“自然可以。”呆呆不像機靈一樣經過訓練,隻是一條再普通不過的小狗。就算是再來一隻機靈,王兄先前與他組隊種樹,對他關懷備至,也打消了他大部分的懷疑。龍祈芸答應得到是爽快。
一輛越野車勉強地裝下了這一行人,剛進入林蔭道,張倪倪迫不及待地打開窗戶,迎著自然風,她樂嗬嗬地笑著:“怪不得龍少之前非要買下這塊地,哈哈,要是我有錢,我也要住這裏。”
從後視鏡中,龍祈芸清楚地看見顧旭堯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淡漠。也是,畢竟那是從他手中奪來的。
“胖妞,能不能把窗戶關上,空調還開著呢。”李炳辰把著轉向盤命令道。
“空調再涼快有自然風舒服麼,哼,別以為我們老板把你當哥們你就可以給我起綽號,小心我收拾你。”張倪倪握了握拳,一副要拚命的模樣,後車位的空間本就不大,她一人占了兩個位置,再加上一些動作,令他們不得不再挪出些空間來。
一路上就他二人貧嘴,呆呆時不時地會衝著張倪倪叫喚兩聲,惹得陳可偉滿意地笑了起來。
別墅雖大,但裏麵已是空無一人,隻有知了在躲在樹間狂鳴。
顧旭堯提著漁具,將呆呆往魚桶裏一放,晃著桶子往別墅中走去。
“汪汪!”呆呆愉快地叫了兩聲。
“小家夥,這裏舒服吧。”李炳辰朝著呆呆眨了眨眼。
神龍別墅並沒安裝空調,空氣中卻透著絲絲涼意。
張倪倪磕著桌上的那盤瓜子,調整著電視頻道,好不愜意。眾人坐在客廳中準備著一些遊戲節目,鬥地主,同花順都被搬了出來。就李炳辰一個人像是主人家似的瞎忙和著,從冰箱中搬出不少水果和飲料,震驚了眾人。
“喂,我們老板還沒說啥呢,有你這樣隨便翻箱倒櫃的麼。”張倪倪對著李炳辰吼道。
“你們老板都沒說啥,你急什麼。”李炳辰揚起薄唇,扭了扭身子,甚是得意。
“這些是什麼時候買的?”龍祈芸指著他手裏提著的那一串葡萄,又指向桌上的水果拚盤。
在她的印象中,上次王兄隻是施法變了些食材出來。冰箱很快就絕塵清空了,哪來的那麼多東西。
李炳辰叼了一顆葡萄,笑眯眯地看著她,含糊不清地說著:“有時候我來找祈影哥商量工作上的事,見他就喝白開水,我就定期買了一些食物回來,”說到這兒,李炳辰食指戳了戳龍祈芸的額頭,故作正經道:“怪不得你們兄妹兩都那麼瘦,也不買些東西來補充營養,”說著,他壞壞地笑了起來,自戀道,“看來以後還是由我這枚暖男來照顧你吧,哈哈。”
朋友多了,李炳辰越發的耍寶,自戀。張倪倪朝他吐了顆葡萄籽,一臉嫌棄道:“還沒見過你這樣的。”
顧旭堯整理著漁具,無視那二人鬥嘴,看著陳可偉說道:“等中午那毒日過了,我們去海邊釣魚怎麼樣。”
陳可偉答應著,撫著呆呆,往它嘴裏送了一片蘋果。狗就是那麼好養活,什麼都吃,從不挑食。
李炳辰看著顧旭堯手中的漁具,又來一計:“要不我把遊艇開出去,去海中垂釣吧。”
“你的開船技術能行嗎,”張倪倪翻了個白眼,對著顧旭堯說道,“你別聽他的,坐在海邊的礁石上釣釣魚就不錯。”
最近張倪倪到喜歡上了與李炳辰鬥嘴,不管他說什麼,她都要反駁幾句。也許是平日裏跟著兩個少言的老板悶得慌,再加上來了個平日裏話就不多,一臉嚴肅的顧旭堯,那氛圍更是壓抑得她喘不過氣來。也隻有李炳辰那家夥知道苦中作樂,自娛。
李炳辰走到龍祈芸身邊,挽著她的胳膊,舉止親昵:“你不去沒事,那就我們四個人去啦,”他朝著顧旭堯等人笑了笑,又毒舌道,“我的小船載重量有限,若是你也跟著上船,我怕船會沉那。”
“你!”張倪倪上下打量了自己,唉,跟著兩位老板向來就隻有輕活,福利又好,不想長胖也難啊,“老板!”她轉向龍祈芸,一臉求助地看著她。
龍祈芸挪開李炳辰的手,坐到顧旭堯的身邊,抱過呆呆,無辜地看著助理,道:“投降!我不參加你們兩個的戰爭。”
張倪倪雖說愛貧嘴,但是總是不敵李炳辰自戀加毒舌。有時候張倪倪總評價這紈絝少爺厚臉皮,臉皮後的能與城牆相提並論,但李炳辰仍舊不在意,反而還一句:“這社會就靠臉皮吃飯,你不知道麼。”看他一臉得意,張倪倪真想痛扁他一頓。
龍祈芸閑著甚是無趣,往書房中走去,剛將手搭上門把,陳可偉喚住她:“等一下,祈芸。”
她與李炳辰皆是震驚地看著他,想起那張書房的照片,李炳辰為這兩兄妹心驚膽戰的。
“沒……沒什麼。”陳可偉說。
李炳辰見狀同龍祈芸一起進入書房,將門一關,不知二人在做什麼。
張倪倪鬼鬼祟祟地貼著書房的木門,朝他們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將腦袋緊緊地貼著木門。
李炳辰突然將門打開,張倪倪跌個踉蹌:“哎喲!”
“偷聽!你的臉皮還真薄耶。”李炳辰坐到顧旭堯身邊,翹著二郎腿神氣地看著她。
張倪倪狼狽地站起,撇了撇嘴,道:“我還不是怕你居心叵測,欺負我老板。”
李炳辰朝她腦門擲一粒葡萄:“說什麼呢你,盡想著有的沒的。”
龍祈芸手捧著兩本書冊朝他們走去,笑道:“又在吵什麼呢。”
張倪倪委屈地申訴著。
龍祈芸將書冊往她頭上一扣:“他和我打賭你會不會偷聽呢,傻瓜。虧我還賭你光明磊落,絕不扒門縫。”
張倪倪一臉委屈又帶著仇恨地看著吹著口哨的李炳辰。若是她能變成呆呆,定將他咬得粉身碎骨。
“FBI讀心術?”顧旭堯看著書冊的封麵道,“沒想到你也看這個啊。”
龍祈芸抬頭看著他,好奇道:“你也喜歡這些?”
“不是我,是……菲絮。”那兩個名字在他腦海中徘徊,遲遲才吐出,“她以前經常說人心隔肚皮,要想知道周圍的人在做什麼,就要讀懂他們的小動作。隻是……”隻是她還沒開始學心理學,就已經葬身海域。顧旭堯眉頭微皺,將目光瞥向別處。
龍祈芸將書冊翻到其中一處,道:“看看這個章節吧。”
“微表情之內疚,”顧旭堯琢磨著,才意識道自己的心思已被這看似單純的大小姐識破,他無力地笑了笑,合上書冊,提起水桶,說道,“我們去海邊吧,太陽雖烈,但是海邊還是算涼快。”
李炳辰首次讚成他的提議,他早就想將眾人聚集在他的遊艇上,駛入海中狂歡一番。
遊艇雖小,但五六個人還是能容得下。生性怕水的張倪倪看著撲來的浪潮畏畏縮縮地將腳深入船上。
李炳辰故意嚇唬嚇唬她,在甲板上一跳,船身晃動得厲害,見她落水的小貓,李炳辰幸災樂禍地大笑起來。
“別鬧了,倪倪本來就怕水,你還嚇她。”龍祈芸伸手牽著張倪倪,這才平安登船。
在一碧無垠的大海中,船頭高高昂起,像一匹脫韁的野馬向浪濤衝過去。海浪一重接著一重襲來,船身如一醉漢,顛簸得厲害。嚇得張倪倪在艙中東南西北亂晃,亂叫,索性吐了陳可偉一身。
“哦!真幸運!”陳可偉兜著襯衣,走出船艙,脫下來向海中抖了抖,仍舊留下汙漬和一股怪味兒,他朝正駕駛著的李炳辰問道,“炳辰,你船上還有幹淨的衣服麼。”
李炳辰哈哈笑了一聲,道:“在座位下的小抽屜裏。”
見他這幸災樂禍,惟恐天下不亂的樣子,顧旭堯與龍祈芸站在船頭欣賞著這遊艇破浪前行時的風景。
遠處漁船上的白帆被這輪金燦燦的太陽曬得明晃晃,讓人覺得刺眼。龍祈芸剛舉手遮住那一縷刺眼的陽光,顧旭堯便從包裹裏抽出鴨舌帽扣在她頭上。
“謝謝。”龍祈芸將帽沿壓得稍低,看著船下的水,輕聲說道。
“不客氣。”顧旭堯進倉與陳可偉一起在魚鉤上套魚餌。
龍祈芸歎了口氣,看著這片她與王兄馳騁的大海,想著那些死在他們手中的人,她不由地垂下眸子,眉頭稍皺。這些死去的中,唯一一個讓她覺得對不起的是那個被冰冷海水封印的女孩——菲絮。她在他心中是那麼善良,那麼單純,完美。而自己,卻是他最恨的那個角色,希望他永遠也別發現!
李炳辰見顧旭堯獻殷情,憤憤地將船熄火,停在海中央晃動著。
“怎麼不開了?”張倪倪問道。
“這兒不錯,先休息一會兒吧。”李炳辰靠著圍欄,一臉悠哉悠哉的樣子,又將目光轉向祈芸。
記得剛在宅子裏,她就說過FBI的讀心術,而她卻是經常對著顧旭堯露出那樣的神情。
祈芸,除了你的身份,你都對我坦白了麼……李炳辰黯然神傷地望著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