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千金的生日聚會竟比普通老百姓家的都低調。龍府，除了他們兩兄妹，隻來了顧家父子和李炳成。雖是生日，但在他們眼裏隻是一次普通的飯局，隻是多了一塊蛋糕罷了。
飯桌上，除了顧申平一人樂嗬嗬地談著生意經，其他人隻是默默聽著。龍祈影也隻是迎合著。
“小姐，您的提琴。”
絕塵握著大提琴走到龍祈芸的身邊，竟讓李炳辰嚇了一跳，刀叉掉落在地：“嚇死我了，你走路怎麼沒腳步聲的。”
絕塵抱歉地彎了彎身子轉身下去。
“別介意，”龍祈芸見他還未回神的表情笑道，“他是跟哥哥學的，總那麼神出鬼沒，就算站在你身後老半天，你也未必覺察的到。”
龍祈芸大半天才開口，顧申平接著道：“的確，有時候祈影也把我嚇個半死，不過習慣了就好。”說著，他又看了看那把大提琴問道，“怎麼，你還會大提琴？”
龍祈芸微微笑了笑：“會是會，不過並不精通。”說著，她撫著精致的琴弦，舉起琴弓來回輕輕試音，音色渾厚豐滿。“是把好琴，謝謝你，炳辰。”她溫婉地看著李炳辰，絲毫沒注意對麵顧旭堯的神色。
顧申平看了看龍祈影，又看了看沉著臉的兒子，道：“哎！我們旭堯在國外也學了好幾年的提琴了，說不定還能幫著你呢。”
龍祈芸放下琴弓，看著他。顧旭堯勾起嘴角說道：“光憑觸感和音色就能判斷做工質量，可不像是初學者，說不定能力在我之上呢。”
“是麼。”顧申平難以相信地打量著龍祈芸，“要不就趁現在，祈芸給我們拉一曲。”
龍祈芸想了想，點了點頭。琴頸貼著她的左肩，琴弓觸碰琴弦，頷首奏起一曲與當下氛圍不相符的樂曲。它的深沉，抑鬱，令人不能呼吸。
顧旭堯停下手中的刀叉，震驚地看著眼前奏著提琴的人。
“這……是什麼曲子，太壓抑了。”李炳辰道。
“天鵝之死。”顧旭堯冷冷地看著龍祈芸道，見她一曲結束，他起身與龍祈影招呼道，“突然想起報社還有些事，先失陪了。”
龍祈影嘴角洋溢著得意的笑，答應著點了點頭：“祈芸，你去送送他。”
狹窄的小道邊，鈴蘭早已凋謝。他們周圍是那樣的靜，靜得有些尷尬，詭異。龍祈芸緊跟著顧旭堯身後，久久不做聲。
路口，顧旭堯突然止住腳步，責問道：“好好的生日為什麼要奏那麼低沉悲傷的曲子。”
龍祈芸愣了會兒：“隻是突然想起這曲子罷了，”看著他陰沉著臉，她懵懂地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顧旭堯像是沒有聽見似的，一個人沉浸在回憶中。
在寧靜皎潔的月色下，菲絮坐在湖邊看著那孤獨的天鵝憂傷地抖動著翅膀，她同情地奏起曲子，也是“天鵝之死”。
那是他們觀看芭蕾舞表演時聽到的曲子，看著舞者立起足尖緩緩移步出場，在湖麵上徘徊。她沉浸在抑鬱的大提琴旋旋律中。那麼一刻，多愁善感的她流下了淚，為身負重傷與世長辭的白天鵝感到難過。同時也為它的堅強而感動。
“如果我是那隻天鵝那該多好。”月下，她輕歎道，“那麼堅強，那麼美麗……”
那一切恍如近在眼前，餐桌前奏著曲子的龍祈芸竟被他看作菲絮，直到曲畢，被父親的掌聲驚醒。
顧旭堯抬起眸子冷冷道：“那麼低沉的曲子不適合在吃飯的時候演奏！”
龍祈芸見他要走，不帶一絲頻率地問道：“是因為菲絮嗎，”她看著他停下的腳步，“她也拉過這曲子？”明知道那女孩是他的傷疤，但她還是殘忍地一寸一寸揭下。也許，次數多了，他就不會再痛了。
不出意料，他聽著那名字有些激動，有些憤怒：“你什麼也不知道！以後別再動不動地提起她，尤其是你！”
龍祈芸依舊不依不饒地盯著他。
顧旭堯逃開她清如水的眸子，補充道：“以後別再我麵前拉這首曲子了，那樣我會覺得你在糟蹋藝術。”出乎意料的是，在他眼裏那個與世無爭，落落大方的千金小姐並沒有放他走，而是唇舌相擊，這是他不曾見到的。
“是糟蹋藝術還是擔心聽了我奏的曲子讓你忘了她的旋律！”
“……”他震驚地看著她，像是戳中了他的要害，點破了他的借口。
龍祈芸繞到他身前，一絲嘲諷與同情：“原本以為你有多愛她，其實你隻是習慣性的愛著，一直麻痹自己罷了，”見他慍怒地盯著自己，她沒有半點猶豫，半點嘴下留情，“若是你愛她，你在意她，便不會隨著自己的性子帶她衝向危險的大海。如果你真的愛她，你完全不會在意別人拉曲子是否屎她曾經奏過。相反的，就算我沒達到她的水平，但是聽著同一首曲子，你應該覺得熟悉，懷念，而不是糟蹋！”
顧旭堯抓著她的胳膊，命令著：“你知道什麼！別再說了！”
剛出屋門的李炳辰看著他緊揪著她，他快步衝過，打開青筋暴起的胳膊，道：“放開她！”她的胳膊被掐的泛紅，若是再用力些，骨頭也被捏碎了吧。“祈芸，你沒事吧。”說著將顧旭堯推離龍祈芸身邊，“這是在做什麼！好好的生日餐，祈芸哪裏得罪你了！”
龍祈芸拉過李炳辰，繼續對他說道：“也許她生前你深愛著她，但是那次之後，在你心裏更多的是自責和愧疚吧！”
看著顧旭堯深鎖的眉頭，李炳辰疑惑地打量著身前的兩人，似懂非懂地杵在那兒，目送著處於下風的顧旭堯離開。
房屋中，龍祈影坐在沙發上與急於求成的顧申平商量著合作上的各個細節，聽著屋外兩人的對話，他竟笑了出來。
見他滿意的笑容，顧申平搓著手掌，樂嗬地拍著大腿道：“就這麼說定了哈，回去我也和那些老董商量商量。”
龍祈影附和地點了點頭，將目光瞟向落地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