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庭院中那千樹花在蒙蒙煙雨中綻放,成了柔和晨光中的一抹景。
一輛保姆車駛入乳白色的別墅,鐵門間掛著銀色大字——顧宅。車子停在花園的噴水池旁,管家見車連忙從宅子裏出來為車裏的人開門。
“少爺,你回來了!”管家激動得像見了自己的孩子般擁著顧旭堯,“這五年裏,你可過得好,回來也不事先通知一下,我好去接你。”
“都幾歲的人了,還接送,”顧旭堯幫著師傅一起提行李,樂嗬著,“對了,趙叔。菲絮的行李較多,你幫她搬點吧。”
從車子裏出來的女孩抱著大提琴,笑眼盈盈地向管家點頭以示問好:“趙叔,好久不見。”
管家接過大提琴,見菲絮走近顧旭堯身邊,笑臉頓時垮了下來:“菲絮小姐是與少爺一起回來的?”見菲絮點了點頭輕應著,管家說道,“旭堯,先生在書房,你先過去一會兒。我安排人送小姐回去。”
“不急,我先去爸那裏報個道,待會兒再送菲絮回家。”說著,顧旭堯拉著菲絮的手朝大廳走去,招呼了傭人接待,才安心地離開。
顧家,菲絮她不是沒有來過。隻是這一離開E市就是五年,顧家在這五年的時間裏變得更富裕,更氣派。而自己,由一支不歇嘴的黃鸝變成無聲的麻雀。傭人放下了一杯茶水就離開,管家坐在菲絮旁看著她盯著茶水發呆,他笑了。招待她的不是獨特陳香的普洱,也不是亮青色的龍井,隻是一杯再普通不過的白開水。“菲絮啊,你可別介意。這傭人剛來的,不懂規矩,也不清楚你喜歡什麼,就給你杯開水。我馬上讓她來換。”
菲絮嘴角帶有一絲弧度,輕聲地說道:“不用了,開水挺好的……”後麵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五年的時間能改變好多,一所公司,一個家庭,一群人。菲絮自知自家已不如當年殷厚,在這個圈子裏自然也被人看低一截,也隻有旭堯他待她如舊。
穿過一道道銀白色的走廊,濃厚的哥特式裝修風格像極了維也納的公寓。顧旭堯邊走邊欣賞著新裝修的宅子,卻在紅色木門前停下。書房裏不是他所熟悉的和善的聲音,而是帶著殺氣與叫囂的陰謀。顧旭堯貼著木門,聽著父親的聲音,讓他毛骨悚然。
“絕不能讓那家夥翻身,他一翻身我不就完了!”顧申平在書房中打著電話,“過不了多久,旭堯和他女兒就要回來了,我絕不能讓他們發現挪用公款的事和我有關係。知道嘛!”不到幾句話的時間,顧旭堯又聽見父親的聲音:“既然他擔了去,就讓他全攬去吧。替我告訴他,我會好好照顧他女兒。隻要他承認是一人所為,菲絮以後的日子絕對比在自家過得好。不然就別怪我不顧兄弟之情!”
門被推開,顧申平看著闖入的兒子嚇得手機都掉落在地。
“旭……旭堯,你什麼時候來的。”
顧旭堯看著地上亮著屏幕的手機,盯著父親問道:“和律師在聊什麼呢。”
“沒……沒什麼,”顧申平僵硬地笑著,“你剛回來也不好好休息,就闖我書房,真沒規矩。先回房衝掉你的一身汗味,咱們父子再好好聊聊。”
顧旭堯瞥了眼手機,看了看父親:“好吧,那待會兒見。”
待門被關上了好一會兒,書房裏的聲音才依稀地傳出來:“十年就十年,管他坐幾年牢。提醒他,千萬別牽連到我。不然有他好看的。”
顧旭堯靠著門,緊握雙拳。從小到大父親在他心裏就是個大善人,在外人眼裏他是出了名的慈善家。為什麼,為什麼才五年不見他就變成了這樣,挪用公款不算,還要嫁禍自己的朋友。這要他以後如何麵對菲絮。
書房的門再次被打開,力度過強,木門撞擊牆壁的聲音有些大。
“你這是在嫁禍給叔叔嘛!爸,你怎麼會變成這樣!”顧旭堯怒斥著。
“兒子呀,”顧申平見到門口來人,他設法讓兒子冷靜,“寶貝……我……”
顧旭堯奪過他的手機:“你要我以後怎麼麵對菲絮!”
聞聲而來的菲絮見他這般生氣,站在書房門口不敢接近,隻是輕聲道:“旭堯,出什麼事了。”
顧旭堯回頭看到一臉受驚的菲絮,又氣憤地摔掉手機,快步離開,一直往車庫走去。
“旭堯,旭堯,”高跟鞋在大理石上發出踢踢踏踏的聲響,“等等我。”
車子必然經過顧宅門口。她沒有跟著往車庫走,而是站在門口中央,攔下他的車,鑽進副駕。
車子在道上疾馳,也不顧紅路燈,筆直地往前衝去,險些撞上拐角的車輛。
見他這般不悅,菲絮明白他的目的地的神龍海域。自從他學會了海上摩托,每每他不悅,憤怒時都會去海邊發泄。隻是……這車速,這天氣,這樣的心情怎麼能去摩托呢。菲絮抓著顧旭堯的手臂,才發現他氣得肌肉僵硬,究竟是什麼事,能讓他這樣。
“旭堯,我們回去吧。今天不適合去海邊。霧氣重,改明兒吧。”
腦海中一片空白,他眼中紅血絲變濃,一口氣憋在胸口著實難受。五年了,這五年是什麼讓忠厚老實的父親變得如此心狠手辣。難道之前認識的父親隻是他在兒子麵前帶著的麵具!難道真像小時候同學說的,借著慈善貪贓斂財!為什麼,為什麼,如今還牽連到菲絮的父親……
菲絮擔憂地看著緊閉雙唇的顧旭堯:“旭堯,最近神龍海域不怎麼安全,經常出現狂風大浪,連船隻都失蹤了。我們回去吧……”由之前的勸說,變成了哀求,她急得流下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