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晚飯時間,楚寧才知道住在王府的不止有她,還有兩個……男人。
“雲崢,秋公子?”
楚寧樂嗬嗬的打招呼,精神大好。
看著沈闊和楚寧從同一個房間走出來,雲崢腫成蜂窩的眼角抽了抽。
兩人都是頂著兩隻蜂窩眼,走了過來,坐在桌邊吃飯,楚寧左看看,右看看,雖然很想憋住笑,但實在憋不住呀。
“噗……哈哈,你們兩個怎麼了?偷看小媳婦洗澡,集體長針眼嗎?”
兩人一言不發,板著臉坐在椅子上,端起碗,吃飯。
沈闊將楚寧按住,轉頭溫和的笑道。
“吃你的飯,這麼好吃的飯菜都堵不住你的嘴。”
楚寧眼皮抽了抽,心驚肉跳的看著沈闊嘴角溺死人的笑容,這廝有鬼!
果然,雲崢第一個雄起。
一筷子蔬菜夾到楚寧的碗裏。
“小丫頭剛剛痊愈,多吃些,補充體力好養傷。”
“呃……哦!”
緊接著,秋隱跟上:“來來,喝碗湯,哎呦!好燙,我給你吹吹!”
說著,真的開始吹她碗裏的湯,楚寧這個驚疑不定啊!現在看來,不僅是沈闊有鬼,三個男人都有鬼!
雲崢一筷子加一筷子的給她夾菜,秋隱吹涼了湯就開始給她剝蝦,還很貼心的幫她沾了蝦子醬,親自送到她嘴邊,像喂孩子一樣:“來,張嘴,啊——”
啊你個大頭鬼啊!
楚寧看著遞到眼前的蝦子,吞了口口水,僵硬的轉頭看向沈闊。
果然,睿大王爺雙手抱胸,好脾氣的看著她,但那雙眼睛裏,滿是飛刀,就差唰唰唰插在雲崢和秋隱兩人身上了。
“吃呀,人家都送到你嘴邊了。”
沈闊忽然十分很好講話的樣子,柔和的笑著看了看蝦子,示意她可以吃。
這幅活閻王的德行楚寧還是認得的!當即一激靈,搖頭如撥浪鼓。
“不了不了,嘿嘿嘿,我自己會動手剝,謝謝秋公子。”
眼前的蝦子當即收回,又拿起雞蛋。
“哦,也對,寧兒內傷剛好,不合適吃蝦,要多吃些溫補的東西,雞蛋最好了,剝給你吃呦!”
寧……寧兒??
反射弧兩米長的楚某人,終於看明白了這一桌子的暗流湧動,雲崢和秋隱這是擺明了來刺激沈闊的!搞事情的!
楚寧冷漠臉,呆坐在椅子上,看著這三個無聊的男人互相刺啦啦冒火星子,全都三歲!
“來,寧兒,吃。”
“秋公子不介意,也給本王剝一個?”
“這個呀,王爺可能有所不知,草民一頓飯隻剝一個雞蛋,不剝第二個。”
說著,又快速剝了一個放進了雲崢的碗裏!
睿大王爺妥妥黑臉!
“小丫頭傻看著作甚?快吃,吃完為師還要為你換藥,記得洗一洗哦!”
“啪”的一聲,沈闊手裏的酒杯已經碎成了渣渣。
雲崢驚訝的無以複加:“呀!王爺受傷了呢,在下那裏有一種很好用的金瘡藥,塗上傷口就愈合。”微笑,喘了口氣:“可惜沒帶!”
嗬!咋那麼欠呢!
沈闊的臉色已經能滴出墨來,秋隱全當沒看見,一邊嗅了嗅一邊跟雲崢嘀嘀咕咕。
“你有沒有聞到,好大的一股醋味兒!”
“嗯!早就聞到了,誰知道這偌大的睿王府怎麼跟個醋桶一樣?”
一直站在桌子邊上等著伺候的小豆包全程沒聽懂,光聽懂最後一句了,忽然自告奮勇道。
“兩位公子誤會了,睿王府沒有釀醋的地方。”
她回答的好認真好認真哦!
雲崢和秋隱一愣,愣過之後強壓住嘴角,雲崢也很認真的說。
“好像是在王爺的房內,不信你去找找,整個王府就數那裏最酸了!”
“是麼?奴婢等下去看看!”
可別是哪個不長眼的把醋灑在王爺的房間了!
楚寧抬手,抹了把額頭,玄九瞧著自家主子的臉色,默默向後退了一步。
玄九這一步剛退出去,沈闊的掌風當即掀起,真氣如虹,坐在他身側的正好是毫無武功的秋隱,但雲崢不是吃素的呀!當即桌子一掀,擋在了秋隱身前。
“劈啪”一聲,桌子裂成兩半!
小豆包對眼前發生的一切一點兒都理解不了,怎麼了呢?剛剛還其樂融融,三個男人很融洽的給小姐送吃的,怎麼眨眼工夫就打起來了!
小豆包蒙圈,也不忘護住還坐在椅子上惆悵的楚寧。
“小姐,打起來了?”
楚寧點頭:“嗯,我沒瞎。”
呃!
“楚大人,屬下送你回房。”玄離上前拱手。
楚寧看著撒了一地的好吃的,肉痛了一下,擰了擰鼻子。
“他們要打好久?”
“最起碼半個時辰。”
哦!連時辰都掐得準,看來這是常有的事了!
在她昏迷的三天,好像發生了很多不得了的事情呀!
“雲崢和秋隱的眼睛怎麼了?”
玄離對楚寧,從來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當即道。
“他們看了不該看的東西。”
“什麼東西呀?”楚寧登時來了精神,真的是偷看王府裏哪個小姑娘洗澡了?
玄離頓了一下,看了她一眼,見她雙眼炯炯有神,又是暗歎一聲,哥哥說的對,不要拿大家閨秀的標準來看待楚姑娘!
“他們看見了大人中合歡香後的樣子。”
楚寧瞪眼:“那還是腫的輕!”
所以沈闊讓他們倆的眼睛腫的嚴絲合縫,他們倆氣不過,就要合起夥來給沈闊添堵,不給他找點兒刺激都睡不踏實!
三個幼稚男人鬥氣,最可憐的卻是她,晚飯吃的都不香了!
不過倒是有一點讓她放心了,解合歡香的不是沈闊,也不是那種方式,雲崢和秋隱聯手,區區合歡香應該不在話下吧……
睿王府因為有楚寧軍團的入住,日子過的熱鬧起來,但是在王府院牆外,一個落寞的身影,含著惡毒的眼神,幽怨的聽著裏麵的嬉鬧聲。
這原本……是屬於她的!
可是現在……
她看了看自己灰敗的朝服,還是這該死的丞相朝服!
沈闊真的好狠毒,削了鎮國府,讓她無家可歸,卻連一個銅板、一身正常的衣服都不給她留,隻有這一身丞相朝服,他是逼著她隻能穿著這身衣服自我諷刺麼?
“嗬嗬……”
渾身髒兮兮的秦漣漪又一次冷笑,她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從她懂事起,母親就告訴她,她是女子,必須要學會捍衛自己的利益,鎮國府那麼大,子孫那麼多,祖父又記得幾個?
她按照母親教的,一點一點的做到了,她親手殺了五個親哥哥,其中包括最疼愛她的三哥,她成了祖父最寵愛的嫡孫女,這一切祖父都不知道,她做的很好,天衣無縫。
三哥臨死前告訴她:“漣漪,女兒家,光是能活在這世上就已經傾盡全力了,不要再爭,不要再搶……”
她不信,她嘲笑三哥的見識短淺,送走了三哥。
可是現在,她多希望三哥能出現在眼前,帶她走,他們兄妹遠離京城,過簡單的日子就好,她想告訴三哥:“哥,你說的真對,光是活著,我就已經盡了全力,沒有力氣再去爭了……”
她做了她該做的!為何沒有得到她該得到的!她努力種的樹,享受果實的卻是楚寧那個賤人!她憑什麼?她懂什麼?有朝一日闊哥哥君臨天下時,她能幫闊哥哥什麼?她什麼都不懂,她就是個屁!
秦漣漪一邊苦笑,一邊深一腳淺一腳的走開,漫無目的,用盡自己的全力去爭取一處安全的棲身之所,這些天她受到的奚落,已經夠了,真的夠了!
“秦小姐。”
忽然聽到有人叫她,秦漣漪渾身一緊,反射性想躲。
“在下楚定。”
對方自報家門,秦漣漪站定,慢慢回身,一個氣宇不凡的中年男子站在她麵前,那一雙眼睛,跟楚寧很像。
“你姓楚?楚府的人?”
秦漣漪問話的時候戰戰兢兢,楚定微微一笑,向前一步,溫潤行禮。
“在下楚府三子,楚定,楚寧的三伯父。”
秦漣漪慌張的後退,臉上帶著驚恐:“楚寧的三伯父?你找我做什麼?她現在就在睿王府,活的好好的!”
楚定點頭,笑容不減:“秦小姐放心,在下不是來尋仇的。”
聽了這個,秦漣漪稍稍鎮定,鬆了口氣,抬手攏了攏稍顯淩亂的發髻。
“不知閣下找小女子何事?”
“來幫秦小姐解開心結。”
“哈!為何啊?可憐我啊?你們姓楚的都喜歡自以為是麼?”
楚定搖頭淺笑:“隻是想告訴秦小姐,你對睿王來說,毫無用處,所以不必執念於睿王為何選了寧兒。”
秦漣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是誰對睿王毫無用處?”
“是秦小姐你。”
秦漣漪的目光頓時冷厲起來。
楚定依舊溫和有禮:“秦小姐從小飽讀詩書,或許還有許多嬤嬤姑姑教小姐如何奪權奪寵,這個無可厚非,在京城這種地方,宅鬥爭寵是必學的能力,但她們唯一忘記教秦小姐,怎樣看懂一個男人。”
不得不說,楚定有很強大的說服力,他懂如何抓住人心,就如現在,秦漣漪本來把他的話當放屁,但是當他一連說中了她的成長經曆後,慢慢的就跟著他的思維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