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糯米團子

到了清晨時分,便有丫鬟輕聲叩門,問道,“主子,可起了麼?”

謝如琢聽到聲音,迷迷糊糊醒過來道,“什麼時辰了?”

蕭君夕愛憐的在她額頭吻了吻,道,“卯時了。”說完,又衝著外麵道,“進來吧。”

他下了吩咐,便有丫鬟魚貫而入,除了絳朱淺碧外,另有兩個生麵孔。

幾人一齊給謝如琢和蕭君夕請了安,便見蕭君夕已經自顧的穿起了衣服,將那要伺候的丫鬟晾在了一遍。

絳朱淺碧服侍謝如琢穿衣後,就見紅蕊也走了進來,手中還拿了個錦盒,猶猶豫豫道,“小姐,咱們窗台上放了個這個。”那上麵帶著天門的標記,她對這個可不陌生。

聞言,謝如琢順手接過來,見上麵還附了一張紙條。她打開一看,頓時便臊紅了臉,罵道,“這個老妖孽。”

蕭君夕聽到她的話,笑著看向紙條,隻見上麵寫著“縱欲過度,腎虧精損,年輕人,要節製。”

那筆跡,除了溫如玉還有何人?

蕭君夕無奈的搖了搖頭,笑道,“你何必跟他一般見識?”

謝如琢嗤笑道,“誰跟他一般見識了。”一麵說著,一麵又將錦盒打開,隻見裏麵端端正正的放著一隻鐲子。透明的鐲身,其間血絲蜿蜒,繞著勾勒出一圈圈的圖案。有日光照耀進來,鐲子被渡上了一層金光,越發的顯得流光溢彩,霎時好看。

謝如琢對玉石不算太了解,可也知道,這個乃是玉中之王,可遇不可求的——血玉!尋常玉都是人養玉,天長日久才是玉養人。可是這血玉被埋藏數百年,被人佩戴之後,不僅可驅邪保安,更是保護女子的絕佳之物。

蕭君夕顯然也注意到了這玉的特殊,當下就輕笑道,“他倒是還挺大方,琢兒戴著剛好。”

謝如琢點了頭,又想起先前鳳如虹的話,因道,“改日再上門謝他吧。”

她的話音一落,就見收拾床鋪的絳朱臉上帶著一抹羞澀的笑,喜悅的將一方潔白的帕子拿了起來。

謝如琢登時明白那是什麼,臉色也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胡亂的坐在了梳妝台前,道,“你若收拾好了就先出去吧。”

蕭君夕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心中一陣柔軟,道,“我去吩咐早膳,待會再來尋你。”

先前的那兩名丫鬟一直站在那裏等著,其中一個在看到元帕之後,頓時便瞪大了雙眼,有些不可置信的模樣。

謝如琢看在眼裏,淡淡吩咐道,“你們兩個也先出去吧,待會有事情了再喊你們。”

這兩名乃是王府裏原有的大丫鬟,喚作嫋嫋、婷婷。聞言,嫋嫋便當先想說些什麼,卻被婷婷拽了一把,行禮道,“是,王妃。”

等到兩名丫鬟出去之後,淺碧才嘟囔道,“這兩個一看就沒安什麼好心,早起那會兒居然還不讓我們兩個進來,虧得見了王爺,不然還進不來了呢!”

聽了這話,謝如琢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門外,方才輕聲道,“第一日進府,就有人迫不及待了?”

倒是絳朱冷靜的很,“小姐,我看那兩個丫鬟像是頗有城府,不過隻要王爺不上心,咱們就不怕。”

謝如琢點頭應了,又將血玉交給絳朱道,“收起來吧。”

一旁的紅蕊疑惑道,“小姐,您不戴呀?”

“這麼招搖的東西,還是先留著吧。”她雖然喜歡,可這血玉戴出去太招搖,不是她的風格。

清晨的飯菜是蕭君夕特意吩咐廚房做的,頗為清淡。用完早膳之後,二人便乘了馬車一路向宮裏去了。

照著規矩,新嫁娘第二日是要進宮謝恩的,況且謝如琢的這一道聖旨還是自己求來的,更是要去向靖帝磕頭。

進宮之時,靖帝還在上朝,蕭君夕二人便先去了葉貴妃的宮殿。

一進門,當先嗅到殿內的花香四溢,清雅至極。

葉貴妃正在同蕭歆寧說話,聽得內侍監唱諾,“敬王,敬王妃到——”她頓時便抬起了頭,笑道,“你們來的這樣早。”

葉貴妃今日著了一件流彩暗花雲錦宮裝,一張臉上薄薄的施了一層粉,身上那雍容的氣度卻是無可比擬的。

一旁的蕭歆寧亦是嬌俏可人,看向二人時,頓時便露了頑皮的笑意來。

蕭君夕攜了謝如琢的手,當先請安道,“給母妃請安,母妃萬福金安。”

二人異口同聲,謝如琢說的有些羞澀,卻也一字不差的同蕭君夕說完了。

聞言,葉貴妃微微一笑,起身上前將二人親自扶起來,又打量了半日謝如琢,滿眼裏都是歡喜,“真是個好孩子。”

說完,葉貴妃又從一旁的侍女手中接過來個紅封,塞在謝如琢手中道,“收著吧。”

謝如琢再謝了葉貴妃,將她扶回去坐下,自己方才同蕭君夕一起坐下了。

蕭君夕跟葉貴妃說了幾句話後,便笑道,“母妃,我先去給父皇請安,待會再來陪您。”

一見他這神情,葉貴妃便知他是有話要對靖帝單獨說,因道,“你去吧,正好我也同敬王妃說幾句私房話。”

蕭君夕應了,留下一句,“琢兒等我。”便獨自走了。

等到蕭君夕走了之後,一旁的絳朱方才捧著一個盒子走上前,恭聲道,“給貴妃娘娘過目。”

謝如琢也知道是什麼東西,隻低了頭裝作看不見。

葉貴妃接過來看了,那臉上的笑容也擴大了,笑道,“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說著,又有些感慨道,“姐姐在天之靈,看到你們如此和睦,也能心安了。”

見她有些感傷,謝如琢和蕭歆寧忙得哄她。

正說著,忽聽得門外有內侍監高喊,“曹貴人前來請安——”

葉貴妃收拾了下情緒,道,“請進來吧。”

曹貴人乃是前些年靖帝南巡時收的一個妃子,也曾被寵幸過一段時間。不過她生性軟弱,不喜與人爭搶。因此不過半年的時日便失了盛寵,好在她身子爭氣,雖說隻生了一個公主,可總比那後宮裏沒有子嗣承歡的妃子們好了太多。

謝如琢早些時候也曾聽過這個曹貴人,畢竟靖帝的子嗣不多,公主也隻有兩位,一個是七公主蕭歆寧,一個便是八公主蕭歆淇。

隻是二者之間一則母妃地位相差天地之別,二則那八公主如今不過三歲,因此謝如琢一直都沒有見過。

不多時,曹貴人便走了進來。看她走路不疾不徐,低垂著頭,好似弱柳扶風一般。而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糯米團子一樣的小娃娃。

曹貴人當先請安,身後的小糯米團子也跟著奶聲道,“給母妃請安。”

葉貴妃對這個曹貴人倒是格外的優待,當下就命人賜了座,又笑道,“你這些時日身體不好,不是說了不讓來請安的麼?”

曹貴人隻二十歲出頭,一張臉上欺霜賽雪的白,模樣雖算不得傾國傾城,卻也別有一番風韻。聽得葉貴妃這般說,她頓時回道,“話雖這樣說,可規矩不可廢。況且臣妾日日來娘娘這裏請安,也不覺得苦,反倒能清心寧神。”

聞言,葉貴妃笑了笑,又同她介紹道,“這位是敬王新娶的正妃,你喚她琢兒便是。”

謝如琢依言給曹貴人行了禮,便見那貴人誠惶誠恐的擺手笑道,“可使不得,折煞臣妾了。”

倒是曹貴人身邊的蕭歆淇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奶聲問道,“咦,你是誰呀?”說著,她又邁著小短腿跑到謝如琢身邊,亮汪汪的看著她道,“香香,我喜歡這位姐姐。”

謝如琢忍不住笑了起來,蹲下身子與蕭歆淇對視,柔聲道,“論輩分,你要叫我嫂嫂的。”

蕭歆淇顯然不明白嫂嫂是什麼,隻是回頭征詢似的問曹貴人,“娘親,我可以同嫂嫂玩麼?”

她說話時吐字還算不得標準,一張臉上的渴望叫人不忍得拒絕。

曹貴人有些為難,就見葉貴妃笑道,“無妨,讓她們玩去吧,咱們自在說話。”

聽了葉貴妃發話,曹貴人方才笑道,“是。”說著,又拿出自己繡好的香囊,雙手奉上道,“前些日子姐姐說睡眠淺,臣妾特意縫製了安神的香囊,您試著懸掛在床頭,對晚上睡眠想必會好些。”

葉貴妃應了,含笑謝了她,“難為你還惦記著我。”

蕭歆淇一向見的生人不多,此時對謝如琢卻難得的熱情。連一旁的蕭歆寧都覺得驚訝,笑道,“以往淇兒見到生人都是躲開的,想不到你竟然入了她的眼了。”

蕭歆淇正玩著謝如琢的手指,聞言回頭脆生生的笑道,“嫂嫂美。”

這話一出,蕭歆寧頓時嗤笑道,“你個小丫頭,年紀不大,嘴兒倒是怪甜。我問你,你嫂嫂美,難道我就不美了麼?”

曹貴人聽得這話,頓時有些緊張的回望,卻聽蕭歆淇道,“姐姐好,最好。”

小娃娃眼睛裏的純真叫人看了恨不得摟在心口去疼她,蕭歆寧年紀也不大,正是孩子的心性,可看到這樣的蕭歆淇也忍不住將她抱在懷中親了口,笑道,“你這小嘴兒,也不知道是像了誰。”

謝如琢雖然隻見了這曹貴人一麵,可是也覺得這女子是個好的。一個人再會偽裝,可是她的神情是騙不了人的。

更何況,這樣粉雕玉琢的小公主,若是別的妃子,怕是早就拿孩子固寵了。難得這曹貴人竟然不驕不躁,守著孩子仍舊在一個貴人的身份上。

這樣想著,謝如琢看這個孩子又高看了一層。

直到蕭君夕的貼身侍衛前來傳話,道是,“王爺請王妃去禦書房。”

謝如琢方才有些依依不舍的鬆開了蕭歆淇,又跟葉貴妃行禮道,“母妃,妾身先過去了,改日再來給您請安。”

葉貴妃應了,蕭歆淇卻有些不舍得拽著謝如琢的衣角,一臉期盼的問道,“嫂嫂,你來看淇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