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搜查

廚房的管事等人不一會兒便被喊了過來,見這屋子裏的氣氛有如冰山般凝固,頓時便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季氏當先發難,恨聲道,“平日裏養著你們好吃好喝的待著,就是為了讓你們給主子們下毒麼!”

管事聞言,頓時便磕頭道,“奴才惶恐,發生這事兒是奴才的失職,等揪出凶手後,奴才一定負荊求老太太責罰!”來的路上,那幾個小廝嬤嬤已經將事情的嚴重性講了一遍了,管事的心中惴惴,又驚又怒,此刻見老太太這麼大的火氣,又怎麼會分不清是非輕重。現在可不是洗白自己的時候呢!

“哼,說的倒是好聽,今兒個的事情若是查不明白,你們全部都可以卷鋪蓋回家了!我謝家不需要一個玩忽職守之人!”季氏心中也清楚這事兒不大可能是廚房的人幹的。畢竟,這些人在謝家呆了幾十年,多半是家生子,冒這種風險的可能性不大。

管事兒的聞言,這才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陸氏看了在場這些人,凡是自己安插進廚房的,竟然沒有一個身居主位。她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開始計劃著,這次將這些人除掉之後,能夠空出幾個油水多的位置,自己又能撈到多少好處了!

陸氏不傻,這盤馬蹄蓮糕是衝著謝如琢去的,知道自家閨女沒有危險了,陸氏哪裏還肯管別人的死活?不過眼下,麵子還是要做一下的。念著她清了清嗓子,問道,“這盤糕點是誰做的?”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子頓時站出來,一臉恐懼道,“回三夫人,這糕點是奴才做的。”她是府上的廚娘,名叫阿彩,已經在這裏幹了十多年了。

季氏對她也有些印象,因而蹙眉道,“阿彩,我問你,這盤糕點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碰過?”

阿彩一五一十道,“回老夫人,奴才將糕點做好之後,淺碧姑娘就過來端了,奴才真的沒有下毒啊!”

“喲,合著這是一出惡奴害主的戲碼啊!”陸氏冷冷一笑,拋出了這句話。

聞言,淺碧頓時還嘴道,“三夫人可要嘴上積德,奴婢是家生子,從小跟在小姐身邊,奴婢就是死也不會害我家小姐的!倒是有些惡毒之人,平時就會挑撥離間的事兒,誰知道這次起的是什麼心呢!”

謝如琢低聲嗬斥淺碧,又擦了一把臉上的淚痕,道,“奶奶,淺碧絕對不是凶手,她雖然去端糕點了,可是這廚房離紫竹院這麼近,中間又人多嘴雜的,她也沒有機會下毒。這凶手,怕是還在廚房呢。”

季氏點頭道,“恩,這倒是。”

眼見著淺碧有人護著,這最大的嫌疑再次落到自己頭上,阿彩頓時跪了下來,道,“老太太,奴才真的沒有害四小姐。”說到這裏,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兒,忙忙道,“哦,是了,這馬蹄蓮粉用完了,是小雨一大早出去采買的。”

喚作小雨的丫頭不過十五六的模樣,聞言頓時委屈道,“我跟王伯一起出去買的東西,他可是都看著呢。”

王伯也附和道,“是啊,老太太,我們兩個買完東西是馬上回來的。”

正在這時,忽見棉簾被掀開,府醫攜著渾身的涼氣走了進來。見到屋子裏跪著一地的人,他視若未聞,隻走過來請安道,“給老夫人請安。”

季氏抬了抬手,道,“免了吧,大夫,您來看看這盤糕點可有什麼異常?”

府醫走到桌子前,拿起一塊糕點放在鼻子間嗅了嗅,而後又將它掰開,細細的揉捏出一些碎末來。如此查驗了半日,他方才皺眉道,“這糕點是誰吃的,為何都是用藥材做的?”

聞言,季氏頓時一驚,道,“藥材?”

“是,這裏麵除了馬蹄蓮粉之外,足足摻了七八味藥材,可是為了小孩子吃藥所做的麼,心思倒是精巧。”府醫說著,先是一笑,繼而又蹙眉道,“不對,這裏有透骨茴香,這味藥材乃是治女子產後血崩之症的,可是……”

他這話一出,眾人頓時便聽出了端倪,這是給謝如琢吃的,一個未婚的小丫頭,定然不會有產後血崩之症。那這盤糕點的問題,怕是不止一丁半點呢!

這麼複雜的手段,並不是一時半會可以做好的。

便在這時,丫鬟小雨突然呀了一聲,繼而在眾人看過來的時候,有些瑟縮了一下身子,而後道,“老夫人,奴才想起來了,昨夜的時候,傅姨娘說肚子餓了,來過廚房,說是要做菜。奴才那會兒太困了,隻記得她好像靠近過裝著馬蹄蓮粉的袋子。隻是,那旁邊還擺著幾樣蔬菜,所以奴才也不太確定。”

季氏霎時站起身子來,道,“去把傅氏給我帶過來!”如今不管是誰,她都寧可錯殺,絕不放過!

謝如琢卻當先道,“奶奶,姨娘的身子不大好,不如我先跟丫鬟過去問問話吧,若是真跟她有關係,到時候再喊她來也不遲啊。”

傅姨娘曾經養過謝如琢幾年,府內的人都心知肚明,此時見她這麼說,季氏越發的覺得這丫頭良善,想了想道,“那就派幾個家丁跟著你,若是她有任何的不正常,立刻將她扭送去祠堂!”

紫竹院先前鬧得人仰馬翻的,傅姨娘早派丫鬟去打聽了。隻是春芳靠近不了院子,就打聽到好像死了人,便忙忙的回來跟傅姨娘彙報。

聽得春芳彙報說老太太屋子裏有人被毒死,此刻亂成了一團,傅氏頓時勾起一個惡毒的笑來,那笑容漸漸地擴大,在臉上繪製成一副扭曲的模樣。

“謝如琢,陪著你那賤人娘一塊下地獄的滋味兒如何,爽麼!”傅氏笑的一臉陰森,長長的指甲扣著桌麵,發出難聽的吱吱聲。

卻不想,她剛說完這句話,就聽得門外珠簾響動,而後便有少女的聲音響起,“姨娘,誰下地獄,還不一定呐。”

傅氏猛地回頭望去,便見謝如琢站在她的不遠處,傅氏心中一慌,尖銳著聲音問道,“你是人是鬼?!”

“姨娘,不如你來猜猜,我是人是鬼可好?”謝如琢嗤笑一聲,走近了傅倩兒。

傅倩兒這才用心打量起謝如琢,她渾身上下都完好無損,哪有半點死去的模樣?她剛想發作,卻忽然看見謝如琢的身後居然站著幾名家丁,頓時便換了一副麵孔,道,“你活著就好,嚇死姨娘了!”謝如琢這小妖精命還真大,居然躲過去了一劫。不過沒關係,她的臉已經開始好轉了,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她總會弄死謝如琢!

“原來姨娘這麼擔心我呐。”謝如琢挑眉一笑,道,“我還以為姨娘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呢!”

謝如琢一麵說,一麵徑自走到傅倩兒的床邊,一把掀開她的被褥,開始翻找著什麼。

傅倩兒猛然瞪大了雙眼,忙忙的跑過去,想要阻止謝如琢的動作。卻不料,那幾名家丁忽然發難,控製住了傅倩兒的手腳動作。

傅倩兒心中發急,嘴裏叫嚷道,“謝如琢!你幹什麼翻我的東西,我告訴你,你這麼對待我,當心我告訴你爹,說你不敬!”她嘴裏雖然這麼說,可是心裏早已經開始發虛了,畢竟,那張沒來得及處理掉的藥方,可在她自己的床上藏著呢!

就在她心慌意亂之時,謝如琢的手已經將枕頭拿開來。

傅倩兒雙腿一軟,剛要坐在地上,卻見那枕頭下麵空空如也。是的,空空如也。

仿佛溺水的人猛地抓住一根稻草,傅倩兒鬆了一口氣,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嘴裏又開始哀嚎,“哎喲,這沒辦法活了啊,我知道我現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連一個小輩兒都能在我房間裏到處翻檢啊,沒天理了啊!”

雖然不知道那張藥方為什麼不見了,但是,隻要謝如琢找不到,那她就沒有證據證明自己是投毒之人!傅倩兒最擅長的事情就是撒潑耍賴,此時見謝如琢翻檢不出什麼,頓時便如鬥雞一樣,提起了精神準備戰鬥。

春芳見她這模樣,連忙過來扶起傅倩兒,在別人沒有注意的時候,偷偷在傅倩兒的手心劃了幾個字。

傅倩兒有些訝然的看著春芳,而後裹緊了自己的衣服,頓時得意的笑了。她身邊雖然隻剩下了兩個丫頭,可是個個都是好的!

家丁們又將屋子各處都搜查了一遍,最終,卻仍舊是一無所獲。

傅倩兒底氣足了,眼見著謝如琢一副有些尷尬的臉,頓時硬氣道,“四小姐,你是不是得給我個交代啊!”

謝如琢麵無表情道,“姨娘,我這隻是例行公事,畢竟我剛才差點被毒死,誰的嫌疑都不能排除!況且,廚房的人可是說了,昨晚上隻有你靠近過,不先來查你,難道還先查別人麼?”

“嗬,我去一趟廚房便是下毒害你了?你既然說誰的嫌疑都不能排除,那我問你,大夫人的查了麼,老爺的查了麼,其他幾房太太查了麼?沒有吧,你單單查我的,不就是因為我這個軟柿子好捏麼!我告訴你謝如琢,我現在就要去老爺那裏告你的狀,我非要看看,這謝家是不是慣會欺負年老色衰沒用了的人!”傅倩兒打定主意要把這事情鬧大,她的臉已經好了大半了,以後在這謝家的日子還長著呢,這場子要是找不回來,那才是丟人丟大發了!

傅姨娘一麵說著,一麵惡狠狠的甩開家丁的手,當先跑了出去。隻是,她到底不敢去找謝慎言,出門拐了個彎,便向季氏的院子裏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