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雨天(2)

一念及此,腦海中某樣東西發動。一瞬間在他的眼中,整個世界都緩慢下來,聲音被抽離,畫麵染上一片微紅。

就像是遊戲中的子彈時間一樣。

那些子彈,看上去似是排山倒海,避無可避。事實上它們之間卻留著不少的空隙,這要歸功於射手們的不專業。

卡斯帕身體扭動,雖然沒有占美.泰勒般扭曲得不可思議,但已經足夠使那些危害生命的小東西變成生命中的過客。

他用目光勾勒出剛擦過鼻尖的子彈的軌跡,追蹤到一個臉部變情正在轉變的大漢。作為攻擊自己的回禮,卡斯帕慷慨的回贈他一粒直徑9mm的小鉛塊。不單是他,人人有份永不落空。

一秒後,時間回到正常速度。戲劇性的,所有黑衣大漢幾乎在同一時間頭往上仰,一條鮮紅的血箭同時地從眉心的傷口噴出,根據不同的血壓到達不同的高度。他們沒有閉上的雙眼還殘餘著驚訝的目光,可能是因為他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他們最後看見的,是一個人以極快的動作在子彈群之中閃避,同時向他們還擊。然後眉心一痛,他們從此離開世界。

占美.泰勒早已經不見蹤影,通往他的地下基地的大鐵門大開。

卡斯帕想追,卻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惡心感覺拖住腳步。他彎下腰,一張口,剛才喝進肚子的咖啡,殘留在胃壁上的午餐碎屑,還有胃酸,全都被不正常的方式推出體外,一直到他感到胃袋完全翻轉。隨之而來的是四肢劇烈的抖震,抽筋,像一個帕金森氏症的病人。他勉強的走出數步,整個人終於不支倒地,在地上猛烈的痙攣,變成一個癲癇症病人。

突如其來的症狀來得快,也去得快。一分鍾後身體上所有異狀都消失了,卡斯帕喘大氣,艱難的重新站起,臉色象是剛從一次大病康複似的。

這是他的壓箱寶能力的副作用:一秒鍾的反應提升,一分鍾的痛苦折磨,而且還有麻煩的後遺症。

他仰起頭,任由冷雨打在臉上,清洗受苦的痕跡,亦好讓自己清醒一點。

雖然他已經累得要命,但沒殺死“毒蛇”前他還不可以倒下。

因為隻要占美.泰勒沒有死,小寧便要死。

黑色沉重鐵門後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幹幹淨淨的,大量紙盒整整齊齊的放在一旁,有人與否一目了然。牆被塗上了白色,頭上光管也是白色,白得發青,使得卡斯帕的眼睛有一陣子不舒服。

跟所想的可不一樣啊......什麼陰暗潮濕,一個燈泡照天下的印象開始破滅。

流氓們從紙盒後伸出手,胡亂的開著槍,子彈亦自然胡亂的飛,嚇嚇小孩子還可以。

卡斯帕冷靜的還擊,子彈輕易鑽開紙盒打穿背後的人。

在槍戰中用紙盒作掩護的人,該說是天真還是白癡?

無論如何,他們的結局隻有一個。

“你們看太多電影了。”

他想著,越過一個一個血窪,小跑步快速下樓梯。

然後又是一道鐵門。

可以成為全N國最大毒品供應商的人,當然有著恰如其分的慬慎。

卡斯帕把耳輕貼著鐵門,感受金屬的冰冷和被音波震動的原子,像潛艇般利用聲音將敵人定位。

一個...兩個...三個...

還有四五六七八九十陸陸續續跑進,密集的腳步聲如螞蟻行軍。

一個人在離鐵門頗遠的地方大聲指揮著,不是“毒蛇”自己便是一些次要目標。

如果貿然踢門威風凜凜地大步進去,變成人造蜂巢的機會率高達八成。用上能力,機場死亡的機會暴跌,但被後來的小混混趁自己在地上亂爬時殺死的幾率會暴增。

他看看四周,果然沒有留下任何通氣管之類的東西給他玩潛入。

那麼也隻剩下硬著頭皮衝進去,或是轉身離去兩個選擇。

但另擇吉日,意味著下一次要殺掉占美.泰勒的難度會有飛躍性的提升。

而且綁架小寧的人渣們可不會等。

如果有一個閃光彈,一切都好解決,可惜這幾天的黑市都沒有這罕有的貨品。

兜兜轉轉,結論也隻是那一個。

他可沒有多餘時間可以浪費。

賭一把吧。

卡斯帕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為新能力的殘忍反應先打一根預防針,同時心中默數三聲。

三。

二。

一。

然後豪邁地踢開那沒鎖上的鐵門!

同時世界再一次變成用偏紅屏幕慢放的無聲電影!

第一秒,四個一臉凶狠可憎的眉心多了一個血洞。

第二秒,閃開十多顆子彈,同時再殺三個。

三秒過後,世上從此多了十個死人。

沒有第四個緩慢的一秒。身體自我保衛機能發揮作用,強令他停止揮舞這一麵雙麵刃,時間觀念推回正軌,卡斯帕再一次倒下。

十個受害者的臉孔仍然存在於短期記憶之中,痙攣中的卡斯帕乘著他們沒被忘掉前重溫一次,卻發現目標不在他們之中。

給跑了嗎?媽的。

木底皮鞋獨有的清脆落地聲突然闖進他的耳中。他勉強抬起頭去看腳的主人。

果然是占美.泰勒。該死。

卡斯帕脖子一緊,整個人被抽起來。

毫不廢力的﹑輕而易舉的,象是隻初生的小雞般無力。

“你又是那一方派來的?”

泰勒冷冷的看進卡斯帕的眼底。

“這個我也不知道呢。”卡斯帕勉強擠出一個苦笑。

泰勒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所以他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不用一分鍾,本已經呼吸不順的卡斯帕更感到窒息,口象是缺氧將死的金魚一張一閉,用力的吸進氧氣,拚命的吐出二氧化碳。

“不肯說也沒有問題,反正我是賣毒品的,也很擅長用毒撬開人的口。”

泰勒將卡斯帕重重的往地上一摔,摔得他一陣頭昏腦脹。

“話說回來,你也跟我一樣,是能力者吧?”

說罷,泰勒用力的踏在卡斯帕的肚子上。順便從附近一個櫃子拿出一根長針筒,試探性的擠出了一線黃色不明液體。

“其他三個渾蛋都沒有像你這種能力的人,一個人輕鬆地清掉我整個工廠的人。這麼強卻又會使自己手軟腳軟的能力究竟是什麼?”

“毒蛇”隨便地替卡斯帕找了一條靜脈,把針管大力地插進去,數秒後二十毫升的液體全進入他的血管公路係統之中,隨血液回歸心髒,再隨血液滲透全身。

卡斯帕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起來更像是一條死魚。

“你給我打了什麼!?”

“女武神啊,一支可賣上百多元的人造幻覺。爽嗎?享受一下在雲端的感覺吧。之後你的人生會比生不如死還慘。”

卡斯帕像一個泄氣的氣球,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獨剩感官被無限放大。他甚至可以聽到外麵的雨聲。

“啪嗒”

水窪被濺踏的聲音。

一絲血腥味隨著靴底與地麵的踫撞聲,漸漸接近。

卡斯帕的頭轉向敞開的鐵門,失焦的瞳孔如壞掉的天線,將畫麵弄得一塌糊塗。

模糊中,他看見一個瘦小的身影,身穿暗藍色的衣服,手中拿著一柄會反光的東西。

“嘿,原來你有同伴呢。”

泰勒拍拍卡斯帕的臉,緩緩站起來,看清了來者後皺眉說:

“又是你這女瘋子!這次學聰明了嘛,懂得找個殺手來幫你開路。”

那女人的臉藏在兜帽的陰影中,卻藏不了一雙明亮的綠眼珠。

綠色,多麼熟悉的綠色啊。卡斯帕的思緒已管不住,開始脫離軀殼。

那女人冷冷地看著地上的卡斯帕一眼,搖搖頭說:“我不認識他,也不需要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