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紛亂屍屍橫行,絕望香江死氣沉沉,漫漫長路海威大道,狂風雷雨翻起浪浪,但似乎都影響不到這對男女,他們就是一直抱著對方,緊緊抱著,仿佛隻要有著對方,所有事都不要緊了。
直到最後一滴雨滑過葉清倫的下巴,悄悄地滲進陳蕊月的濕發,葉清倫抬起了頭,一抹久違的陽光從雲層中透出,任何事似乎重見光明。
“雨停了。”
陳蕊月這時才淚眼汪汪地抬起頭,葉清倫見猶憐,她看著葉清倫關心的臉,心下一甜,雙手突然捧著他的臉,腳尖微微踮起,櫻唇朝他吻去。
如此浪漫的一刻,理應來個轟轟烈烈驚天動地情柔入心甜蜜無比的巴黎鐵塔風味馬拉鬆式長吻,可惜命運偏偏和人作對,就在那一刹那,葉清倫自然地別過了頭,再抓著陳蕊月的雙肩,大力推開。
陳蕊月呆呆地凝視著葉清倫,看著他退後一步,表情淡然,眼神冷漠,隻覺剛暖和的身體又開始冰冷,眼淚也似乎想再次湧出來,一陣委屈從心中湧出來,她完全不理解,怎麼他不到半日,感覺好像變了陌生人一樣。
葉清倫避過了她的眼神,內心已經不再掙紮,淡淡悲哀流遍全身,多虧陳蕊月而恢複了不少理智的他眼角掃過左邊手腕的黑紋,知道剩下的時間不多,心下決定,也不作解釋,亦不需要解釋。
讓她死心,讓葉清倫死心。
忽地,後方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還有細微的碰撞聲,似乎有人鬼鬼祟祟在接近,心念一動,轉了過去。
“別動!─────”
隻見四男一女不知何時呈扇形地包圍著他們二人,他們衣著淩亂,看起來不像警察或是軍人,更不像是認識或是同夥的,他們卻同時拿著手槍或步槍,緊緊地對著他們。
葉清倫二話不說,頓時迅速向後伸手拉著陳蕊月,想用自己身體阻擋著她,陳蕊月卻甩開了他快要碰到她的手,低著頭,沉默地站在他身後。
葉清倫臉無表情,隻若有所思地緩緩收起了手,看回那五人。
五人當中有老有少。從左邊數起,最左邊的是個看來不到十六歲的瘦削少年,戴著眼鏡,厚厚卷發,臉上盡是不成熟的稚氣,像個宅男;然後是個高大成熟,理著金色頭發的白人,輪廓深邃,五官親切,看上去似乎很友善,應該頗好相處。
中間則是個約二十來歲年輕的陽光男子,平頭裝但非常合適他的清爽,眼神老練成熟,似乎經曆過許多事情;右二是個約五十來歲的胡須大叔,臉色正氣,身壯力健,似乎老而不衰;最右的則是個臉有雀斑而銅色皮膚的運動型女子,梳著短短的馬尾,眼神銳利,一副巾幗英雄的模樣。
葉清倫冷冷地盯著他們,慢慢俯身拾回鐵矛,眾人看著這個男子竟完全不理會,左邊的少年忍耐不住大叫道:“叫你別動啊!────”
“開槍打我啊。”
葉清倫頓了一頓,緩緩地拾回鐵矛,再挺起身子,冷冷地道,嘴角更勾起一道詭異的笑容。
“有本事就開槍打我。”
在他身後的陳蕊月動了一動,葉清倫隻感到背部被人扯住,仿佛感受到身後的緊張。
左邊少年握著的槍似乎忍耐不住,他拉下保險製,中間的英俊男子卻道:“阿山,冷靜!”
叫阿山的少年叫嚷道:“他媽的那麼拽!不給點教訓他怎麼行!”
在他旁邊的金發白人卻緩緩放下了槍,輕鬆地道:“或者他隻是怕我們手中的槍,不要搞的那麼緊張,放下啦,大家有話慢慢說,木叔?”他說出來的竟不是英語或其他語言,而是口音比不少香江人更字正腔圓的廣東話。
“阿一說得對啦,怎麼說這個星期都找不到活人,現在見到都應該開心點....”右邊的叫做木叔的大叔聽罷,也垂下手槍,不耐煩地道:“但是啊,俊揚,我們出了來那麼久,差不多回去啦!我老婆還等我吃飯呢。”
葉清倫聽罷,默默地打量著他們五人,他們極有可能就是鐵斧男人口中那些所謂的搜索隊。照那木叔說法,理應附近有個安全地方,看來在金沙灣海旁的那個女子說話不假。
他臉色一緩,心中一轉,為了陳蕊月日後的安穩,也不好得罪他們,隻繼續保持沉默,必要時做必要的事。
中間的英俊男子還未答話,在他旁邊的雀斑女子奇怪地看著葉清倫手中的鐵矛,忽然說道:“你們是殺人凶手。”
此話這眾人之中如炸彈轟了起來,那阿一和木叔頓時臉色大變,緩緩地舉回手槍,阿山哦了一聲叫道:“那你開槍啊?”
而當他準備扣下板機時,葉清倫已經鐵矛待發,隨時飛脫手中,但中間的英俊男子卻伸手阻擋道:“阿靜,為什麼這樣說?”
阿山嘖了一聲,而叫阿靜的女子從葉清倫身上上下打量道:“那個女孩傷口形狀,對了。是那把武器造成。”
葉清倫裝著疑惑地道:“我不明白你說什麼...”
阿靜瞪著葉清倫,步槍緊緊對著他的胸口道:“還裝?”
葉清倫頓時裝著嚇了一跳,揮手示意,甚至掛上親切笑容道:“好好好,你們繼續說,我不說話。”
英俊男子俊揚注視了一會,搖頭道:“等等,有可能,但那種傷口很多尖銳物都可以造成,而除了那個女孩外,其他人傷勢都不同,而他們的那些武器,還有,他們身上和武器都沒有血跡。”
阿靜皺起眉頭道:“沒有血跡不代表什麼,剛剛那麼大雨,血跡很容易就被衝走。”
俊揚點點頭:“你說得對,但是我不信一男一女可以殺死七個人,我還是偏向相信那幾個人是命喪於喪屍之手,或者自相殘殺。”
葉清倫雙眼在他們之間掃來掃去,看這一男一女手持的是步槍,而其餘人的是手槍,再看他們說話之色鏗鏘有力,其餘人的神態則隨隨便便,就知道這二人是隊中的核心。
而他們怎樣也想不到,那二十來隻喪屍及五個人,都是命喪於眼前微微笑著的男子。
忽然陳蕊月輕輕地咦了一聲,仿佛有點疑惑,葉清倫雖然奇怪,但還是緊緊地盯著他們,以便隨時作出行動。
阿靜並無說話,事實上她也不相信這兩個看起來淋了很久雨的人,可以把五男兩女殺掉。
木叔嗯了一聲,這時再垂下了手,笑著道:“算啦,今日找到幾樣東西吃又見到兩個人挺好的,早點回去吧!”
阿一也跟著他垂低手槍,罵道:“太他媽對了!明天還要去何文田還是土瓜灣,我的天啊!殺了我吧!”
阿山對著葉清倫暗暗地舉了舉中指,也垂下了手槍道:“撤!”
阿靜和俊揚則仍然用步槍對著他,但緊張的氣氛已經消散了不少,葉清倫見二人似乎還有些懷疑,心知要得到他們信任才行,突然再放下鐵矛,舉起雙手,淡淡地道:“我不知你們說什麼,不過我們千辛萬苦,找了很久,終於遇到活人...希望你們可以帶我們去一個安全地方。”
阿靜頓時強烈反對道:“我還在懷疑你,你那麼危險!怎麼帶你回去!”
俊揚笑了一笑,似乎有點沒好氣道:“靜,你不記得了我們組成這個隊伍目的是什麼嗎?”
其他三人似乎一副看好戲的樣子,那個叫靜的女子頓時氣焰全消,嘟起嘴巴道:“搜索食物,拯救人類,尋求方法,繼續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