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緩緩行駛到鎮上橋邊，然後，慢慢的朝邊上一條臨時搭的木橋上小心翼翼的駛過。
上次從京都回來，時間太晚，是顧大牛開的，葉清寧沒有注意。
這次，她特地趴窗戶看了。
之前的那座危橋被拆了，現在，墊了土，橋麵也拓寬了不少，不過，還沒完工。
“顧昭，這新橋大概什麼時候能完工啊？”等小貨車安全駛過這臨時建的木橋，葉清寧才問。
回到了大路上，顧昭開的又穩健多了，便道，“正月初六開始動工，應該快了，二月底，或者三月初就能通行了。”
葉清寧點點頭，“那還好，不然，剛才那木橋，比從前那危橋還要危險呢。”
車子走在上頭，搖搖晃晃的。
顧昭輕笑，“是呢，所以，年一過，我就得督促他們抓緊幹活了。”
“那你夜校那邊？”葉清寧有些擔心他課程跟不上，本來，他就將一學期的課程壓縮到半學期了呢。
顧昭道，“我跟學校那邊請過假了，會晚一點過去。”
夜大這邊，考試成績合格了就能畢業，他現在對自己的成績還很自信，覺得就算做不到優秀，但是，合格，絕對沒問題。
葉清寧便沒再說什麼了，轉而，將窗戶稍稍開了些，趴窗口看窗外的景致。
顧昭見她不語，就主動提及，“那個，你上回叫我認真學幾何，我一直記著呢，不過，這要比其他學科難的多了。我很有些題目不大懂，回頭空了，你教教我？”
“幾何？”葉清寧轉過身子，狐疑的瞅著他，“我讓你學的？”
“嗯，你上回在信裏，末尾不是畫了個幾何圖形嗎？”顧昭以為她忘了。
葉清寧眯眸，茫然，“沒有啊。我叫你學那個做什麼？對了，你們夜大也學平麵幾何吧？”
她不清楚，她沒有看過他的課程。
“嗯，會學到，但是，你給的圖形，我沒見過。”顧昭道。
葉清寧愣住，“我給你什麼圖形了？”
“就是。”顧昭騰出一隻手，在虛空中比劃了一下。
“一箭穿心？”葉清寧頓時滿頭黑線，“你管這叫幾何圖形？”
“難道不是？”顧昭詫異。
葉清寧嗬嗬的笑，“是，是，怎麼不是？就是幾何圖形，你慢慢學吧。”
乖乖，她第一次表白，竟然被誤會成這樣？她也真是哭笑不得了。
但是，顧昭一看她這神色，就知道，他猜錯了，她給自己畫的，叫一箭穿心，很形象呢。
不過，絕對不是幾何圖形。
那這圖案表示什麼意思？
顧昭心頭閃過大大的疑惑。
很快，車子開到了自家院門口。
葉清寧從後備箱拿了自行車先回了家。
顧昭鎖好車門，也跟著進來。
“嫂子。”顧秀一見葉清寧回來，立刻噔噔蹬的就下了樓來。
葉清寧邊往廚房走，邊問，“就你一個人在家啊？”
“嗯，娘帶思思去大舅家了。”顧秀說著，跟她一起進了廚房，期期艾艾的蹭著葉清寧。
“嫂子，明天，你跟我哥就要回A城了啊？”
“嗯，你哥要是忙好了，明天回，沒忙好的話，再晚兩天也成。”反正，年三十肯定得在A城過年。
顧秀小臉一垮，十分委屈，“那，嫂子，你不在家過年了？”
葉清寧倒了杯水，喝了兩口，笑道，“正月還回來。”
“可是，我想陪嫂子過年。”顧秀拉著她的胳膊，撒嬌，“要不，嫂子，你也帶我去呢。你看，我哥和思思你都帶了，也不差我一個啊。”
葉清寧撲哧一笑，伸手輕輕掐了下顧秀的臉頰，爽快道，“行啊，帶上你。”
其實，她心裏也有打算，帶顧母和顧秀一起去A城的，畢竟，留她們娘兒倆個在家太孤單了。
顧秀聞言，樂的一蹦三尺高，“真的？嫂子，你太好了。我這就去收拾收拾。”
“去吧。”葉清寧又給自己倒了半杯熱水，拿著，上了樓，回到自己屋。
兩扇窗戶都開著的，清風穿過，水綠窗簾、鵝黃蚊帳都在空中飛舞，像仙女似的。
葉清寧將杯子放桌上，忙將後窗關了起來。
“清寧。”這時，顧昭出現了在房門口，手裏拿著一本半舊的幾何書。
葉清寧眼角抽了抽，“還真有題啊？”
“嗯。”顧昭有些不好意思，“我認識的人，就你學問最大。這題也就隻能問你了。”
葉清寧輕輕出了口氣，額前的劉海輕盈的飄了起來。
“行，那你進屋。”
她將後窗下的凳子，搬了一隻到書桌這邊。
顧昭進屋，隻站在書桌旁。
葉清寧指著凳子，“坐吧，草稿紙有吧？”
“帶了。”顧昭落座，先將筆和草稿紙放到葉清寧手邊，然後，再攤開書，指著一道用紅筆圈起的題。
葉清寧一看，這題不難啊，就是給了一組三角形，讓數圖形的。
“這類題呢。”葉清寧看了他一眼，認真解釋，“是幾何題中經常出現的，要解它，其實很簡單，就是要學會找規律。而後按照這個規律去數圖形。數圖形時要有次序、有條理，才能不遺漏、不重複。”
然後，她利索的在草稿紙上，將這一組圖形，邊畫邊講解。
畫完，題也講完了。
顧昭聽罷，茅塞頓開，連連點頭，“你這樣一說，我就明白了，之前，總是數了不對數。”
葉清寧笑，“還有嗎？”
“還有。”顧昭又翻了兩頁，照樣是用紅筆圈著的。
葉清寧就耐著心給他講解，她說話口齒清晰，講題條理分明，步步深入，非常容易理解。
顧昭總算理解，為什麼戴小娥、林北那一撥，那麼愛聽葉清寧講題了。
聽她講題，再難的題，那都不是題了，那是一種享受，一種獲取知識的樂趣。
“還有嗎？”葉清寧很快又問。
顧昭一怔，忙收回心神，“有，有。”
一麵心虛的往後翻。
不過，葉清寧講題可真快啊。
他一共準備了大約二十道的題，原以為，她至少要講個幾天的。
結果，她愣是不到兩小時給他全部講完了，這其中，還包括有幾道難懂的，怕他理解不透，她自己又出了類似的題目，讓她練習。
所以，隻在葉清寧房裏，坐了兩個小時，聽了兩個小時的題，題目講完，他就沒理由再繼續待著了。
想聊點什麼。
葉清寧伸了個懶腰，“我累了。”
顧昭，“……”
隻能拿著書本、草稿紙、筆，先走了。